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比起耗費數十年光陰、無數資源去培養一群未知深淺的新手……”
    “……一個雖然稍稍越界、卻深諳規則、經驗老道、能力早已被驗證的‘老工具’，”
    “怎麽看，都更‘實惠’。”
    那雙沉澱著非人智慧的龍瞳再次鎖死炅，仿佛要將他靈魂深處最後一絲“法不責眾”的僥幸也徹底碾碎：
    “閱曆、能力、對核心秘密的掌握……遠非那些雛鳥可比。”
    “一點‘物質’補償？一點‘時間’的損耗？”
    絳瀾的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嘲弄，“物質可以再掠奪，時間……卻是那位大人最吝嗇給予的東西。”
    他略微停頓，讓那冰冷的現實浸透炅的骨髓：
    “況且，這都隻是‘有可能’發生的最壞情況。”
    絳瀾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玩味的弧度，“換句話說，我得罪了你，就等於得罪了你背後可能存在的、同樣握著把柄的其他人。”
    “在問題真正爆發、真正威脅到我自身之前——”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絲赤裸裸的輕蔑，“我幹嘛要自找苦吃，主動去掀那張可能把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埋了的桌子？”
    “現在，” 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冰冷平靜，卻帶著更強的壓迫感，“告訴我你的選擇。我的耐心，到此為止。”
    就在炅以為這就是最後通牒時，絳瀾忽然又向前逼近了半步，幾乎與他鼻尖相對！
    那股混合著熔岩氣息與冰冷殺意的壓迫感瞬間暴漲！
    犄剛想出手，炅立刻抬手示意別動。
    絳瀾微微俯身，那雙近在咫尺的龍瞳驟然收縮，裏麵的所有理性、算計瞬間被一種純粹的、毀滅性的瘋狂所取代。
    他聲音壓得極低：
    “記住，我剛才告訴你‘你們的重要性’……”
    “……這，不代表我不會瘋起來——”
    “真的，把桌子掀了。”
    “代價？” 嘴角咧開一個毫無溫度、近乎猙獰的笑容，“隻要能拉著足夠多的人一起墜入深淵，尤其是……讓我不爽的人，那代價，就值得。”
    “我想要的，如果得不到，那我不介意徹底毀掉！”
    “現在，”
    絳瀾緩緩直起身，那瘋狂的火焰如同幻覺般瞬間斂去，重新變回深不見底的冰冷潭水，但空氣中殘留的毀滅氣息卻更加濃鬱，“選。”
    這赤裸裸的瘋狂宣言，徹底碾碎了炅心中最後一絲關於“理性交易”的幻想。
    剛才的利弊分析是冰冷的現實，此刻的威脅則是毫不掩飾的、來自深淵的凝視。
    果然……炅心底一片冰涼。
    經曆過那種非人折磨，從無數靈魂廝殺中勝出的存在，再純良的靈魂也會被扭曲成偏執的怪物。
    一個日日夜夜在痛苦中掙紮的實驗體，怎麽可能還保有“正常”的心智？
    別說這個實驗體了，就是他自己，經曆的痛苦遠不及實驗體，曾經的善良早已被磨礪成偏執的刀刃。
    所以，此刻也能理解對方的想法，一切都是為了利己，為了活下去，為了自由，隻有瘋狂。
    但諷刺的是，這份瘋狂帶來的極端決絕，反而詭異地契合了炅此刻破釜沉舟的心態——風浪越大，魚越貴！
    他需要的就是這份能掀翻桌子的魄力作為保障！
    “我同意。” 炅的聲音幹澀，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決斷，“說出你的條件。”
    絳瀾嘴角那抹掌控一切的弧度再次浮現，仿佛早已預料到這個答案。
    他緩緩抬起一隻手，豎起第一根覆蓋著暗色細鱗、指尖銳利如匕的手指：
    “第一，”
    “極主賜予你的義肢圖紙與材料，對我無用。將它們，全部置換成等價的物品。”
    他指尖微動，仿佛無形的筆在空氣中勾勒出清單：
    “打開你的‘寶庫’。”
    “裏麵那些你珍藏多年的珍稀礦石、特異金屬、能量結晶……所有有價值的‘收藏’，由我，親自挑選。”
    他強調著“親自”二字，杜絕任何以次充好的可能。
    緊接著，第二根手指豎起，帶著更強的索取意味：
    “第二，上麵那些，隻是‘基礎’。”
    “因為它們，在你重獲完整之軀後，就失去了意義，唯一的作用也就是打造些東西，但是這些是我應得的。”
    “所以，這第二項不算，你應該重新付給我‘報酬’。”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直刺炅的眉心：“我要的是——你耗費無數光陰、動用無數手段，收集到的那幾塊‘幽焏流魄礦’！”
    “從我廝殺、吞噬、融合的那些靈魂碎片裏……有模糊的印記。”
    他微微眯起眼，仿佛在讀取殘破的記憶，“應該是叫‘幽焏流魄礦’……沒錯吧？”
    “我不貪心。你自己留一塊，當作念想。剩下的——” 伸出的手指輕輕一點，如同宣判，“全部歸我。”
    炅的心髒如同被一隻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猝然的劇痛讓他呼吸都為之一窒！
    幽焏流魄礦！這正是他不久前才咬牙交給黠的稀世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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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收集這幾塊礦石，他耗費了多少光陰，動用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手段，本以為天衣無縫……
    不管他是從哪個被融合的靈魂裏挖出的記憶，還是實驗室裏真有他不知道的眼睛……
    炅張了張嘴，喉嚨發緊，試圖掙紮或討價還價——
    “識時務者，為俊傑。” 冰冷的聲音如同鐵錘，瞬間砸碎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話語。
    那雙熔岩般的龍瞳俯視著他，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近乎施舍的警告：
    “我沒有直接動手明搶，已經是看在‘交易’的份上，給你留足了臉麵。”
    “東西沒了，可以像老鼠一樣，再花幾年、幾十年，去陰暗的角落裏慢慢找，慢慢挖。”
    絳瀾的語氣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命沒了……” 他刻意停頓，讓那無聲的威脅彌漫開來，“就什麽都沒了。”
    “況且——” 語調微妙地上揚，帶著一絲殘酷的施舍意味，“我還附贈你一條夢寐以求的、真正的腿。”
    “這筆交易，對你而言，難道不是……‘劃算’得過分了嗎？”
    不給炅任何喘息和消化這巨大代價的機會，絳瀾緩緩豎起了第三根手指。
    與前兩根不同，這根手指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溫和的隨意：
    “至於第三……”
    聲音忽然放緩，甚至帶上了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這個條件，不急。”
    “等你左腿恢複如初，感受過血肉重生的力量之後……我們再談。”
    目光掃過炅僵硬的左腿義肢連接處，絳瀾語氣變得如同誘哄，卻蘊含著更深的不確定性：
    “放心，對你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一件……很簡單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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