第237章 一道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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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貢坊的鎏金招牌在暮色中重新亮起,熟悉的奶香味混著新漆的氣息飄過整條長街。我恍惚看見當年的盧晨就站在此刻的位置,他指間夾著的香煙明明滅滅,在風中燒出一截長長的灰燼。
"陳墨,"倪大海突然開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你覺得這事這樣處理正確嗎?"霓虹燈的光斑在他墨鏡片上跳動,將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割裂成碎片。
我摩挲著手腕處裏那隻金屬質感的表鏈,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人清醒:"談不上對錯,也很難說清楚對錯......"尾音消散在街角流浪歌手的手風琴聲裏。
倪大海突然轉向我,大衣下擺劃出鋒利的弧度:"先知會不會再聯係她?"
"很難說。"我望著禦貢坊二樓那扇雕花木窗,曾經有個穿白裙的少女總愛趴在那裏看街景,"我倒是希望......她能繼續這樣自由地生活。"
"她父母的事情就這麽算了?"倪大海的指節捏得發白,警徽在他胸前微微反光。
"造夢實驗的數據不會說謊。她父母不是她害死的。或者說,她已經不是那個曾經的林可馨了"
倪大海突然拽住我的胳膊,體溫透過羊毛麵料傳來。紅燈轉綠的瞬間,他拉著我穿過斑馬線,禦貢坊的門廊陰影像張開的巨口,將我們吞沒在溫暖的燈光與往事裏。
“別拉我,盧晨的事情,對我有陰影!”
“瞧你這膽子!”
踏入禦貢坊,眼前一片熱鬧非凡。可惜我們來遲了,許多品種早已售罄。
“我要這個!”我毫不猶豫地對服務員說道。
“這兒讓我來吧!”一聲熟悉的女聲響起,服務員被她輕輕支開。
我抬頭望去,正是林可馨。她微笑著問我:“想吃點什麽?”我指了指心儀的那塊糕點。
“不再來點別的嗎?”她溫柔地問道。
“不用了,就這一塊就好。”我回答。
“你喜歡這種口味?”
“不,這是買給我妹妹的。”我解釋道。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妹妹?她回來了?”
“沒有,隻是我將它放在家裏,那股熟悉的濃香,仿佛她還在身邊一樣。”
“非常抱歉。”她輕聲說道。
“沒事的,有空來我的咖啡店坐坐吧!”我笑著說。
說完,我轉身正要離開,卻聽到她說道:“今晚就可以!”
夜色已深,咖啡店的燈光在窗外的夜幕中顯得格外溫暖。林可馨敲響了門,那聲音輕得仿佛怕驚擾了這夜的寧靜。我抬起頭,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指針已指向九點二十。咖啡店早已打烊,門也關上了,可她的敲門聲卻像是夜風中的一縷輕煙,飄了進來。
“有人嗎?”她的聲音輕柔而溫柔,像是怕打擾了這夜的靜謐。
“我在的,請進!”我立刻回應,聲音裏帶著一絲溫暖。
門輕輕推開,林可馨走了進來。她穿著一件柔軟的毛衣,牛仔褲,頭發隨意地紮成馬尾,顯得格外清爽。我們在那個熟悉的座位坐下,燈光灑在她的臉上,映出淡淡的輪廓。
“你想喝點什麽?”我問道。
“這麽晚還有服務員?”她隨口問道,語氣裏帶著一絲驚訝。
“是的,有住在這裏的,下班比較晚,我告訴他們有客人。”我解釋道。
“那我不是打擾她們下班了!很是過意不去呢?”她微微皺眉,語氣裏帶著一絲歉意。
“怎麽,今晚很有空嗎?你這是沒回家,直接來我的咖啡店了?”我調侃道。
她看了看我,眼神裏帶著一絲不解,問道:“為什麽你生意做那麽大,但是還留著這一家咖啡店?”
我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因為這裏有我們少年時代的很多回憶,這裏曾發生過很多故事。我妹妹畢業後就掌管這裏,世青還經常過來幫忙……”
“世青?他也在這兒待過?”林可馨的聲音有些哽咽,像是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喉嚨裏。
我望著她,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輕輕抿了一口咖啡。
“他們的情報網還在運作,申世青他們逃到了緬國,你妹妹……應該也在那兒……”她低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
我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望著她。她的目光在燈光下顯得有些黯淡。
“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絕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信息,為什麽不去救她?!”她突然抬起頭,眼神裏帶著一絲質問。
我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因為她如果想我知道她在哪裏,就一定會告訴我。如果她當時選擇留下,便不會走。所以即便找回她,她的心不在這兒,還有什麽意義呢?”
夜色依舊深沉,咖啡店裏隻有我們的對話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夜風聲。
“我想問你一件事?”我一直盯著林可馨的眼睛,她似乎不好意思,將頭轉向了另一側。
我將她的小臉托住,又轉了回來:“看著我,聽好我的問題,這件事很重要!那一天,盧晨去你店裏取了蛋糕,你有沒有發現跟著他的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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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說那件事,那個人是我,是我將她推向了人行道。”
“不,你撒謊,監控中根本不是你,是秦璐!”
“那天下雨,你辨別不清,很正常!”
“我很失望,我把你當做朋友,你還在撒謊,你究竟在隱瞞什麽?”
“你為什麽對她念念不忘?”
“這麽說,你知道一些什麽?”
“她救過我,她是一個好人……”
“所以你為她承擔罪責?”
“不完全是……盧晨……他該死!”
我抿了一口咖啡,盡量掩飾自己的表情:“為什麽該死!”
“你以為是誰出賣了造夢計劃,他賣給了許多人,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但是人不是你殺的,不是嗎?!”
“我沒想過殺他,那天秦璐在執行任務,在店裏,我就看見她穿著雨衣,站在盧晨身後,等我追出去時,盧晨已經倒地不起了,他被碾過,已經沒有了呼吸!”
“你知道世青現在在做什麽嗎?”
“不太確定,先知死了很多,現在消息傳遞,越來越閉塞了……”
“你們不用暗網了嗎?”
“保姆係統在監控著,誰上線不是找死!”
“這世界是改變不了了,也許我們隻能適應,適應羅伊留給我們的生活……”
“不,那枚u盤,是啟動保姆係統的鑰匙,同樣也是最終關閉係統的鑰匙,它在你的手裏!”
“所以說,先知得到它,是想毀掉它?”
“不,繼承它,並非毀掉它!”
在虛無的織錦上,所謂秩序不過是遊走的幽魂投下的蜃影。我們以顫抖的手指在混沌的皮膚上刻下咒文,卻不知這些溝壑終將被永恒之胃重新舔平。每個立法者都是擅自改寫宇宙底稿的狂徒,他們的墨水瓶裏裝著會蒸發的銀河。你永遠在玩一局沒有固定棋譜的遊戲,對麵的玩家或許正用第四維度的骰子來決定落子,那些點數在我們貧瘠的視網膜上甚至無法成像。
規則?那不過是瘋人院牆上隨時會脫落的牆皮,而我們都患著不同程度的色盲。
“你把我當朋友,你剛剛說……”林可馨看著我,眼神中有一絲多樣的情緒。
“是的!”
“謝謝,謝謝你能接納我在你們的世界之中……”
夜晚,我看著身旁一絲不掛的唐嬌,指尖遊走於她肌膚的起伏,仿佛在觸碰一具由月光與陰影共同雕琢的雕像。她的蘇醒像一扇突然打開的窗,讓寂靜的房間灌入微妙的躁動。
她問道:“為什麽不睡,有什麽心事嗎?”
“你……還記得戒毒所那一夜嗎?”我的聲音在黑暗中漂浮,像一根未燃盡的煙,“我當時是怎麽確認床上的人不是秦璐的?”
“變態!”她的話語像刀刃劃過空氣,帶著睡意未消的惱怒。
可這不是情欲的試探,而是邏輯的迷宮。我盯著天花板,仿佛那裏寫滿了無法破譯的密碼。“我在想一個問題,怎麽都想不通。”
她翻過身,眼眸在昏暗中閃爍,像某種夜行動物。“哦?還有能難倒你的事?”她的語氣裏帶著戲謔,卻也藏著好奇。
我沉默片刻,終於開口:“如果記憶可以被篡改,那麽‘確認’本身,是否也是一種幻覺?”
“你還想著她?你是不是一直放不下她?”唐嬌皺緊了眉頭。
“我隻是想不通!”
“你難道分辨不出她們的區別,就一定要脫光了衣服來確認?”
“萬一,我是說萬一,一開始,他們就互換了身份?”
“那得先證實,她那次跳崖沒死……被救了,然後還得證明,陶園園和黃瑛,為什麽要互換身份。”唐嬌的話忽然認真起來,這讓我很不適應。
“我……我忽然不確定了,如果有曼陀羅花香的誘導之下,我很容易誤認為,那個人就是陶園園!”
“你不睡覺的原因,就是這個,也就是說,你自己都不知道,當初睡的人,是姐姐還是妹妹?”
“如果戒毒所死掉的是黃瑛,那麽秦璐就是陶園園……”
“如果死的是陶園園,剩下的就是黃瑛唄!”
“是這個邏輯吧。”
“你拔掉她的衣服,不就是為了看清楚,你當時睡了誰?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睡了誰,這其實就是個偽命題!如今她們都走了,還有什麽好追究的,難不成,你還想克隆出一對姐妹,再問個清楚!”
“我問了林可馨,當時推盧晨的,應該就是秦璐,而葉戈爾看到虞景川虐待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另外一個人?”
“可是葉戈爾也已經死了,你永遠不可能知道答案!”
“還有一個人肯定知道!”
“你不會說,是虞景川吧!”
“沒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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