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部分食材都是店裏的，我總不能為了這一桌謝師宴而去吊高湯，我來到了收銀台付錢的時候，發現隻有我心裏預期價格的一半，經常跑市場的我，當然知道市場價格，收銀員告訴，廚師長給我打了折，我心底又莫名的湧起了一陣感激，居師傅告訴我，你來錦香居這麽久了，也可以休息幾天，放鬆放鬆，我告訴居師傅，一天就可以了。
    是的，除了剛來揚州這幾天為學藝找地方，真沒有出來玩過，不是在學藝就是在學藝的路上，明天去看看瘦西湖，不然白來一趟了。
    景區裏人潮如織，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我好不容易擠出時間來放鬆，在這熱鬧的氛圍中，卻感覺自己與周遭格格不入。
    路過一家生意火爆的奶茶店，隊伍排得老長，大家都在耐心等待著那一杯甜蜜。我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不經意間，透過半開的車窗，瞥見了副駕駛上那個熟悉的麵孔——小敏。
    她的模樣幾乎沒什麽變化，還是那樣清秀，眼神裏帶著一絲淡淡的倦怠，正望著窗外發呆。我的心猛地一緊，那些在足浴中心餐飲部做切配時，與她相處的點滴瞬間湧上心頭。我曾無數次偷偷關注她，為她精心留一份美食，看她微笑著接過，那笑容能讓我開心一整天。
    我下意識地朝車子走去，腳步有些急促。當我走到車旁，小敏也看到了我，她的眼神先是一怔，緊接著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她搖下車窗，目光冷淡地看著我，仿佛我是個陌生人：“你有什麽事？”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小敏，我是以前足浴中心餐飲部的張大山，你還記得我嗎？我……我之前總給你留好吃的。”周圍人的目光投了過來，小敏的臉微微一紅，眼神中滿是回避：“你認錯人了吧。”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手裏拿著兩杯奶茶從隊伍中走了出來，他步伐輕快，臉上洋溢著笑容。他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將一杯奶茶遞給小敏，還順手摸了摸她的頭，親昵地說：“寶貝，讓你久等啦。”小敏接過奶茶，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那笑容刺痛了我的眼睛。
    男人注意到了我，眼神裏帶著一絲警惕。小敏連忙解釋道：“不認識的人，可能是問路的。”說著，她朝我使了個眼色，眼神中滿是哀求。我的心仿佛被重錘擊中，痛得無法呼吸。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往後退了幾步，看著車子緩緩啟動，消失在人群中。陽光依舊溫暖，可我卻覺得周身一片冰涼。那一眼的瞥見，喚起了我滿心的回憶，卻也讓我清楚地意識到，有些感情，早已在歲月中悄然流逝，如同手中的沙，握得再緊，也終將散落。
    車子消失不見後，我在原地呆立良久，直到喧鬧的人聲將我拉回現實。我拖著沉重的步子，繼續在景區晃蕩，可眼前的美景再無心欣賞，每一處都像是蒙了一層灰。
    回想起在足浴中心時，小敏偶爾與我閑聊的隻言片語，那些曾被我反複回味的瞬間，此刻都成了最苦澀的回憶。我甚至開始後悔，剛剛就不該去自討沒趣，讓她難堪，也讓自己陷入這般難堪的境地。
    不知不覺，我走到了瘦西湖畔。湖麵波光粼粼，五亭橋橫跨其上，風姿綽約，岸邊垂柳依依，本應是如詩如畫的景致，卻怎麽也融不進我黯淡的心境裏。我找了個湖邊的長椅坐下，望著湖水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響起，是店裏的夥計打來的，問我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采購食材，我剛想拒絕，腦海裏卻閃過居師傅的好，猶豫片刻，還是應了下來。掛了電話，我意識到，生活不會因為這點小插曲就停滯不前，我還有賴以生存的廚藝，還有視我如家人的同事。
    天色漸晚，我起身往回走。路過一家揚州炒飯的小店，香氣撲鼻，肚子也適時地咕咕叫了起來。我走進去，點了一份炒飯，看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上桌，心裏湧起一股暖意。我想起曾經給小敏偷偷送過的那些點心，如今，是該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了。
    回到錦香居，大家熱情地和我打招呼，居師傅還特意問我玩得怎麽樣。我笑著說挺好，那些藏在心底的酸澀，就暫且咽下吧。夜裏，躺在床上，我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暗暗發誓，明天起，要把心思都放在廚藝的精進上，至於小敏，就當作是青春裏一段無疾而終的插曲，人生這條路還長，總不能一直陷在過去的泥沼裏。
    往後的日子，我愈發忙碌，跟著居師傅學習新菜品，和夥計們一起為店裏的生意出謀劃策。偶爾閑下來，腦海裏還是會閃過小敏的影子，但那刺痛感已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生活的憧憬。也許某一天，我會在揚州這座城市遇見新的緣分，開啟不一樣的故事，而那些過往，終將成為我成長路上的一抹別樣色彩。
    正午的日光傾灑而下，忙碌了一上午，我下班後懷揣著半塊未完成的雕刻，腳步匆匆地往出租房趕，隻想趁著午休時間，在那一方靜謐小窩裏，繼續沉醉於手中的技藝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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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那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街，轉角處一抹亮眼的紅色突然映入眼簾。一家新開的小店前，一位姑娘正手持剪刀，專注地在紅紙上創作。她的動作輕盈流暢，紙屑如雪般簌簌落下，眨眼間，一個精巧的花樣便初現雛形。鬼使神差般，我停下了腳步，定睛細看，那剪紙圖案竟與我手中雕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蜿蜒的線條勾勒出花卉的婀娜，疏密有致地展現著層次的遞進。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姑娘抬起頭，四目相對，她嘴角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你也對這感興趣？”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舉起手中的雕刻：“我剛巧在做類似的，不過是用刻刀。”她眼睛一亮，起身熱情地招呼我進店。
    店內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剪紙，仿若一片夢幻的紅色海洋。我小心翼翼地將雕刻置於桌上，她則把剛完成的剪紙擺在一旁，我們就這樣開啟了一場跨越紙藝界限的交流。她告訴我，剪紙講究的是一氣嗬成，用剪刀的開合在紙上遊走，以簡潔的線條捕捉萬物神韻；而我分享著雕刻時，如何在不同材質上，憑借著刻刀的深淺、力度的把控來塑造立體感。言語間，兩顆年輕的心越靠越近。
    此後，每日午休時間，我都會奔赴小店，與她一同探討技藝，或是合作一幅作品，剪紙與雕刻相互融合，碰撞出別樣的火花。那些短暫卻美好的午後，成了忙碌生活裏最甜蜜的慰藉。
    然而，我們探討技藝時雖如此投入，眼神交匯間偶爾也會閃過刹那的心動。可我漂泊在外，滿心滿眼都隻為精進食品雕刻手藝，況且過往暗戀小敏的挫敗仍如陰霾般籠罩心頭。所以，哪怕心底已然有了微妙的情感萌芽，我也隻是默默享受與她探討的片刻歡愉，始終不敢再往前一步，任由這份青澀的感覺靜靜隱匿在彼此對傳統技藝的熱愛之中，成為一段不足為外人道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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