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蛭。”
    “這片雨林裏，到處都是這種東西。”
    “非常細小，能鑽透衣物鞋襪，再鑽進皮肉裏，無孔不入。”
    “你們以為，憑什麽那薑師爺會突然轉向，要把你們往死路上帶？”
    方羽看向那團焦黑的物體。
    “他年紀最大，身體底子最差，所以最先被這些東西控製了心神。”
    “我不動手，等他完全被控製，或者你們跟著他走，下場可就難說了。”
    食人蛭！
    螞蟥！
    眾人隻覺得皮膚一陣發麻，仿佛真有無數看不見的小東西在身上爬。
    進山這麽久，被螞蟥叮咬是常事。
    可誰能想到，這東西還能成蠱，還能控製人？
    還能讓人死了都不得安生？
    鑽進體內了？
    一股寒意順著每個人的脊梁骨往上竄。
    玉飛燕的臉色難看到了一個程度。
    她猛地轉頭，看向隊伍裏的醫護人員阿脆，眼裏帶著最後一絲希望：
    “阿脆！你，你有辦法嗎？快想想辦法！”
    阿脆眉頭緊鎖，想了片刻，最終滿臉絕望地搖了搖頭。
    “沒……沒有辦法。”
    “蛭蟲這東西，如果在表皮上，或許還能用藥，用鹽，用火逼出來……”
    “可是鑽進了體內……那，那怎麽弄出來？除非……”
    “除非什麽？”羅大嗨急著追問。
    “除非……吞下劇毒之物，以毒攻毒，把體內的東西全部毒死。”阿脆的聲音越來越小，“可那樣的話，人……人也活不成了，那是玉石俱焚的法子。”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穀底。
    這不就是等死嗎？
    等死，然後變成薑師爺那樣，腦袋沒了還能動的怪物？
    絕望的氣氛開始蔓延。
    “咯……咯咯……”
    一陣讓人不舒服的聲響，突兀地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
    隻見玉飛燕身後，一個身形瘦削的漢子, 外號叫‘草上飛’的，身體開始不對勁地抽搐。
    他喉嚨裏發出古怪的“咯咯”響動，跟剛才薑師爺屍身發出的聲音很像。
    他的眼神開始渙散，手腳不受控製地在地上抓撓，指甲在泥土裏劃出淩亂的痕跡。
    “草上飛！”玉飛燕的夥計們驚呼。
    又一個！
    薑師爺之後，草上飛也發作了！
    他的身體狀況本就不好，在這惡劣環境裏耗了這麽久，成了第二個被控製的對象！
    看他那樣子，離薑師爺的下場，恐怕也不遠了。
    空氣中彌漫的焦臭味還沒散盡，現在又多了一份活生生的恐懼。
    玉飛燕麵色鐵青，眼看朝夕相處的夥計變成這副模樣。
    她貝齒緊咬，緩緩抬起了手中的槍。
    她不能再看著自己的兄弟，變成那種沒有神智、死了都不能安息的怪物。與其那樣，不如現在給他一個痛快。
    槍口，對準了在地上抽搐不止的草上飛。
    玉飛燕的手指，搭上了扳機。
    “且慢。”
    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
    不是方羽。
    是司馬恢。
    他按住了玉飛燕舉槍的手。
    玉飛燕豁然轉頭，帶著些許惱怒：“你幹什麽？難道眼睜睜看著他變成那樣？”
    司馬恢沒有理會她的質問，他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不遠處那棵掛著巨蟒屍體的參天大樹上。
    他的表情很專注，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他出身名門，家傳《金點秘傳》。
    其中有一套“金不換”中的相物之理，講究萬物相生相克。
    司馬恢忽然動了。
    甩開玉飛燕的手，幾步竄到那棵巨樹下。
    身形矯健，手腳並用，竟直接往上攀去，動作快得像隻猿猴。
    “司馬恢！你幹什麽！”
    玉飛燕完全無法理解。
    這都什麽時候了，火燒眉毛了，草上飛快不行了，所有人體內都有那鬼東西。
    這人不去想辦法，爬樹幹什麽？
    她甚至覺得，這個潰兵頭子是不是也已經被控製心神了。
    羅大嗨也仰著脖子，滿臉費解：“司馬，你上、上樹掏鳥窩啊？這、這節骨眼……”
    司馬恢置若罔聞，他的身影很快就接近了那條掛在樹幹上、腹部破開大洞的巨蟒屍體。
    他在蟒屍附近摸索了片刻，似乎找到了什麽。
    很快，他手裏多了一樣東西，順著樹幹滑了下來，穩穩落地。
    眾人定睛一看，他手裏捧著的，赫然是一枚比鵝蛋還要大上兩圈的、灰白色的蛋。
    蟒蛇蛋！
    這地方有巨蟒，自然就有蛇蛋。
    可是，拿個蛇蛋下來有什麽用？煮了吃嗎？
    然而，司馬恢接下來的動作，讓所有人再次怔住。
    他走到空地中央，看了一眼還在抽搐的草上飛，又掃視了一圈麵帶絕望的眾人。
    然後，他手一揚。
    “啪嗒！”
    那枚巨大的蟒蛇蛋，被他直接摔在了地上，應聲而碎。
    蛋殼破裂，裏麵半透明的粘稠液體混合著淡黃色的蛋黃，流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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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是在蛋殼破碎的瞬間。
    一股異香，猛然在林間爆發開來！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香氣。
    醇厚、甘甜，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能勾魂攝魄的誘惑力。
    這香氣一出現，瞬間壓倒了林間的腐臭、血腥，還有那具焦屍散發出的惡心氣味。
    所有人都感覺精神為之一振，鼻腔裏、肺裏，全是這種讓人沉醉的味道。
    仿佛世間所有的山珍海味，瓊漿玉液，都比不上這一刻聞到的香氣。
    這香氣，太霸道，太誘人了！
    羅大嗨的反應最是直接，他眼睛都直了，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口水都要淌下來了。
    “我的娘誒……”他含糊不清地叫著，“什…森麽寶貝…忒香了！比、比午餐肉罐頭香一百倍！”
    他不由自主地就往前湊，甚至彎下腰，一副恨不得趴在地上，把那些流淌的蛋液都舔幹淨的架勢。
    “都忍住！別過去！更不許碰！”
    司馬恢一聲低喝，一把拽住了就要撲上去的羅大嗨。
    “大家都忍住！這香氣是引子！”
    他神情嚴肅，額頭青筋都繃了起來，顯然他自己也在極力抵抗這種香氣的誘惑。
    引子？
    眾人雖然被香氣勾得神魂顛倒，但司馬恢的警告還是讓他們勉強保持了一絲清明。
    可就在下一秒，所有人臉色劇變！
    他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部，胃裏，食道裏，仿佛有什麽東西被這股香氣喚醒了！
    那些潛伏在體內的、細小的、滑膩的東西，開始瘋狂地蠕動！
    它們像是嗅到了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爭先恐後從身體各處，逆流而上。
    順著食道，朝著散發香氣的源頭方向，朝著他們的喉嚨口，飛快地爬了上來！
    那感覺，惡心，又恐怖！
    喉頭一陣發癢，仿佛有千百隻小蟲子，即將噴湧而出！
    羅大嗨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臉憋得通紅。
    阿脆和玉飛燕等人，也都感到了那種東西在體內攀爬的清晰觸感！
    這蛇蛋，引出來的，正是他們體內的——食人蛭！
    它們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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