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縣，城門口。
    此刻大門緊閉，隻有旁邊留了一扇虛掩的小門。
    有幾名負責看守的官兵，蜷縮在小門角落瑟瑟發抖。
    “賈大人打個山賊關閉城門幹什麽，還讓咱們過來守，凍死了！”
    官兵甲雙手哈著氣，忍不住地抱怨。
    寒風吹過，讓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誰說不是，就這苦差事還不給吃點好的！”
    “這東西是人吃的嘛！”
    官兵乙也出聲附和。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塊梆硬的幹糧，咬了半天也沒咬動，不由又罵了句娘。
    官兵甲好像想起些什麽，小聲地開啟了八卦模式。
    “我聽說咱們上次去圍剿黑風山全軍覆沒了，不知道真的假的......”
    “這次封城不會是怕山賊有奸細過來吧？”
    官兵頭頭一巴掌打了過去。
    “別瞎打聽！賊人連飯都吃不上，怎麽可能是咱們的對手！”
    “不提那些山賊，咱們現在可比城裏的弟兄和流民強吧？”
    “都多長時間沒發軍餉了，咱們起碼有口吃的。”
    如今縣令封鎖了縣城，一大波流民困在城裏，想出去找條活路都不行。
    等待他們的，隻有活活餓死！
    這年頭兒能吃口東西就謝天謝地。
    你小子居然還挑！
    正說著流民，不遠處就走來五六個流民模樣的人。
    有個黑胡子大漢肌肉發達，格外顯眼。
    為首的一人是個年輕人。
    雖說衣衫殘破，但隱約中也能看出幾分俊朗和不凡。
    此人正是陸川。
    見到江都縣城城門緊閉，陸川知道這是打算要死守。
    還好他早有安排。
    怎麽進城和山寨的弟兄裏應外合？
    那不得用雞腿先搞定守城門的士兵！
    隻要他們能打開城門，一千多弟兄就能衝進來。
    加上招募城裏的流民，拿下江都縣還是手到擒來！
    如此，陸川便帶著王虎幾人稍稍換裝，打算偽裝成流民入城。
    “站住！”
    見陸川幾人過來，官兵甲立刻出聲嗬斥。
    陸川上前道：“軍爺，我們是從外地逃荒過來投奔親戚的。”
    官兵甲撇著大小眼，上下打量了下陸川等人。
    投奔親戚？
    你們一個個臉色紅潤，就跟天天吃得上飽飯一樣。
    這樣模樣還得逃荒，那我們不是顯得很呆？
    “去去去，趕緊走開！”
    王虎聞言甩著膀子就衝了上去，瞪著大眼，氣勢洶洶。
    “俺大當......大哥都說是投奔親戚的，你聽不懂是不是？！”
    官兵甲見眼前的黑胡子大漢人高馬大，下意識往後一縮。
    官兵頭頭也是跟著大吼一聲。
    “你吼辣麽大聲幹什麽！”
    “縣令大人有令，為了防止賊人細作混進城，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你們這麽著急進城，該不會是山賊吧？”
    王虎急了。
    “老子就是黑風......”
    官兵頭頭驚道：“黑風什麽？！”
    其餘官兵也瞬間攥緊武器，瞪向王虎。
    場麵一度有些緊張。
    隻要王虎將那個“寨”字說出，這群官兵立馬就會衝上去！
    王虎還想說，陸川趕緊伸手攔住。
    這貨是一點長進沒有。
    縣城還沒進，你就給我整活兒。
    現在表明身份不是找死嘛！
    陸川急中生智，連忙道：“官爺，我這兄弟性子急，一激動就把家鄉的歌謠給唱了出來，您別生氣。”
    官兵頭頭：“家鄉歌謠？什麽歌謠？”
    陸川清了清嗓子。
    “黑風梨，辣霜煙動銀......”
    陸川一邊唱一邊拍手打著拍子。
    得虧我聽過鄧子其，不然都接不住話茬。
    幾句歌詞唱完，官兵頭頭聽得一愣一愣將信將疑。
    不過這人唱得還怪好聽嘞。
    陸川見唱歌有了作用，立刻湊到頭頭身前，順便從懷裏摸出一隻雞腿。
    “大人莫生氣，這裏天寒地凍，您吃口熱乎的肉緩緩......”
    撲鼻的香味瞬間傳出，官兵頭頭眼都瞪圓了。
    是肉！
    現在城裏城外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這個流民居然能拿出來整隻雞腿！
    還是熱乎的！
    一眾官兵也對著陸川手裏的雞腿猛咽口水。
    這味兒別說吃，都多長時間沒聞過了！
    可就一隻雞腿，他們是無論如何也吃不到的。
    要是問到雞腿來源，說不定還能分上兩口！
    這可是肉食啊！
    官兵甲舔了下嘴唇。
    “你這肉食是哪來的？！”
    對於他的疑問，陸川早有預料。
    就等你問這句呢！
    “是黑風寨，那裏的賊人每天在山下派放肉食，說是頓頓吃肉有些膩......”
    啊？
    山賊頓頓吃肉？
    吃膩了？！
    騙人的吧，興許是哪裏打的野雞？
    吃的那種。
    要是能頓頓吃肉，誰還當兵呀。
    我第一個當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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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兵頭頭當即喝道：“大膽刁民，還敢妄言！”
    “黑風寨的賊人連飯都吃不上，怎麽可能有肉！還頓頓吃肉！”
    “你是不是當我們傻？！”
    說著，便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陸川的雞腿。
    陸川神色真誠，又從懷裏掏出幾顆鹵蛋。
    “官爺是真的！您看這還有鹵蛋......”
    “草民在來的路上聽說，好多官爺都加入了黑風寨，那裏天天都有肉和鹵蛋吃。”
    “要不是他們不要我，我也想......”
    陸川看了眼官兵頭頭，假裝欲言又止。
    用腿想都知道，陸川指的是加入黑風寨。
    官兵頭頭聞言一怔。
    好多弟兄加入了黑風寨？
    看來他們剿匪真失敗了。
    是啊。
    當兵就是為了混口飯吃。
    要是天天都有雞腿和鹵蛋，我投降地比那些人還快！
    官兵頭頭又默默將將鹵蛋收下。
    “黑風寨真的頓頓鹵蛋加肉？”
    王虎偷偷看了眼陸川臉色，得到了允許，終於再次開口。
    “那必須啊，俺們這兒還有雞腿，都給你們！”
    “就讓俺們進城吧！”
    一招呼，其餘幾人也紛紛掏出雞腿和鹵蛋，往官兵手裏塞。
    官兵們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不過礙於麵子，還是表現地十分為難。
    就很像過年收紅包的晚輩，唇角比ak還難壓。
    還有這麽多？
    這不得人人整個鹵蛋加雞腿！
    誰說這是苦差事？
    這特麽比縣令大人吃得都好上百倍！
    黑風寨它真是善啊！
    官兵甲上前小聲問道：“不如讓他們進去？反正也就幾個流民，縣令大人不會發現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官兵頭頭自然明白這道理。
    就見他突然對著其他人驚訝道：
    “流民？什麽流民，我沒看見啊，你們看見沒？”
    官兵們麵麵相覷。
    “沒...沒看見過，你見過？”
    “我也沒見過！”
    “我等一直恪盡職守，哪裏有流民？”
    王虎撓撓頭，很是不解。
    “俺這不在這兒呢，你們都瞎了？”
    陸川默默歎了一口氣。
    他們是瞎嗎？
    他們是要放我們進城！
    不出所料的話，這幾人很快就會去寨裏打聽。
    張鷹可是在那裏準備著雞腿飯等候多時。
    陸川也沒說話，拉著懵逼的王虎和另外幾個手下快速進了城內。
    目送陸川幾人走遠後，幾名官兵終於不再端著，抓起雞腿鹵蛋直接開炫！
    “哼哧，這就是肉啊，香！”
    “山賊頓頓吃的就是這個？”
    “嗎的！感覺這兵白當了！”
    “......”
    一群人邊吃邊感歎，官兵乙更是將懷裏梆硬的冷幹糧扔到一邊。
    三下兩下就啃完雞腿，又一口吞掉鹵蛋。
    其他人也是一樣。
    他們將吃剩的骨頭認真包好收起來，下頓還能煮個湯喝。
    一頓操作完，所有人都在舔著嘴唇。
    就有些意猶未盡。
    雞腿加鹵蛋香是香，可完全吃不飽啊。
    不夠！不過癮！
    要是能天天吃上該多好！
    官兵乙突然想起陸川的話，不由得湊到頭頭身邊。
    “老大，要不......我去黑風寨看看？”
    官兵頭頭看了下旁邊小弟，又掃下其他人。
    同樣是灼灼的目光。
    一切盡在不言中。
    官兵頭頭終於做出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你速去速回，千萬別讓他人看到！”
    “要是那流民說的不假，還當個屁的兵！”
    “弟兄們，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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