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海內的黑霧翻湧如沸騰的瀝青，林瘋的混沌火焰在其中明明滅滅，卻壓不住那股從最深處滲出的古老氣息。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識海回蕩，每一下都震得太陽穴發疼——那道模糊身影的輪廓終於清晰了幾分，病號服的紋路與他身上這件分毫不差，可那張臉卻像被混沌之力刻意抹除了五官，隻餘下一片混沌的灰霧。
    "靈兒！"林瘋突然低喝，懷裏的小丫頭立刻抬起頭，額間的混沌之眼泛起幽藍光芒。
    這雙被係統標記為"最不穩定變量"的眼睛緩緩睜開時，整個意識海都泛起了漣漪。
    靈兒的睫毛劇烈顫抖，小手指向那道身影："是...是本我！
    他的靈魂波動和係統核心完全重疊！"
    話音未落，那道身影終於開口。
    聲音像冰錐刺入骨髓，不帶半分情緒："你們的努力毫無意義。"它抬手虛握，林瘋二號的身體突然被黑紋纏住脖頸，整個人被提起到半空。
    二號的瞳孔劇烈收縮，原本冷靜的麵容此刻扭曲如惡鬼，喉間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我...我不是你的工具！"他的指尖迸發出紫色劍氣，那是他最擅長的"破妄劍訣"，可劍氣剛觸及黑紋便如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激起。
    "實驗品。"本我吐出兩個字，黑紋瞬間鑽入二號的七竅。
    林瘋看見弟弟的瞳孔驟然渙散，又在刹那間被某種更冰冷的意誌填滿。
    二號的身體懸浮著轉向林瘋，嘴角扯出一個機械的笑："激活權限...開始。"
    "原來如此。"林瘋攥緊紅消散前留下的發帶，發帶裏殘留的溫香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終於明白這半年來二號為何總說"時間不夠"，明白那些深夜裏二號獨自坐在鏡前凝視自己的模樣——原來從分裂人格的第一天起，這個最理性的分身就被種下了"鑰匙"的程序。
    "無常！"林瘋猛地轉頭看向角落。
    邪醫正背對著眾人試圖撕開空間裂縫，可他的右手剛觸及虛空便被無形力量攥住，指節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無常的冷汗順著脖頸滑落，他猛地回頭，臉上哪還有半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你...你怎麽會發現我？"
    "棋子不需要知道太多。"本我屈指一彈，無常的額頭浮現出金色符文。
    林瘋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從符文中湧出——戰場、枯骨、被雷火劈碎的玄鐵劍，一個青衫修士跪在血池邊，手裏捧著一顆滴著黑血的心髒。"禁忌術法...生死道？"林瘋瞳孔驟縮。
    記憶裏的畫麵突然轉向一座青銅巨門，青衫修士被無數鎖鏈穿透琵琶骨，而門後伸出的手，竟與本我身上的黑紋如出一轍。
    "三百年前被封印的生死道叛徒，現在成了係統培養的"混沌病毒載體"。"本我聲音平淡，"不錯的實驗品，可惜沒用了。"
    無常突然狂笑起來，鮮血從他裂開的嘴角湧出："你以為能殺我？
    我早把生死道禁術刻進你係統核心——"話未說完，他的身體突然開始崩潰，像是被無形的手揉碎的紙片。
    林瘋看著那抹殘魂被本我捏在指尖，最終化作一縷黑煙鑽進對方胸口。
    "現在，輪到你了。"本我終於將目光投向林瘋。
    意識海在這一刻凝固。
    林瘋能感覺到自己的混沌之力在瘋狂翻湧，卻像打在棉花上般使不出半分力道。
    他試著召喚三號的毒霧、四號的雷暴，可所有分身的能力剛觸及本我便被吞噬，連渣都不剩。"這不可能..."林瘋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讓他清醒幾分，"係統明明是我的金手指，怎麽會..."
    "係統？"本我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那笑意讓整個意識海的溫度驟降，"你以為係統是外物？
    它是我用你的靈魂碎片鍛造的容器，是困住這些失敗實驗品的牢籠。"它抬起手，虛按在林瘋胸口，"現在，我要回收所有碎片，重鑄完整的靈魂。"
    林瘋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攥住他的心髒，每一下收縮都像是要把他的靈魂捏碎。
    他看見靈兒的混沌之眼在流淚，小丫頭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哥哥！
    混沌之力的本質是無限可能...或許你可以打破規則本身！"
    "打破規則？"林瘋的瞳孔突然泛起金紫雙色。
    他想起第一次分裂人格時，係統提示的"混沌效應"；想起每次能力疊加時，那些不受控製卻更強大的異變；想起紅消最後說的"瘋子從不會被規則困住"。
    "去他媽的規則！"林瘋突然鬆開所有對混沌之力的控製。
    金紫雙色火焰在他周身炸裂，化作千萬道流光，像活物般鑽入意識海的每道縫隙。
    那些原本被本我壓製的分身力量突然沸騰，三號的毒霧裹著四號的雷暴，五號的治愈之光纏著六號的空間刃，所有能力在混沌之力的牽引下交織成網，將整個意識海籠罩其中。
    本我的灰霧麵容終於出現裂痕。
    它抬頭看向那張由無數可能編織的網，聲音第一次出現波動："你竟敢..."
    "規則？"林瘋抹去嘴角的血，瘋癲的笑意在眼底翻湧，"那就讓老子重新定義它！"
    混沌之網開始收縮。
    本我的身體出現蛛網狀的裂痕，每道裂痕裏都滲出詭異的墨色液體，那是被分解的規則之力。
    林瘋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灼燒，可這種疼痛卻讓他更清醒——原來所謂係統核心，不過是被規則困住的困獸；原來真正的混沌，從來都不是被控製的力量，而是打破一切桎梏的瘋狂。
    "哥哥小心！"靈兒突然尖叫。
    林瘋抬頭，正看見本我裂痕中的灰霧突然凝聚成一張臉——那是他自己的臉，卻比任何時候都冰冷。
    本我望著正在分解自己的混沌之網，突然笑了。
    那笑聲低沉而綿長，帶著一絲玩味："有點意思..."
    意識海在這一刻劇烈震蕩，混沌之網的編織速度陡然變慢。
    林瘋感覺有什麽更古老的力量正在穿透規則之網，像是一頭沉睡的巨獸被驚醒，正緩緩睜開眼睛。
    "這才...剛剛開始。"本我的聲音混著無數重疊的音調，在意識海深處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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