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24章 天機山莊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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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開趙無眠,“秦權贈我的真氣,自然是我的,怎麽用是我的事!”
    趙無眠氣得手抖,“你可知道,他的稅紋一旦泄露,會有多少人陪葬嗎?”
    劍尖滋滋作響,在地上劃了個“五十”。
    “五十人!三年前,營造樞不小心把帶有秦掌司一搬真氣的晶石帶出去,整個營造樞五十人,全部誅殺!”
    看得出來,趙無眠是真生氣了,而且還帶著幾分恐懼。
    “我已經下達封口令,這件事不得再提!”
    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知道了,以後不賣便是!”
    我削了個剛買的蘋果,遞到她麵前,“趙監正,吃個水果!”
    “你去的果攤,蘋果十文一斤,買四個花了三十文,被人坑了還沾沾自喜!”
    原來她一直派人監視我,難怪我去黑市那麽快發現我。
    “無所謂,反正秦權請客!”
    趙無眠一把奪過蘋果,目光盯著手中的蘋果,似乎想起了什麽舊事。
    她放在麵具前,深深地嗅了一口。
    趙無眠麵具邊緣微微顫動,握劍的右手無意識撫過劍柄焦痕。
    懷中玉佩微熱。
    我仿佛看到一個七歲的小女孩,瑟瑟躲在滿是屍體的祠堂桌下,手中拿著一個啃了一口的蘋果。
    望著她的側臉,黑色麵具在陽光下泛起流光溢彩。
    第一次發現,原來女人戴著麵具,也可以這麽好看。
    趙無眠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繃著臉道:“明天準備下,後天你自己去天機山莊,我另有任務。”
    少了個盯梢的,這樣更好,我如此想。
    ……
    第二日,我繼續在天機鎮瞎逛,看到不少衣衫光鮮的江湖人都來到天機鎮。
    看樣子都是衝著天機老人遺產來的。
    我準備打探下消息,勾欄瓦舍、茶樓酒館是消息集散地。
    我去不起那種地方,來到個茶攤,花十五文買個大餅,一壺茶,找個角落坐下。
    果然,蓬萊郡也不乏好事之人。
    茶客們都在八卦天機老人遺產的事。
    天機老人生性風流,處處留種,據說私生子有一百多個。
    他死後,三個兒子繼承了山莊,這次認親和分遺產,正是三個兒子發起組織。
    我就搞不懂了,問一個茶客,“他有嫡出兒子,為何還要處置遺產?”
    茶客笑道:“天機山莊之所以能發跡,是因為天機筆,隻有天機血脈能夠催動,可他仨兒子都沒有這個天賦,天機老人私生子遍布天下,三個莊主商議後才決定認親,能催動天機筆者,將成為天機山莊四莊主!”
    我聽趙無眠提到過,天機山莊負責金稅大陣核心,大概與那天機筆有關。
    天機老人死後,為了能繼續與朝廷合作,他們才出此下策,把天機老人私生子都聚在一起。
    這也解釋了我先前的疑惑。
    我搬著馬紮坐過去,“不知他們這認親,可有什麽程序?”
    茶客上下打量著我,以茶蓋輕叩茶碗,悠然道:“這茶水,有點淡啊!”
    我喊道:“老板,給這位大哥來勺鹽!”
    茶客嗤笑道:“一壺茶錢都舍不得出,還想在我包打聽這裏打探消息?”
    我咬了咬牙,掏了五文錢,給這個包打聽續了一杯茶。
    包打聽這才道,“三位莊主立下規矩,想要成為四莊主,需要過三關。一為血脈關,二為道德關,三是試煉關,隻有三關合格者,才有機會去接觸天機筆。”
    有人插話問道:“聽說天機筆能改稅紋?去年青州漕銀在蓬萊港不翼而飛,據說就是有人用……咳咳,這事兒不能多說。”
    包打聽啜了口茶:“天機筆隻能刻塵微台陣紋,改稅紋?除非把《九章算律》融進去——不過那書早被陰九章帶進棺材了。”
    我心中一凜。
    難怪三個莊主這麽著急認親,原來天機筆還有這等能耐!
    若是能得這東西,無敵門債務豈不可以一筆勾銷?
    其他兩關不足為懼,但血脈一關,著實難住了我。
    大師兄說過,天機山莊的機關術,可以判定天機血脈,想要蒙混,沒那麽容易。
    於是向包打聽打聽什麽是血脈關。
    包打聽又賣關子。
    我狠了狠心,又給他要了十文錢瓜子。
    “天機山莊的天機血氣盅,隻取一滴血和一搬真氣,即可驗出是否為天機老人之後!”
    “這麽神奇?”
    “天機盅乃隕鐵所鑄,內置三百六十根金稅針,遇天機血脈則針泛藍光,若強行注入他人血……”
    包打聽抹脖手勢帶起破風聲,“去年有個漠北刀客試過,腦袋當場炸成豆腐!”
    我心中咯噔一下。
    我雖然偽造了楊毛山的稅紋,打出他的真氣沒有問題,可是我沒有他的血啊!
    得想辦法!
    ……
    回到天機客棧。
    一名腰掛玉玦的年輕公子哥,拎著一個盒子,被趙無眠趕了出來。
    路過燭台時,玉玦投下的陰影竟組成殘缺的狼首,正對著趙無眠的後頸呲牙。
    公子哥道:“趙姑娘,天機山莊的美顏脂,我放你放門口了。今日我就在樓下,隨叫隨到!”
    與我擦身而過時,公子哥不耐煩看了我眼,“看什麽看!”
    莫名其妙,我沒有理他,來到趙無眠門口,推門而入。
    趙無眠正在生氣,“不懂敲門?”
    我退出去,重新敲門,“趙監正!”
    “不在!”
    我看到門口的禮物,拎了進去,問:“那人是誰?”
    趙無眠聲音冷漠。
    “陳富貴,天機山莊三莊主,兩年前青州府見過一麵,聽說我到蓬萊,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纏著我。”
    我恍然道:“原來是趙監正的仰慕者!”
    趙無眠打開一個文牘匣,取出一份卷宗扔給我。
    “天機山莊的卷宗,你看看或許有用!”
    我粗略翻了一邊,裏麵是鎮武司對天機山莊的調查卷宗。
    其中很多涉密內容,都用████塗抹。
    天機老人三個兒子,老大陳長生、老二陳平安、老三陳富貴,也就是現在的三個莊主。
    趙無眠指尖劃過陳富貴的名字。
    “兩年前,他獻祭三百武者給鎮武司充稅,秦權才允他掌了山莊髒事。他腰間蹀躞帶的七顆玉,刻的皆是‘充稅’女子的生辰。”
    陳富貴?天機老人的三子?
    有辦法了!
    ……
    我拎著胭脂盒來到了樓下,砰地扔在陳富貴腳下。
    “趙無眠是我女人,以後離他遠點!”
    陳富貴一聽炸毛了,“你算什麽東西?”
    “鎮武司三品稅吏楊毛山!”
    “一個三品稅吏,在本莊主麵前,也敢如此放肆?”
    陳富貴手指把玩著茶杯,“有機會,我倒想問問秦叔伯,他家的狗都如此不知禮?”
    “秦叔伯?”
    “你們鎮武司秦掌司!”
    我佯作害怕,連連後退幾步,手中握住一個茶壺。
    陳富貴臉色愈發陰沉,“就憑你,也敢跟老子搶女人?”
    成敗在此一舉!
    “去你媽的!”
    我向前一步,舉起茶壺,對著他腦袋就砸了下去。
    啪!
    茶壺碎裂,陳富貴臉上鮮血直流。
    我衝上去抱著他揮拳就打。
    懷中玉佩忽熱,腦海中忽然生出一段影像:
    ……
    天機山莊的暗室。
    陳富貴與幾名鎮武司官員縱欲淫樂,十幾名渾身傷痕的赤裸少女伺候左右。
    他把玩著腰間一顆未刻生辰的稅紋玉,獰笑道:“趙無眠的八字,本莊主早晚也刻得上。”
    ……
    我心中暗罵畜生,下手更狠。
    拳鋒擊中陳富貴鼻梁時,指尖金絲悄然探入其毛孔。
    薅羊毛真氣如蚊喙吸血——三滴就夠了。
    陳富貴被我偷襲,運起內力就要反擊。
    無數金色算珠真氣,從他竅穴中散出。
    我暗運雁過拔毛訣,將他真氣薅進丹田,存在一個專門的蜂格裏。
    幾個家丁看到,上前將我扯開。
    我手中已多了一塊未刻生辰的稅紋玉。
    陳富貴已是血灌瞳仁,“你小子找死!”
    他用袖子擦了下鼻中鮮血,“上一個碰我稅紋玉的,屍骨還在塵微台壓陣眼呢!”
    我冷漠回複:“七顆稅紋玉,七條鮮活的人命!”
    想用這個刻趙無眠的生辰八字?
    做夢!
    稅紋玉在我手中炸開!
    玉屑在空中散開,幻化成七朵枯萎的花朵。
    鏘!
    陳富貴長劍出鞘。
    劍身之上,拇指粗的真氣如裂空金鞭,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我左手黏薅羊毛劍訣,右手手指扣住劍柄。
    蜂窩丹田內,秦權那一批刻著聽風稅紋的真氣,附著於劍鞘之上,隱約閃爍著饕餮的符號。
    陳富貴瞳孔猛縮,“聽風稅紋,饕餮?秦掌司是你什麽人?”
    我默然不語,讓他猜去吧!
    此刻,沉默比語言更有力量!
    這時,趙無眠聲音傳來,“住手!”
    趙無眠翻身而下。
    我暗中將幾滴的陳富貴的血收到了提前準備好的小瓶中。
    有真氣,有血,妥了!
    ……
    章節注釋:《蓬萊一品稅吏張二狗密奏》(節選)
    ……叩跪泰大人安康,我叫張二狗,外號狗爺……今日突襲魚巷胡同查獲走私餐餐真氣,趙監正不讓說,讓我們閉口,不然打碎我們牙……
    秦權批注:僭越,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