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江都縣縣衙內。
    賈必又將主簿召了過來。
    “城門可有全部關閉，可有派人把守？”
    一旁的主簿自信一笑，拍著胸脯向賈必保證。
    “大人，城門已經完全關閉！”
    “看守的士兵都是我親自挑選，保證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賈必擔心了一天，夜不能寐。
    此刻聽到主簿匯報，這才放下心，不由得一拍大腿。
    “做得好！如此賊人便無計可施！”
    隻要那些賊人進不來，諒他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占領江都縣。
    聽說郡守大人張超正在籌措軍糧，準備幹件大事。
    隻要挺過這段時間，等到郡守大人援軍。
    到時候就是那些山賊的死期！
    “還是大人高。”
    主簿充分展現了作為下屬的高情商，但又有些犯難。
    “可這城一封，咱們的糧食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啊。”
    如今外麵兵荒馬亂，糧食本就不多。
    封城等於斷了自己的補給。
    僅靠城裏儲備的糧食，是完全不夠的！
    好不容易混個主簿，要是還天天餓肚子，那不白混了。
    賈必眯起眼睛，摸了摸八字胡，似乎完全不擔心。
    “城裏的軍餉一直沒發，那就再緩一緩，也不差這幾天。”
    “不是還有一大批流民天天領救濟粥嘛，他們能幹什麽，能讓本官擊退賊人嗎？”
    “給他們吃糧食就是浪費，馬上把救濟粥停掉！”
    這些流民數量不在少數。
    斷了他們的救濟粥，省下的糧食又能讓江都縣堅持一陣。
    “現在不能出城，要是還不給那些流民吃的，恐怕會活活餓死。”
    主簿提醒了一聲。
    “死幾個流民算什麽，他們丟的隻是賤命，本官餓得可是肚子。”
    賈必說得輕描淡寫，似乎流民的性命在他眼中還不如畜生。
    餓極了畜生還能宰來吃，流民能嗎？
    這年頭反正每天都會有人死，不過是死法不同罷了。
    “大人此招甚硬......”
    主簿繼續高情商，又不無擔心道：“萬一他們狗急跳牆，聚到一起像巨鹿郡那樣暴亂......”
    狗急了都會跳牆，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黃巾賊人不就是這麽給逼出來的。
    流民要是亂起來，別說吃飽飯，小命兒都不好說。
    賈必哈哈一笑。
    “黃巾反賊有張角那賊人帶頭，這才成了氣候。”
    “這群流民有誰？不過是群烏合之眾罷了，給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
    “誰要敢帶頭，就地正法！”
    那群流民雖說人數不少，但沒人領導終究隻是盤散沙。
    還想抱團暴亂？
    絕無可能！
    主簿聞言，頓時伸出大拇指。
    “大人又高又硬，我這就去辦！”
    ......
    江都縣，流民安置營地。
    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一大早便在粥棚前排起了長隊。
    以往這個時候就會有官兵過來發放賑濟粥。
    可今天這群官兵卻毫無動靜。
    隻有一個三角眼差役模樣的人斜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時辰。
    眼看到了時辰，三角眼吊著嗓子喊了一聲。
    “縣令大人下令封城，城裏糧食短缺，從今日起便沒有粥喝了！”
    衙役聲音剛落，隊伍之中立刻就開始騷動起來。
    “我們一早就來排隊，現在才說沒粥，這不是耍我們嗎？！”
    “沒有賑濟粥，我們可怎麽辦！”
    “沒有粥吃倒是讓我們出城去啊，封城不是要斷我們活路嗎？！”
    “縣令大人有沒有人把我們當人！”
    “我親眼看到那些糧食都送進了縣衙！”
    他們逃難到此，希望能在江都縣的粥篷領些粥吃苟延性命。
    雖說這些粥裏一多半是沙子和畜生吃的麩糠。
    但外麵兵荒馬亂，能有這樣一碗粥果腹，已經不是不幸中的萬幸。
    能活命，誰還計較裏麵摻了什麽！
    可現在差役卻說不再發粥，原本他們吃的賑濟粥竟全部運到了縣衙！
    那些可是朝廷發的救濟糧啊！
    就這麽給貪墨了？
    不發就不發，我們到別的地方。
    你還封城是什麽意思。
    難道要將我們活活餓死嗎？！
    一時間流民中開始騷動起來。
    “叫嚷什麽！叫嚷什麽！”
    三角眼揮了兩下手裏的鞭子，不耐煩道：“少吃兩頓餓不死！”
    陸川帶著王虎幾人也在流民之中。
    見到如此情形，陸川心中了然。
    想來江都縣的糧食已經不多，不然也不會打起流民救命糧的主意。
    如今流民怨氣沸騰也正好。
    江都縣能給的糧食，我黑風寨能給。
    江都縣不能給的糧食，我黑風寨更能給！
    待這些官兵走後，便找機會將雞腿飯發給流民。
    到時候選邊站，還不是顯而易見的結果！
    猛地，一名中年男子從人群站了出來。
    “你們這些狗官，不讓我們活，我跟你們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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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掄著拳頭就衝了上去。
    此言一出，原本就躁動不安的流民們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
    不斷有人撞開人群，咆哮著衝向官兵。
    喧囂聲、咒罵聲、哭泣聲如亂麻般交織，粥棚前越發混亂。
    見到有架打，王虎躍躍欲試，卻被陸川率先一步攔住。
    早知道你憋不住。
    憋不住也得憋著！
    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等把這些流民收服，有的是機會。
    啊——
    混亂中突然傳出一聲慘叫。
    就見一名官兵手持大刀，一刀砍死了一名衝上來的流民。
    望著慘死的同伴，所有流民都已呆住。
    他們剛才全憑一時衝動，現在死了人，立刻就冷靜下來。
    雖說現在怨氣很大，但再沒有也不敢再帶頭衝鋒。
    餓死還得等幾天，這個可是當場原地橫死！
    誰也不敢再有所動作，隻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見到殺雞儆猴有了作用，三角眼恨恨地瞪了眼流民們。
    “縣令大人交代過，再敢有造次者，誅！”
    說罷，便帶著一眾官兵離開。
    官兵走後，流民們這才反應過來，不過眼中已經充滿絕望。
    吃的沒有，反抗也不敢反抗。
    如今隻有等死！
    流民們萬念俱灰，拖著步伐漸漸散去。
    粥棚前還有一個麵黃肌瘦、蓬頭垢麵的女娃娃遲遲不肯走。
    “娘親，我餓......”
    女娃娃淚眼汪汪，拉扯著母親的衣角。
    母親無言以對，隻能蹲下將女兒抱住默默流淚。
    這時，陸川來到近前，見四下無人，便從包袱中取出了雞腿飯。
    “大嬸兒，這個給孩子吃吧。”
    女娃娃聞到香氣，眼睛瞬間明亮起來。
    大嬸兒也是一臉詫異。
    這是.......
    不是在做夢吧！
    在流民營裏，能搶到一碗盡是沙子和麩糠的粥，就已經足夠幸運。
    這人居然能拿出白米飯！
    還有蛋和肉！
    他是哪來的？
    可不管哪來的，眼前香噴噴的雞腿飯已經讓她想不了那麽多。
    大嬸兒接過雞腿飯，當即就將雞腿和鹵蛋給了女兒，自己則吃起白米飯。
    “娘親，這就是肉嗎，太好吃了！”
    “娘親你怎麽不吃肉？”
    女娃娃的小油嘴吧唧吧唧地嚼動著，腮幫鼓鼓。
    她從小吃的就是賑濟粥，本以為肉隻存在傳說中。
    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吃上！
    太香了！
    這麽好吃的東西，應該讓娘親嚐嚐。
    大嬸兒看了一眼女兒手裏的雞腿，輕聲道：
    “娘親不愛吃肉，你趕緊吃吧......”
    等到這對母女吃完，大嬸兒才想起陸川，帶著女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多謝恩公，恩公大恩大德，永世難忘......”
    陸川連忙將大嬸扶起，眼前也閃出一條係統提示。
    【嘟！聲望+20】
    女娃娃看著陸川，舔了舔小嘴唇，眼神純真。
    “還有肉嗎？”
    陸川笑了笑。
    “有，當然有，讓你吃到飽為止！”
    “不過你得幫我辦件事。”
    大嬸認真道：“恩公請說，我們這種苦命人雖沒什麽本事，但隻要我們能辦到，一定盡力！”
    陸川看向流民所住區域。
    “盡可能多的通知大家，明日此時我會再次發放糧食，所有人都可以過來吃。”
    “管飽管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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