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輝心裏清楚，如今這一切美好的事，都離不開表姐林悅。當初若不是表姐堅持帶他走出老家，後來一係列故事或許都不會發生。表姐林悅曾在乘車去鄉鎮調研時，意外連人帶車墜下山澗。養病期間，又機緣巧合讓他遇見了心上人李洪炫——她發間的向日葵發卡，竟與表姐常戴的如出一轍。更因表姐出麵找吳爺爺幫忙，他才得以在財政局謀得如今這份工作。此刻，他心裏滿是對表姐林悅和姐夫孫虎的惦記。
    李洪炫推門進來時，正看見趙輝對著床頭的合照發呆。她輕笑著放下手裏的熱牛奶：“又在想表姐了吧？瞧你那走神的樣子。”
    趙輝耳尖微燙，嘴硬道：“沒……就隨便看看。”
    李洪炫戳了戳他的肩膀，眼底泛起柔光：“傻樣，想她很正常啊。表姐人那麽好，我也想她了。”她挨著他坐下，指尖摩挲著相框邊緣，“也不知道她和姐夫最近怎麽樣，露台的向日葵該開花了吧？”
    趙輝望著她發間的向日葵發卡，忽然想起醫院走廊裏初次相遇的場景，喉頭一暖：“要不給他們打個電話？”
    話音未落，趙輝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亮起的瞬間，兩人對視一眼——竟是姐夫孫虎打來的。
    “喂？姐夫？”趙輝接起電話，聽筒裏傳來沙沙的風聲，夾雜著表姐的笑聲。
    孫虎在電話裏笑著說：“你姐想你和洪炫了，啥時候過來玩啊？”趙輝看了眼身旁正捧著熱水杯的李洪炫，答道：“洪炫最近生病了，等過幾天她好了我們就去。對了，你們現在在哪兒呢？”孫虎那頭傳來車輛行駛的轟鳴聲，他大聲說：“我們在黃原農家院等你們呢！這不，正坐車回黃原農家院呢，估計再有半小時就到了！”
    李洪炫笑著問道：“姐夫，你和林悅姐是不是快結婚啦？”孫虎在電話那頭哈哈一笑：“還早呢！不過我正在努力準備，爭取給你姐一個難忘的求婚。”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林悅的笑罵聲：“孫虎你少臭美，誰要急著和你結婚！”緊接著她的聲音轉向李洪炫，帶著關切：“洪炫啊，聽小輝說你感冒了？現在怎麽樣？有沒有按時吃藥？”
    李洪炫握著聽筒，指尖微微收緊，下意識摸了摸袖口被撕扯的線頭——那是今早被綁架時留下的痕跡。她望向趙輝，後者正盯著她手腕上的紅痕皺眉，連忙將袖口往下拽了拽，用輕快的語氣說：“沒事的林悅姐，就是普通感冒，吃了藥已經好多了。你別擔心，等我好了就和趙輝去看你們。”
    “那就好，”林悅的聲音放柔，“記得多喝熱水，晚上睡覺別踢被子。我和你姐夫還有孫娜姐，孫曉姑姑都想你們……”
    “話未說完，聽筒裏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緊接著陷入死寂。趙輝看著手機屏幕上“無服務”的標識，抬頭望向李洪炫：“進山了，隧道裏沒信號。”
    李洪炫攥著聽筒的手頓了頓，目光落在牆上的地圖上——黃原農家院位於深山區，沿途要穿過好多個隧道。她想起去年陪表姐回家時，在隧道裏收到的短信總是延遲半小時才跳出來，隧道內壁上還貼著泛黃的“謹慎駕駛”標語。
    “不知道他們坐的是不是那輛老考斯特。”趙輝喃喃自語，指尖摩挲著手機殼上的向日葵貼紙，“上次孫虎哥說，車裏的空調出風口總卡向日葵花瓣。”
    李洪炫忽然笑出聲：“肯定是那輛。表姐說過，孫娜姐總愛往出風口插新鮮花束，上次插的雛菊還惹得孫曉姑姑打噴嚏呢。”
    話音未落，手機屏幕突然亮起，跳出條延遲的短信：“剛進隧道，信號差。你們別擔心，到了農家院給你們發照片。”發件人是孫虎。
    “你看，”李洪炫指著照片裏表姐比的“ok”手勢，“她總說隧道裏像時空隧道，每次穿過都要擺個造型。”
    趙輝望著照片裏表姐的笑臉，想起她曾說過：“人生就像開車過隧道，眼前黑黢黢的，但隻要往前開，總會看見光。”他忽然握住李洪炫的手，觸到她掌心裏的繭——那是陪表姐學做手工時磨出來的。
    隧道的陰影從窗外掠過，李洪炫的手機突然震動，又跳出條短信：“出隧道了！你姐說隧道裏的風把她頭發吹亂了，正在補口紅呢。”附帶的照片裏，表姐舉著小鏡子，孫虎的手從後方伸過來，試圖幫她整理劉海，卻把頭發越弄越亂，背景裏孫娜姐和孫曉姑姑笑成一團。
    “瞧這倆笨蛋。”李洪炫笑著搖頭，眼眶卻有些發燙。她想起表姐曾說過，孫虎連打領帶都學了三個月，卻總能把生活過得像喜劇片。
    窗外，月光重新爬上窗台。趙輝將李洪炫的手放進自己口袋，那裏裝著剛從藥店買的感冒藥。遠處的隧道口亮起燈光，像嵌在夜幕裏的一枚銀釘。他知道，再過半小時，表姐他們就會抵達農家院，而那裏的星空下，必定有一盞燈，正為他們留著。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表姐發來的語音：“小輝、洪炫，隧道裏信號不好，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孫曉姑姑說，等你們來的時候，給你們醃酸黃瓜帶走！”背景裏傳來孫虎的抗議：“啥啊，他們不愛吃酸的！”表姐的笑聲混著車窗外的風聲，像一串銀鈴，搖碎了秋夜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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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洪炫靠在趙輝肩頭，聽著語音裏的喧鬧，忽然覺得那些暫時失聯的時刻，反而讓牽掛變得更真實。就像隧道裏的黑暗，終會被車燈刺破，而愛，永遠是照亮前路的光。
    此刻，考斯特正駛出最後一個隧道，前方的山路蜿蜒向遠方，兩側的向日葵田在月光下泛著銀色的波浪。林悅望著窗外掠過的星光，忽然握住孫虎的手，孫虎緊緊抱著林悅。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千裏之外的城市裏，趙輝和李洪炫正對著手機屏幕傻笑，仿佛能透過信號，觸到對方的溫度。有些愛，不必時刻聯係，卻永遠在心底，像隧道盡頭的光，篤定而溫暖。
    考斯特在十八盤的山路上緩緩行駛，車輪碾過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孫虎目光專注地盯著蜿蜒的山路，偶爾用餘光瞥向身旁的林悅——她正望著窗外掠過的樹影出神，發絲被夜風輕輕揚起，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累了就靠會兒。”孫虎輕聲說道。林悅搖搖頭，指尖輕輕敲了敲車窗：“這路真不好走。”
    “可不嘛？”孫虎看著吳胖子說，“十八盤彎道多，也就吳哥這樣的老司機能開”
    “沒有了”吳胖子謙地繼續說“一會就好了。”
    後排的孫娜姐和孫曉姑姑已經打起了盹，頭靠在田娃和李明身上輕輕搖晃。林悅回頭看了眼，悄悄從包裏摸出條毛毯，輕輕蓋在她們身上。孫虎見狀，騰出一隻手將暖氣調高一格，出風口的向日葵花瓣輕輕顫動，散發出若有若無的花香——那是今早林悅特意換上的新鮮花束。
    “前麵就是鷹嘴崖彎道了，坐穩。”吳胖子提醒道，雙手熟練地打方向盤。考斯特在彎道處劃出一道柔和的弧線，林悅望著車窗外陡峭的崖壁，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那場山體滑坡——那時她也是在這樣的山路上，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陽光。而此刻，她坐在愛人身邊，聽著後排親人的輕鼾聲，忽然覺得命運雖曾給過她重創，卻也讓她懂得了珍惜的重量。
    “看！”孫虎忽然指著前方。車燈照亮處，一片螢火蟲正從山穀裏升起，綠色的光點在夜空中編織出流動的星河。林悅掏出手機拍照，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孫虎看見她眼底的星光，比任何夜景都要璀璨。
    “等會兒到了農家院，先給小輝他們發照片。”林悅說著，將拍好的螢火蟲視頻轉發出去，“洪炫上次說想看螢火蟲，可惜城裏見不到。”
    “她呀，肯定又要羨慕得不得了。”孫虎笑著搖頭，“不過等明年夏天，咱們在院子裏搭個葡萄架，周圍種滿薰衣草，螢火蟲說不定自己就飛來了。”
    考斯特駛過最後一個彎道，前方的山路終於變得平緩。遠處，黃原農家院的燈光已隱約可見，像撒在山腳的一把碎鑽。林悅望著越來越近的燈火，忽然想起趙輝小時候總說：“表姐，我怕黑。”而現在，他卻成了能為別人照亮前路的人。
    “餓了嗎？”孫虎指了指行李架上紙袋，“你最愛吃的糖炒栗子，還熱著呢。”
    林悅剝開一顆栗子，甜香混著焦糖味在舌尖散開。她望向窗外，十八盤的山路已被拋在身後，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向日葵田，在夜風裏輕輕頷首。那些曾讓她畏懼的彎道，此刻都成了身後的風景，而前方，是裝滿了愛與期待的農家院，是值得奔赴的人間煙火。
    手機在這時震動，跳出趙輝的回複：“姐，螢火蟲真美。洪炫說等她病好了，要和你們一起在院子裏看星星。”林悅笑著打字：“傻孩子，農家院的星星多得能砸中腦門，管夠！”
    前排的孫蘭香往車窗上嗬了口氣，用袖口擦出塊透亮的圓斑，眯著眼往山道下望：“喲，那片向日葵地長得齊整，跟咱屋前那壟似的。”王滿銀往嘴裏塞了顆水果糖，含糊不清地搭腔：“可不咋的，看著心裏美。”
    孫蘭香忽然戳了戳林悅的肩膀，“你們剛才聊的是不是你那表弟趙輝？咋沒讓他們一道來黃原？”
    林悅轉頭看向後排，孫虎正幫孫曉姑姑調整靠枕，田娃和吳小宇湊在窗邊數螢火蟲。她放輕語調：“大姑，姑父，洪炫這陣子生病了，等她好些了，小輝肯定帶她來。”
    “啥病啊？嚴重不？”王滿銀轉頭時，糖紙在嘴裏發出脆響，“要不要讓你姑夫去鎮上抓點中藥？”
    “就是普通感冒，已經吃藥了。”林悅笑著搖頭，目光落在孫蘭香手腕的銀鐲子上——那是她結婚時，大姑從壓箱底翻出來的老物件，“小輝說，等洪炫病好了，第一站就來黃原，還要跟您學包子呢。”
    “中！”孫蘭香一拍大腿，震得座椅直晃，“讓你姑父多弄蒸點包，”她忽然壓低聲音，湊近林悅，“我瞅著小輝跟洪炫處得挺好，啥時候辦事啊？你大姑還等著喝喜酒呢！”
    林悅話音未落，特意側過身看向後座，目光在王欣崢和孟鴿交疊的膝頭停留片刻。王欣崢正小心翼翼地替孟鴿調整圍巾，指尖掠過她耳際時，耳尖倏地紅透——那抹紅暈在車內暖黃的燈光下格外顯眼，連前排打盹的孫曉姑姑都被驚醒，順著林悅的目光看過去，忽然輕輕笑出聲。
    孫曉姑姑忽然指著後座笑出聲：“林悅、孫娜你們快看！欣崢和孟鴿又吻上了！
    孫曉姑姑的話音剛落，車內頓時爆發出一陣起哄聲。田娃猛地拍了下大腿，驚得螢火蟲燈籠裏的光點亂晃：“哎喲喂！崢哥你倒是給咱示範個唄！”吳小宇和趙婷慌忙捂住眼睛，指縫間卻漏出好奇的目光；王欣欣更是直接趴在座椅靠背上，像看露天電影般興致勃勃。
    王欣崢的耳尖瞬間紅透，如熟透的番茄般要滴出血來。他下意識想要抽回搭在孟鴿肩頭的手，卻被她輕輕按住。孟鴿垂著眼簾，輕聲說“姑、姑姑別打趣了……”她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在尾音處藏著蜜糖般的笑意。
    “瞧這倆孩子，都快把耳朵燒著了！”田福福軍笑得直抹眼角“年輕真好是不是愛雲”話未說完，徐愛雲忽然咳嗽兩聲，故意把聲音提高說：“就是這車上都愛情的味道。”惹得全車人再度笑倒。
    林悅望著後視鏡裏的景象，隻見王欣崢正用外套輕輕替孟鴿擋住車窗漏進的風，而後者悄悄往他身邊挪了挪，肩頭挨著肩頭，像兩株在夜風裏相依的向日葵。孟鴿的發梢掃過他的下巴，他卻渾然不覺，目光專注地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指尖掠過她眉骨時，動作輕得像觸碰一片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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