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禦賜空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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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講武殿宴授密信
    開寶七年九月,汴京城的秋風裹著沙塵,刮得講武殿外的旗杆呼呼響。殿內卻暖得很,炭盆裏的銀絲炭燒得通紅,把太祖趙匡胤的龍袍映得發亮。滿殿武將個個身披鎧甲,腰間懸刀,唯獨曹彬穿著件素色錦袍,袖口磨得有些發亮,倒像個文官。
    “諸位將士,”太祖端起金樽,酒液晃出琥珀色的光,“南唐李煜占著江南富庶地,卻不肯稱臣,朕今日派你們去,不是要打殺,是要把江南百姓從水火裏救出來。”
    話音剛落,潘美“謔”地站起來,鎧甲碰撞出脆響“陛下放心!末將願為先鋒,三日之內拿下采石磯,讓李煜老兒跪地求饒!”
    滿殿武將跟著起哄,唯有曹彬端著酒杯沒動,眼神落在殿外的旗杆上。太祖看在眼裏,放下金樽笑道“曹彬,你是主帥,怎麽不說話?”
    曹彬這才起身,撩袍跪在禦榻前,聲音平穩“陛下,大軍出征,紀律為上。末將有一事請示——若途中有將士違令,比如搶掠百姓、延誤戰機,末將該如何處置?”
    殿內瞬間靜下來,潘美臉上的笑僵住了,手不自覺地按在刀柄上。太祖盯著曹彬看了半晌,忽然從懷裏掏出個牛皮封函,函口用朱砂印封得嚴嚴實實。他把函遞給曹彬“這裏麵寫著處置之法。潘美以下,無論誰違令,你拆開信,按上麵說的斬了,不必再來問朕。”
    曹彬雙手接過函,指尖觸到函上的朱砂印,心裏咯噔一下。潘美站在旁邊,臉都白了,悄悄往後退了半步,鎧甲的鐵片蹭著地磚,發出細微的聲響。其他武將更不用說,有的攥緊了拳頭,有的偷偷擦汗,剛才的豪氣全沒了。
    “陛下,”曹彬把函揣進懷裏,又磕了個頭,“末將定不辱命,管好將士,早日平定江南。”
    太祖揮揮手讓他起來,又端起金樽“來,喝酒!明日出發,今日隻管盡興!”
    可這酒誰還喝得盡興?潘美一杯酒下肚,卻覺得喉嚨發緊,偷偷瞄了眼曹彬懷裏的方向——那封函像塊烙鐵,燙得他渾身不自在。曹彬倒像沒事人一樣,依舊慢慢喝酒,夾菜,隻是每次抬手,都會下意識地護著懷裏的函。
    散宴時,天已經黑了。潘美追上曹彬,壓低聲音問“曹帥,陛下那函裏……真寫了能斬我的話?”
    曹彬停下腳步,月光落在他臉上,看不清表情“潘副帥,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隻要遵令行事,那函永遠用不上。”說完轉身就走,錦袍的下擺掃過地上的落葉,留下一串輕響。
    潘美站在原地,攥著刀柄的手出了汗。他想起去年征北漢時,有個校尉搶了百姓的雞,被太祖當場斬了,頭顱掛在城樓上示眾。現在這封函在曹彬手裏,要是自己真出點差錯,曹彬真敢斬了他?
    回到營中,曹彬把牛皮函鎖進木匣,又在匣上加了把銅鎖。親兵進來收拾東西,見他對著木匣發愣,忍不住問“將軍,陛下給的函,您不看看裏麵寫的啥?”
    曹彬搖搖頭,把木匣推到書架最裏麵“沒到該看的時候,看了反而亂了心思。”他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的軍營,燈火星星點點,像撒在地上的碎銀子。他知道,這封函不是給將士們的約束,是給他的——太祖既要他管好軍隊,又不能讓他握有太大的權力,這封函,是平衡,更是警告。
    第二章 采石磯陣立軍規
    第二日清晨,十萬大軍在汴水岸邊集結。曹彬一身鎧甲,腰懸太祖親賜的七星劍,站在高台上,身後的“曹”字大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從懷裏掏出木匣,打開銅鎖,取出那封牛皮函,舉過頭頂“諸位將士,陛下有旨,此函內有處置違令者的方法。誰若敢違令,休怪本帥無情!”
    將士們齊刷刷地跪下,甲胄碰撞的聲音連成一片。潘美跪在最前麵,盯著那封函,心裏暗暗發誓,這次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大軍順著汴水南下,行至采石磯時,遇到了南唐的水軍。李煜派來的將領叫鄭彥華,帶著三百艘戰船,橫在江麵上,像條黑色的巨蟒。潘美請戰“曹帥,末將願帶水軍出擊,定把鄭彥華的戰船燒個幹淨!”
    曹彬點點頭,卻叫住他“記住,隻許打仗,不許搶掠。岸邊有百姓的村落,若有將士敢進村落拿一針一線,你先斬了他,再回來報我。”
    潘美愣了一下,隨即拱手“末將明白!”
    戰船駛出港口,江風裹著水汽,打在將士們的臉上。潘美站在船頭,拔出佩刀“都給我聽著!誰要是敢搶百姓的東西,曹帥的函裏可是寫著斬立決,別以為我不敢動手!”
    將士們齊聲應和,聲音震得江水都晃了晃。鄭彥華的戰船衝了過來,箭如雨下,潘美的戰船卻不亂,弓箭手有序反擊,火攻手準備好火箭。沒過半個時辰,南唐的戰船就燒了起來,濃煙滾滾,把江麵都染黑了。鄭彥華見勢不妙,帶著殘兵往南逃,潘美率軍追了二十裏,才收兵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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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采石磯,曹彬正在營門口等他。潘美跳下馬,興奮地稟報“曹帥!大獲全勝!斬敵三千,俘虜五百,還繳獲了五十艘戰船!”
    曹彬點點頭,目光卻掃過他身後的將士“有沒有將士違令?比如進村落搶掠?”
    潘美心裏一緊,趕緊回話“沒有!末將一直盯著,將士們都守著規矩,連岸邊的野果都沒摘一個。”
    曹彬這才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賞將士們每人半斤肉,一壺酒。明日繼續南下,直取金陵。”
    夜裏,曹彬在帳中看地圖,親兵進來稟報“將軍,有個小兵偷偷拿了百姓一個紅薯,被巡邏的校尉抓了,現在押在帳外。”
    曹彬放下地圖,起身往外走。帳外,那小兵跪在地上,手裏還攥著個沒吃完的紅薯,臉嚇得慘白。校尉見曹彬出來,拱手道“將軍,這小兵違反軍規,按陛下的函,該斬!”
    小兵“咚咚”磕頭,眼淚鼻涕一起流“將軍饒命!末將餓了兩天,見百姓的紅薯放在田埂上,就拿了一個,不是故意要違令的!”
    曹彬盯著他看了半晌,又看了眼遠處的村落——燈火稀疏,百姓應該都睡了。他歎了口氣,對校尉說“把他的軍籍削了,打二十軍棍,趕出軍營。再拿二兩銀子,給百姓送去,就說朕的將士不懂事,賠個不是。”
    校尉愣了“將軍,陛下的函裏不是說……”
    “函裏是說違令者斬,”曹彬打斷他,“可他隻是餓極了拿個紅薯,沒傷人,也沒搶掠。真斬了他,百姓會說朕的將士沒人性。你按我說的做,出了事,我擔著。”
    校尉不敢再反駁,押著小兵下去了。曹彬回到帳中,從懷裏掏出那封牛皮函,摩挲著函口的朱砂印。他知道,太祖給這封函,不是真要他亂殺人,是要他懂得權衡——既要嚴明紀律,又要收攏人心。要是真把拿紅薯的小兵斬了,將士們會寒心,百姓也會害怕,平定江南就難了。
    第三章 金陵城外拒私掠
    大軍一路南下,勢如破竹,不到兩個月就打到了金陵城下。李煜緊閉城門,派使者去契丹求援,卻被曹彬的部下截了下來。潘美率軍攻城,城樓上的箭像下雨一樣,將士們攻了三次,都沒能攻上去,死傷了不少人。
    “曹帥,”潘美渾身是血地回到營中,鎧甲上還插著幾支斷箭,“金陵城太堅固了,硬攻不行,得想個辦法。”
    曹彬指著地圖上的秦淮河“金陵城的水源靠秦淮河,我們把河道堵了,斷了城裏的水,不出十日,李煜肯定會投降。”
    潘美眼睛一亮“好主意!末將這就去安排人堵河道。”
    可堵河道需要大量的土石,附近的村落裏有不少百姓儲存的柴火和石料。有個將領提議“曹帥,不如讓將士去村落裏拿,反正那些百姓都是南唐的人,拿他們的東西不算搶。”
    曹彬臉色一沉“胡說!百姓是無辜的,不管是大宋還是南唐,他們都是要吃飯過日子的人。你去跟百姓說,我們買他們的石料,一文錢都不能少。要是有將士敢強拿,我不管他是誰,先斬了再說!”
    那將領嚇得趕緊應下,帶著人去村落裏買石料。百姓們一開始還害怕,見將士們真的給錢,有的甚至還多給,漸漸放下心來,主動把家裏的石料和柴火運到河邊。
    沒過幾日,秦淮河的河道就被堵死了。金陵城裏斷了水,百姓們開始鬧事,李煜沒辦法,隻好派使者來求和,希望能保留南唐國號,向大宋稱臣。
    曹彬坐在帳中,看著使者送來的降書,搖了搖頭“告訴李煜,要麽開城投降,要麽等著城破。想保留國號,絕無可能。”
    使者回去後,李煜還是不肯投降,派侍衛在城樓上督戰,誰要是敢說投降,就當場斬殺。潘美氣得拍桌子“曹帥,不如我們強攻吧!末將不信拿不下這金陵城!”
    曹彬卻沒急著點頭,他走到帳外,望著金陵城的方向。夕陽把城牆染成紅色,像潑了一層血。他想起太祖說的“救百姓於水火”,要是強攻,城裏的百姓肯定會遭殃。他轉身對潘美說“再等三日,要是李煜還不投降,我們再強攻。另外,你去告訴將士們,城破之後,不許燒殺搶掠,誰要是敢動百姓一根頭發,我就用陛下的密函處置他。”
    潘美雖然覺得憋屈,卻還是應下了。這三日裏,曹彬每天都派使者去勸降,李煜卻始終不肯鬆口。到了第三日傍晚,金陵城裏忽然傳來哭聲,原來是李煜的侍衛殺了幾個鬧著要水的百姓,激起了民憤。百姓們拿著鋤頭和菜刀,衝向皇宮,要找李煜算賬。
    “曹帥!”潘美跑進來,臉上帶著興奮,“城裏亂了!李煜的侍衛控製不住百姓了,我們現在攻城,肯定能一舉拿下!”
    曹彬點點頭,拔出七星劍“傳令下去,攻城!記住,不許傷害百姓,隻抓李煜和他的親信!”
    大軍攻城時,百姓們在城裏接應,有的打開城門,有的給將士們指路。李煜見大勢已去,穿著白衣,手裏捧著玉璽,跪在皇宮門口投降。曹彬走上前,接過玉璽,對李煜說“陛下有旨,饒你性命,帶你回汴京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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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破之後,有幾個將士見皇宮裏的珍寶多,忍不住想拿幾件,被潘美當場抓住。他把人押到曹彬麵前“曹帥,這幾人違令搶掠,按陛下的密函,該斬!”
    那幾個將士嚇得魂都沒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曹彬看著他們,又看了眼皇宮裏的珍寶,沉默了半晌“把他們手裏的東西還回去,各打五十軍棍,貶為庶民。念在他們攻城有功,饒他們一命。”
    潘美愣了一下“曹帥,您之前說……”
    “陛下的密函是為了嚴明紀律,不是為了多殺人,”曹彬打斷他,“城已破,李煜已降,要是再斬將士,會讓人心寒。我們是來平定江南的,不是來屠城的。”
    潘美這才明白過來,點點頭,讓人把那幾個將士帶下去處置。百姓們見將士們不搶掠,還幫著維持秩序,紛紛拿出家裏的糧食和酒,送到營中。曹彬讓將士們一一收下,卻堅持要給錢,百姓們不肯收,他就讓人把錢偷偷放在百姓的家裏。
    第四章 凱旋宴上拆空函
    開寶八年正月,曹彬帶著大軍,押著李煜回汴京。太祖親自到城門迎接,看到曹彬身上的錦袍還是出征前那件,忍不住笑道“曹彬,你平定江南,立了大功,怎麽還穿這麽舊的袍子?”
    曹彬跪下磕頭“陛下,末將是來打仗的,不是來享樂的。這袍子能穿,就不用換。”
    太祖哈哈大笑,扶起他“好!朕賞你黃金千兩,錦緞百匹,再賜你一座府邸。潘美和其他將士,也都有賞賜。”
    當天晚上,太祖又在講武殿設宴,為將士們接風。殿內的炭盆比上次更旺,酒桌上的菜也更豐盛,有江南運來的鮮魚,還有西域進貢的葡萄。
    “曹彬,”太祖端著金樽,看著坐在下首的曹彬,“這次平定江南,你立了頭功。那封密函,你用了幾次?”
    曹彬趕緊起身,撩袍跪在禦榻前,從懷裏掏出那個牛皮函,函上的朱砂印還完好無損。他雙手把函遞給太祖“陛下,托您的福,大軍途中紀律嚴明,沒有將士違令,這函一直沒拆開過。”
    滿殿將士都好奇地盯著那封函,潘美更是伸長了脖子,想看看裏麵到底寫了什麽。太祖接過函,手指摩挲著函口,忽然笑了“既然沒拆開過,那今天就在這裏拆開,讓大家看看朕當時寫了什麽。”
    他伸手拆開函口的朱砂印,從裏麵抽出一張紙——紙上幹幹淨淨,連一個字都沒有,就是張白紙。
    殿內瞬間靜下來,潘美瞪大了眼睛,手裏的酒杯差點掉在地上。其他將士也都愣住了,有的張著嘴,有的互相使眼色,臉上滿是驚訝。
    “陛下,這……這是怎麽回事?”有個武將忍不住問,聲音都有些發顫。
    太祖把白紙舉起來,對著燭光晃了晃,笑道“朕要是真寫了處置之法,曹彬要是真斬了潘美或者其他將領,你們會不會覺得曹彬權力太大,連朕的親信都敢斬?要是曹彬不斬,你們又會覺得朕的密函不管用,以後更不把軍規放在眼裏。”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滿殿將士“這張白紙,看似沒用,卻比真寫處置之法管用。曹彬知道,他要是真敢斬將,朕就算表麵不說,心裏也會有想法;你們知道,曹彬手裏有朕的密函,就算不知道裏麵寫了什麽,也不敢違令。這就是規矩,是朕給你們的規矩,也是給曹彬的規矩。”
    曹彬跪在地上,這才徹底明白太祖的心思。他之前以為密函是約束將士的,現在才知道,這密函更是約束他的——太祖既要他管好軍隊,又不能讓他擁兵自重,這張白紙,把皇權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潘美站在旁邊,後背驚出一身冷汗。他想起出征前的擔心,想起途中的謹慎,原來都是太祖算計好的。這張白紙,比真的斬令更嚇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裏麵到底有沒有寫你的名字,隻能乖乖遵守紀律,不敢有半點差錯。
    “陛下英明!”滿殿將士齊刷刷地跪下,聲音比出征時更響亮。曹彬也跟著磕頭,心裏對太祖多了幾分敬畏——這天下,能把人心和權力看得這麽透的,也就隻有眼前這位皇帝了。
    太祖讓大家起來,又端起金樽“來,喝酒!江南已定,接下來,我們還要統一全國,讓天下百姓都過上安穩日子。你們隻要遵令行事,朕絕不會虧待你們。”
    將士們紛紛端起酒杯,這次的酒喝得格外痛快。潘美敬了曹彬一杯,小聲說“曹帥,還是您聰明,沒拆開那函。要是早知道是白紙,我當初也不用那麽害怕了。”
    曹彬笑了笑,沒說話。他知道,就算早知道是白紙,他也會像之前那樣做——太祖要的不是密函裏的內容,是將士們的敬畏,是皇權的威嚴。這張白紙,比任何斬令都管用,因為它讓所有人都明白,皇權永遠在高處,容不得半點逾越。
    第五章 皇權無聲鎮四方
    宴會結束後,曹彬拿著太祖賞賜的黃金和錦緞,回到了新賜的府邸。親兵幫著收拾東西,看到那封牛皮函還放在桌上,忍不住問“將軍,這函裏是張白紙,您還留著它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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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彬拿起函,仔細收好,放進木匣裏“這不是普通的白紙,是陛下的心思,是大宋的軍規。我留著它,是要提醒自己,不管立了多大的功,都不能忘了本分,不能越過皇權的邊界。”
    親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身去收拾其他賞賜。曹彬走到窗邊,望著皇宮的方向,夜色裏,宮城的輪廓隱約可見,像一頭沉睡的雄獅。他想起白天在講武殿,太祖展開白紙時的場景——滿殿將士的驚訝,潘美的後怕,還有太祖那胸有成竹的笑容。那一刻,他才算真正看懂了這位皇帝太祖要的從不是靠殺戮立威,而是靠無形的皇權,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地遵守規矩。
    幾日後,太祖在朝堂上論功行賞,封曹彬為樞密使,掌管全國軍政;潘美為宣徽北院使,繼續領兵駐守邊疆。其他將士也各有封賞,朝堂上下一片歡騰。散朝後,太祖單獨留下曹彬,兩人在禦花園裏散步。
    “曹彬,”太祖指著園裏的鬆樹,“你看這鬆樹,長得直,是因為它的根紮得深,枝幹不敢亂長。這大宋的江山,就像這鬆樹,朕是根,你們是枝幹,隻有你們都守著本分,江山才能穩固。”
    曹彬躬身道“陛下教誨,末將銘記在心。以後不管做什麽,都絕不會越過規矩半步。”
    太祖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上麵刻著“忠勇”二字“這塊玉佩賞你,既是對你平定江南的獎賞,也是提醒你,忠君不僅要勇,更要懂分寸。”
    曹彬雙手接過玉佩,貼身戴好。他知道,這塊玉佩和那封空函一樣,都是太祖對他的警示——皇權可以給你榮耀,也可以隨時收回,隻有永遠保持敬畏,才能守住自己的位置。
    潘美離京赴任前,特意去拜訪曹彬。他看到曹彬把那封空函放在書房最顯眼的位置,忍不住問“曹帥,您還把這空函當寶貝呢?現在大家都知道裏麵是白紙了,還有什麽用?”
    曹彬指著空函,認真地說“正因為大家都知道是白紙,它才更有用。你想想,以後你手下的將士要是敢違令,你就跟他們說,當年太祖給我一封空函,就能讓十萬大軍守規矩,現在我手裏有陛下的聖旨,你們要是敢亂來,後果比那空函裏寫的還嚴重。”
    潘美恍然大悟,拍了拍大腿“還是曹帥想得周到!末將這就記下,以後治軍,就用這個法子!”
    潘美走後,曹彬拿起空函,輕輕撫摸著函麵。他忽然想起在金陵城,那個拿了紅薯的小兵——要是當時他真的拆開空函,看到裏麵是白紙,會怎麽做?或許還是會饒了那小兵,因為太祖要的不是斬人,是讓所有人都知道,規矩不能破,皇權不能違。
    日子一天天過去,曹彬在樞密使的位置上兢兢業業,不管處理什麽軍政大事,都會先請示太祖,從不敢擅自做主。有次邊境傳來急報,契丹入侵,將士們請求立刻出兵,曹彬卻堅持要等太祖的聖旨,哪怕多等了三日,也不肯先調兵。太祖知道後,不僅沒責怪他,還在朝堂上表揚他“曹彬懂規矩,朕放心把軍政交給你。”
    其他大臣見曹彬如此,也都不敢越權行事。大宋的朝堂漸漸變得井然有序,將士們守紀律,百姓們安居樂業,江南一帶更是一片繁榮——當年大軍平定江南時,因為紀律嚴明,沒傷害一個百姓,沒搶掠一間房屋,百姓們都感念大宋的好,主動納稅,支持朝廷。
    開寶九年,太祖駕崩,太宗趙光義繼位。曹彬作為老臣,繼續輔佐太宗。有次太宗問他“當年太祖給你的那封空函,你還留著嗎?”
    曹彬點點頭,從懷裏掏出木匣,打開給太宗看“陛下,這空函不僅是太祖的遺物,更是大宋的規矩。臣一直留著,就是要提醒自己,提醒後人,不管朝代怎麽變,皇權的規矩不能變,臣子的本分不能變。”
    太宗看著空函,感慨道“父皇真是英明!用一張白紙,就鎮住了十萬大軍,穩住了江南。這才是真正的治國之道啊!”
    後來,曹彬把這封空函傳給了兒子曹瑋。曹瑋長大後也成了大將,駐守西北邊境,每次出征前,都會把空函拿出來給將士們看“當年我父親靠這封空函,平定江南,沒傷一個百姓。現在我帶你們出征,也要守規矩,誰敢違令,就算沒有斬令,我也會按軍法處置!”
    將士們看著空函,想起曹彬的威名,都不敢有半點懈怠。曹瑋駐守西北多年,打了無數勝仗,卻從沒有將士敢搶掠百姓,西北一帶的百姓都稱他為“曹青天”。
    那封空函,就這樣一代代傳了下去。後來雖然遺失在戰亂中,但“太祖禦賜空函”的故事,卻在大宋的將士和百姓中流傳開來。人們說起這個故事,都會感歎太祖的智慧——真正的皇權,不是靠嚴刑峻法,不是靠殺戮立威,而是靠無形的規矩,靠人心的敬畏,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地遵守,讓江山永遠穩固,讓百姓永遠安寧。
    就像汴京城外的汴水,不管流了多少年,都記得開寶七年的秋天,有一封沒有字的密函,跟著十萬大軍南下,平定了江南,也穩住了大宋的江山。那封空函裏,裝的不是斬令,是太祖的心思,是大宋的規矩,是永遠不會過時的皇權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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