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麵見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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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務本坊,國子監峙焉!
其為大夏政教之標、儒脈之宗,非獨育才之囿,實乃天下文明之樞軸也。
昔強漢初立,曆經亂世,直至大夏而臻極盛!
規製恢弘,朱扉高聳,簷牙高翹,瓦覆青釉,柱漆丹朱,氣象莊肅!
庭隅立開成石經,凡十二經,碑石森然,墨痕凝古,學子奉為圭臬,摩挲誦讀不絕,使聖哲之旨無訛,儒典之傳有憑... ...
穿五廳,過六堂,二郎身上的青白襴衫早已濕透,便是眸子的鬼火也有顯現的跡象!
國子監積攢千年的文脈氣運,如若一堵堵無形之牆,每踏過一方石階,便如翻山一般艱難!
前方領路的太學生見此情景,嘴角微微上揚,腳下的步子卻是悄然加快一分!
領路三載,便是傳說之中的山海大能,也是步履蹣跚之態!
小乙將大棒扛在肩頭,借著月色瞧著四周恢弘莊嚴,心頭詫異,好好的房屋不住人,真是敗家... ...
隨著二郎一個踉蹌,領路太學生驟然停下步子,緩緩回身,抬手一指前方虛掩的院門,
“安寧郡公,夫子正在庭院之中... ...”
言罷,側目瞧了眼身足丈二的魁偉少年,方欲阻攔,卻見其抬手送過一節肉幹!
太學生見此目中閃過一絲詫異,可望著麵帶含笑的巨漢,卻是遞過手中提燈,接過足有小臂大小的肉幹... ...
二郎見此麵露苦笑,微微頷首,深吸口氣,抹去額間汗水,整理下略顯褶皺的襴衫,抖手喚過一陣清風,帶去周身燥熱,繼而盯著前方粘稠舉步而入!
整潔小院,三間草廬,未有國子監中的恢弘莊重之態,卻好似尋常農家房舍,不過是少了幾聲雞鳴犬吠的鄉野氣!
待那道似有似無的墨香落入口鼻,二郎望著石桌後的期頤老人,恭敬的一揖到地,
“學生李顯聖,見過夫子... ...”
言語之下,心意使然!
瞬息間,那無邊無際的文運威壓驟然消散... ...
須發花白的國子監大祭酒,世間儒門的活聖人,舉著一雙垂目上下打量的前方少年,足足十餘息,方才低聲道:
“來,站直了,讓老朽好好瞧一瞧... ...”
少年聞言,立刻挺直身子,繼而又上前兩步,仿佛是要讓前者瞧得真切一般!
淺笑凝眸驚鴻簌,恰似朝陽初沐!
少年俊逸風姿獨... ...
正值二郎感覺自己成了大馬嘍,便見夫子緩緩站起身形,繼而一隻枯槁手掌落在其肩頭,
“幾年前,老朽第一次知曉你,便是在子振的書信中,他言在北地見到一個孩子,如河穀荒原中的野草般,踩不斷,揉不爛,便是來了一場天火,順年一股春風又是一番茁壯!”
“然,現在依照老朽看呐,你更像是河穀中一葦蒹葭,河穀有你,老朽...老朽很欣慰... ...”
蒼老的聲線,透著往日的唏噓,又包含對少年的肯定!
不加掩飾的喜愛中,更有著一絲對晚輩的期許... ...
少年在麵前這位儒家聖人口中,並未聽到家國天下的大道理,反而是對自己的一番誇獎!
二郎聞言,訕訕一笑,難得露出一絲羞赧之色,
“沒啥子,便是他們...他們太過欺負人,小子...小子便與他們碰一碰... ...”
言語出口,少年不覺心頭湧來一絲委屈,鼻子不由一酸!
夫子聽著少年言語,麵上露出一絲笑意,緩緩道:
“倒是與子振年輕時有幾分相像,快意恩仇,也配得上腰間兩柄長刀!”
“講道理,隻得與講道理的人講,若是有人不講道理,那也沒有必要講道理了... ...”
二郎聞言,竟在言語中聽來一絲火氣,轉而瞧著胸膛有些欺負的老人,立刻攙扶相坐,
“夫子,若日後他們都不講道理了,學生又該如何自處?”
能得夫子答疑解惑,雁過拔毛的少年如何能放過!
夫子一雙垂目待聽得此言,豁然流出一道精芒,沉聲道:
“那便用你腰間的刀,來教化他們這群未開化的野獸!”
“與人有人言,與獸有刀戈,重症需猛藥,罪在當下,功在千秋... ...”
有其師,必有其徒!
恍然間,少年好似知曉陸先生為何受到整座大夏朝堂的排擠了... ...
望著少年訝然神情,夫子輕揮大袖,輕笑道:
“人有自知之明,老朽不善政務,隻得鑽研經意學問,可卻是不耽誤老朽教授學生!”
“這心中意氣,也不必親躬,便有弟子扶起勞... ...”
聽得此言,少年對於明師之名,瞬息通曉!
一口跨越萬裏的醇釀入口,本有一絲倦態的夫子,卻是精神一抖,略帶唏噓道:
“當年大皇子怕損耗糧食,令河穀不許釀酒!”
“而後馬匪肆虐,世家專橫,河穀百姓又哪有閑餘的糧食釀造?”
“現在好了,有了你,河穀這處靈傑之地,定會出現幾味酣暢!”
“老朽老了,否則...否則真想再看一眼那處廣袤之象... ...”
晃動著掌中酒盞,借著火光望著其中的一輪明月,
“這...這也算瞧見了... ...”
二郎見此,自懷中取出一隻瓷瓶,繼而徑直倒向夫子掌中的酒碗!
火光之下的一道幽綠在清冽中濺出三兩漣漪,迎著前者略帶疑惑目光,少年輕笑道:
“人壽兩甲子,皆不得免俗,可小子還要夫子再停留個十年八載!”
“待這世間安泰之時,還請夫子去河穀瞧一瞧曠野無垠... ...”
一聲悠長的苦笑長歎,夫子緩緩站起身形,望著靜謐夜空,
“晚輩便不與你們罰站了,晚輩的門徒不讓晚輩去啊... ...”
老頑童一般的戲謔與得意落在夜色中,四周石燈火光驟然大亮!
待見夫子聊發少年狂,仰麵便飲下盞中酒水!
然,不過數息,年以期頤的夫子麵色一凝,身形一陣踉蹌,猛的扶住身旁石桌!
二郎見此情景,腦中瞬息炸裂,萬千思量湧現心頭,可身子卻是下意識前去相扶!
然,一道矯健身形自火光中豁然閃現,抬掌不過向少年一推!
頃刻間,二郎頓感一座巍峨大山撲麵撞來,避無可避之下,隻得雙臂交叉護住前胸!
“砰... ...”
嵌入石牆之內的二郎方才掙紮出來,耳畔便響起滿是殺意的聲音,
“你為何要加害夫子,你可知夫子為你賭上了一聲清譽?”
二郎聞言,目光落下麵色慘白的夫子身上,心頭滿是疑惑與急切,繼而連忙否認,
“這...這是青蔓靈藤淬煉的汁水,千年方才長出一尺,我...我是刻意從十萬大山帶出來的呢!”
“這還是藥仙宗溫老親自煉製的,我...我不想...怎... ...”
茫然無措,弄巧成拙,少年首次這般慌亂!
倘若今日夫子若是有個好歹,少年...少年也算壽了!
便是與夫子來個同年同日死吧... ...
然,正值此時,麵露痛苦掙紮之色的夫子,猛的抓住身旁漢子手臂,低聲道:
“諸軻,快送為師如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