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梁紅英可算是討了個便宜。她大鬧三太太那兒，竟然沒受到什麽實質性的懲罰。雖說挨了幾鞭子，可那也是做做樣子，因此梁紅英心裏挺感激張二虎的。
    想到張二虎，梁紅英突然心生一計。既然張二虎對自己一片癡心，那能不能利用他套出這些人的身世呢？有了這個打算之後，梁紅英便留上了心。她一心想找個機會接近張二虎，把他灌醉，看看能不能從他嘴裏套出實情。
    然而，尋找這個機會的過程並不簡單。一連幾天，她都沒見到張二虎，心裏不禁犯嘀咕：這人到底去哪兒了呢？最近，金大山也沒了往日耀武揚威的勁兒。被撤了管家之職後，他整個人都蔫兒了不少。有時候看到梁紅英，也隻是瞪瞪眼，便趕緊走開。梁紅英心想：你們這幾個家夥，比土匪也強不了多少，遲早有一天，我會扒開你們的皮，看看你們到底藏著什麽壞心思。
    這一天，梁紅英正去送茶，是小青托她送的。突然，在半路上碰到了四太太。四太太看到梁紅英之後，趕忙把她拉到了花叢後邊。
    四太太小聲問道：“我聽說前幾天，你在三太太那兒大鬧了一番，是真的嗎？”
    梁紅英點了點頭，說：“當然了，你給我提供的線索很正確。我經過調查，果然發現五太太的事和她有關係。”
    四太太皺了皺眉，說：“就算是她和五太太的事有關，你為什麽一定要插手呢？別人都知道五太太死得冤，可都過去了，偏偏你非要為她尋死覓活地報仇，你這又是為了什麽呢？”
    梁紅英張開嘴巴，想說又不好意思說。一旦說出來，自己的身份可就完全暴露了。這到底是好是壞呢？四太太對自己有恩，自己是該隱瞞，還是說實話呢？梁紅英在片刻之間進行了激烈的思想鬥爭。
    最後，她還是決定隱瞞下去。於是，淺淺一笑，說道：“我這個人就愛管閑事。我進了府之後，聽別人說起五太太的事，就為她感到悲哀。恰好有這麽個機會去調查，查明是誰害了她，我隻是想為她出出氣。你說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慘死了呢？”
    四太太臉上擠出一抹笑容，然後說道：“你的心眼倒是挺好，打抱不平也是俠士的精神。不過呢，再怎麽著，你也得消停點。就像你前幾天在三太太那兒大鬧一場，要不是老爺出麵，你想想你還有好果子吃嗎？”
    梁紅英心想，的確如此。當時自己要是想逃都逃不了，被他們強行抓住。雖然自己沒反抗，但也知道根本跑不掉。梁紅英心裏覺得，這四太太果然是為人著想，除了老爺之外，她也是個難得的大好人，對她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四太太拉著她的手，親切得就像母親一樣。梁紅英心裏滿是感激，接著說道：“我也是一時衝動。尋找了好半天證據，終於也沒找到確鑿的。後來那個鳳丫頭出現了，我問了她，證實是她去買的砒霜，就是為三太太買的。”
    說到這裏，梁紅英又有些疑惑，想起了那個鳳丫頭。她下巴上那顆痣，第二次去屋裏看她的時候，發現已經掉了。梁紅英不明白，既然她和馮姨很熟，是馮姨介紹自己去的，總不能是假身份吧。梁紅英這些天一直沒見到馮姨，可能她有事離開了。否則的話，還可以找她證實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四太太說：“你這小丫頭，我都給你打過保票了，五太太的事和三太太脫不了幹係。你也調查了，這些線索都指向三太太，就算沒人能百分之百給你證明，推理也能推理出來。其實五太太一死，我心裏也特別難過，我一直在留意，到底可能是誰幹的。這件事情一直困擾著我，你一個初來乍到的小丫頭有這份正義感，我很欣賞所以我幫你也就是在幫我自己我也和你一樣有這份想為武太太報仇的心，他死的太淒慘了，聽說死了之後還被人刨了墳，所以我說這害她的人太可惡了，如果我知道是誰，非把他的舌頭割掉，眼睛剜掉不可。”
    梁紅英一聽四太太說的話，隻覺句句都說到了自己心坎裏，簡直太解氣了。此刻，她滿心除了激動，就是對四太太的感激，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她趕忙安慰四太太：“太太，您就別擔心了。遲早有一天，咱們一定會把那幕後黑手整治得生不如死。今天我不過是小小地教訓了她一下，雖說我行事是有點莽撞，可心裏真的特別解氣。”
    四太太再次鄭重地警告梁紅英：“紅英啊，往後你可千萬不能再這麽莽撞了。背後下手，神不知鬼不覺的，總比你明目張膽地和她鬧要好。你老是這麽公然和她對著幹，恐怕以後連老爺都護不住你。常言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的話你可得聽進去啊。躲在僻靜的地方打冷槍，可比你衝鋒在前和她正麵衝突強太多了。我以前就碰到過一個報仇的人，他不敢當麵得罪仇家，就選擇隱藏起來偷襲。他冷不丁地用石頭砸對方，就這樣一直砸，直到把那個人砸死。他報了仇，可那些人始終查不出是誰幹的。我覺得，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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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紅英聽了，不禁感慨萬千。的確，三太太的勢力太大了，要是明著幹，自己肯定吃虧。就說這一次，算是僥幸逃過一劫，可要是下次老爺不在家，又有誰能護著自己呢？雖說金大山被剝奪了管家職務，但他還是曹府的狗腿子，肯定會找機會報複自己，可不能讓他抓住把柄害了自己。梁紅英暗暗把四太太的話記在了心裏。
    她難掩激動的心情，“撲通”一聲跪下來，給四太太磕了個頭，然後真誠地說道：“太太，我該怎麽感謝您呢？您的話字字句句都說到了點子上。以後我一定不再衝動，就按您說的去做。您就等著聽好消息吧，看我怎麽一點點把這個三太太整得精神崩潰。”
    四太太聽了，滿臉堆笑，一把扶起梁紅英，叮囑道：“我說的這些話，你可千萬不能透露給別人，明白嗎？老爺特別護短，總是偏袒三太太。他要是知道我在背後給你出主意，說不定會把我休掉。”說完，四太太拍了拍梁紅英的手，便悄悄地離開了。
    梁紅英滿心歡喜，回去之後就開始琢磨該怎麽對付三太太。三太太住在一個獨立的跨院，門口還有人把守，想接近她可不容易，這讓梁紅英很是煩惱。難道真要在背後打冷槍？可要是槍聲一響，三太太死在槍下，這動靜可就太大了。梁紅英雖然一心想報仇，卻覺得沒必要非要了她的命。就像上次偷偷打碎她的花瓶，心裏就挺解氣的。要是用彈弓偷襲，趁她不注意，打她個大包，慢慢折磨她，豈不是比打死她更解氣？
    從那以後，梁紅英就開始悄悄尋找機會。可三太太也不是好對付的，她出門的時候，總是帶著好幾個人跟著，那架勢十足。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梁紅英想下手，還真找不到機會。有時候好不容易碰到合適的時機，梁紅英卻沒地方隱蔽；有時候隱蔽得很好，彈子又打不到三太太。一連好多天過去了，梁紅英一次都沒得手。主要是三太太每次出門，都把金大山那幾個人叫上，這幾個狗腿子為了巴結三太太，就跟哈巴狗似的。現在金大山不是管家了，更是一門心思討好三太太。他們每次都前呼後擁地保護著三太太。梁紅英心想，得先想辦法瓦解這幾個狗腿子，再找三太太報仇，到時候看誰還能護著她。
    這天，梁紅英恰巧碰到了張二虎。張二虎滿臉堆笑，討好地打招呼：“紅英好妹子，你長得可真漂亮。”梁紅英瞪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張二虎也不生氣，依舊諂媚地笑著說：“紅英啊，哥哥我每天都想你，你知道不？”梁紅英一聽，覺得機會來了，便停下來，故意問道：“你想我？想我幹什麽？”
    張二虎一聽梁紅英搭話了，頓時高興得不行。平時梁紅英對他都是愛搭不理的，今天居然和他說話了。他興奮得直拍屁股，說道：“哎喲喲，姑娘是這樣的，我都三十多歲了，還沒娶上媳婦呢。你瞧我，人長得也不差，家裏也有錢。你也還沒結婚，咱們都是下人的命，老鴰別嫌豬黑，要不咱倆就湊一對兒？”
    梁紅英一聽，心裏直冒火，心想：你可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雖說出身不高貴，但年紀輕輕的，你比我大好幾歲，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她強忍著怒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是嘛？你真有這心思，那我可得看看你的表現。”
    就這一句話，把張二虎高興壞了，他的腿都軟了，臉上的肉都笑得直顫，激動地說：“我沒聽錯吧？你答應給我機會了？”梁紅英說：“我是答應了，不過得看你表現。”
    張二虎激動得語無倫次：“好好好，你說讓我怎麽做，隻要你提條件，我百分之百答應。就算要我這顆腦袋，我都馬上給你割下來。”梁紅英聽了，沒好氣地說：“我要你的腦袋幹什麽？當球踢啊？我就想讓你幫我解答幾個問題，你願不願意？”張二虎一聽，這太簡單了，連忙答應：“願意願意，你快問，想問什麽都行。”
    梁紅英看了看四周，覺得這裏不太安全，便說：“這樣吧，咱們到外邊找個地方，你請我吃頓飯，你願意不？”張二虎一聽，立刻拍著胸脯說：“怎麽不願意？我有的是錢，你想吃一頓兩頓，還是吃一百頓，或者天天在外麵吃，我都請得起。走，什麽時候去？”
    梁紅英心想，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有時間，就跟著他出去，順便把自己的疑惑問清楚。於是她說：“那就今天吧。”張二虎立刻打了個響指，大手一揮：“走，跟我來。”說完，就興衝衝地走在前麵，他那大屁股一扭一扭的，看著有點滑稽。這小子長得胖，不過力氣倒是不小。梁紅英心想，這人要是能為我所用，說不定能幫我大忙。
    她跟著張二虎出了府門，直奔大街上的鬧市區。在路旁，果然看到一家小飯館。張二虎停下來等梁紅英，梁紅英進去後，他才屁顛屁顛地跟進去。然後，他大聲招呼掌櫃的：“快快快，把茶水、好吃的東西都給我們端上來。”在他的催促下，不一會兒，梁紅英麵前的桌子就擺滿了飯菜。梁紅英估算了一下，這一桌子菜，沒有三塊五塊大洋可下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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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紅英剛一坐下，張二虎就趕忙湊上前，殷勤地給她倒茶水。他一雙眼睛色眯眯地盯著梁紅英，滿心滿眼都是她，以至於連茶水倒滿溢出來了，他都絲毫沒有察覺。
    梁紅英見狀，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是來招待我的，還是來羞辱這茶水的？都倒滿出來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真不像話！”
    張二虎聽了，也不生氣，厚著臉皮坐下來，嘿嘿傻笑著說：“沒辦法，妹子。我隻要一看到你，就失魂落魄的。你咋就長得這麽好看呢？”
    梁紅英心裏暗自冷哼，麵上卻不動聲色，心想：哼，你覺得我好看？那我今天就好好利用利用你，掏掏你的底。
    她定了定神，開口說道：“有句話我想問問你，你能不能給我交個底？”
    張二虎撓了撓頭，想了想說：“你問吧，問吧。能說的我就告訴你，實在不能說的，我也沒辦法。”
    就這一句話，讓梁紅英心裏一緊，感覺這人挺狡猾的。她不禁犯起嘀咕：我問的事情，他到底能不能如實告訴我呢？
    但她還是決定先試探一番，於是問道：“楊大叔的死，是不是跟你們有關？”
    張二虎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急忙反駁道：“這種事情怎麽能往我們身上推？起碼我是清白的，我可沒傷害楊大壯。至於其他人，我不能保證，也不能說就是他們傷害的。”
    梁紅英一聽，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說道：“你這個人！那天你們一起下山把曹老爺背回來，整個過程你都參與了，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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