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高偘獻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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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徽元年九月癸卯日,長安承天門熱浪撲麵。高偘騎在汗血寶馬上,鎧甲縫隙裏滲出的鹽漬足有一指厚。
    他抬手抹了把臉,露出眼角那道三寸長的刀疤是去年突厥人設伏時,他就是帶著這道傷殺出血路的。
    身後囚車裏的車鼻可汗忽然劇烈咳嗽,鐵鏈嘩啦作響,高偘轉頭時,正撞見對方陰鷙的目光,不禁摸了摸腰間橫刀的刀柄,那上麵 “盡忠” 二字已被掌心磨得發亮。
    三日前的狼居胥山,沙暴卷起的石子打在甲胄上沙沙作響。
    高偘趴在沙丘後,任由沙土灌進領口,隻盯著突厥大營裏來回走動的哨兵。
    他的左眼有些發澀,軍醫說再拖下去怕是要瞎,但此刻他沒空管這些,隻是握緊了手中的牛皮地圖。
    那圖上用朱砂圈著三個紅點,是他花了半個月踩出的口袋陣位置。
    “將軍,輕騎已到位。”
    副將的聲音打斷思緒,高偘抬頭看了眼日頭,申時三刻,動手。
    車鼻可汗被俘時,正坐在帳篷裏啃馬腿。
    這位曾讓河西百姓聞風喪膽的梟雄,此刻胡子上沾著肉末,指甲縫裏嵌著黑泥。
    高偘的橫刀劈斷他彎刀的瞬間,聽見對方用突厥語罵了句:
    “真是一個書呆子”
    不禁冷笑:
    “書呆子?書呆子今天要帶你去見大唐皇帝。”
    他一把扯下可汗脖子上的狼頭金鏈,隨手扔給身後士兵:
    “這玩意兒,換兩壇酒夠不?”
    承天門前,百姓們擠在街道兩側,叫罵聲此起彼伏。
    有個拄拐的老漢衝上前,差點被衛兵攔住:
    “狗賊!還我閨女命來!”
    高偘伸手攔住衛兵,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時鎧甲撞擊地麵:
    “陛下,車鼻可汗押解歸案。”
    他抬頭望向城樓,李治正盯著自己胸前的血跡,目光裏有讚許,也有幾分心疼。
    李治轉身拿起案頭的《貞觀政要》,指尖劃過 “夷狄亦人耳” 一句,對李積說:
    “按突厥規矩,厚待可汗。”
    李積皺眉:
    “陛下,此人雙手沾滿我大唐百姓鮮血……”
    李治擺擺手:
    “朕知道。但當年阿耶能讓頡利可汗在長安跳舞,朕就能讓車鼻可汗心服口服。”
    高偘在樓下聽得清楚,心裏暗暗點頭:陛下果然有太宗皇帝的氣量。
    當晚,鴻臚寺囚室。
    車鼻可汗盯著眼前的粟米粥,忽然用生澀的漢語問:
    “你們皇帝,為何不殺我?”
    看守的小吏愣了愣,撓撓頭說:
    “陛下說,狼再凶,馴好了也能看家護院。您先吃著,等學會了漢話,說不定能去西市賣葡萄幹呢。”
    可汗沉默許久,忽然抓起粥碗一飲而盡,碗底的米粒沾在胡須上,像極了戰敗時粘在臉上的沙土。
    同年十月戊辰日,長安的梧桐葉落了滿地。
    李積站在太極宮前,望著簷角的冰棱,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隨太宗皇帝征遼東,也是這樣的冷天,陛下親手遞來一碗熱酒。身後宦官尖著嗓子說:
    “李大人,陛下在延英殿等著呢。”
    老人抬手理了理朝服,腰間的玉帶銙已經有些鬆垮 , 這是太宗親賜的,如今扣在他日漸佝僂的腰間,顯得空蕩蕩的。
    殿內炭火燒得正旺,李治卻示意李積別靠近:
    “朕讓人查了你的醫案,上個月咳血三次,都是因為熬夜批奏折。”
    李積剛要開口,李治已經扶他坐在暖爐旁的矮凳上:
    “別跟朕說‘老臣還能效勞’,朕又不是沒見過你偷偷讓人揉腰。”
    老人苦笑著搖頭:
    “陛下連這都知道?”
    李治從牆上摘下《淩煙閣功臣圖》:
    “你看這畫像上的你,腰杆挺得筆直,眼神能殺人。再看看現在……”
    李積順著皇帝的目光望去,畫像上的自己身著明光鎧,腰懸橫刀,而如今鏡子裏的老人,頭發雪白,背也駝了。
    他想起太宗臨終前的話:
    “李積,朕的江山,就托付給你了。”
    如今太宗不在了,畫像上的功臣們也大多故去,隻剩他這把老骨頭。
    “傳旨吧。”
    李積挺直腰背,盡管脊梁已經有些彎曲:
    “免去左仆射之職,加授開府儀同三司…… 陛下,老臣謝恩。”
    李治看著老人忽然硬朗起來的背影,鼻子有些發酸:
    “愛卿先回家休養,有大事朕再請教你。”
    李積退出殿外時,陽光照在他雪白的胡須上,路過甘露門,聽見小宦官們嘀咕:
    “英國公不穿朝服了?”
    “笨,以後不用上朝啦”
    次日清晨,西市的百姓看見常來買胡餅的老叟換了身便服,腰間別著個布囊,裏麵露出半本《金剛經》。
    有人認出是李積,忙作揖問好:
    “國公爺這是要去哪兒?”
    老人笑著掀開布囊:
    “去慈恩寺聽玄奘法師講經,當年在戰場上殺太多人,現在該念念經了。”
    賣胡餅的王大爺塞給他兩個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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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嚐嚐,新烤的,加了葡萄幹。”
    李積咬了一口,忽然想起昨晚李治派人送來的密報,說車鼻可汗在西市救了個孩子。
    同年十一月己未日,長安的風帶著刺骨的冷。
    褚遂良跪在延英殿上,盯著李治案頭的彈劾奏章,掌心微微出汗。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在奏折裏提了句
    “關中百姓賦稅過重”
    竟被人參了個 “訕謗朝廷”。 “愛卿可知罪?”
    李治的聲音不大,卻讓殿內氣氛驟冷。
    褚遂良叩首:
    “陛下,臣隻是如實上奏……”
    李治打斷他:
    “如實?那為何有人說你結黨營私,意圖動搖國本?”
    老人抬頭,看見皇帝眼中的失望,忽然想起當年自己直言進諫時,李治總是笑著說
    “愛卿忠言,朕當謹記”。
    “罷了。”
    李治揮了揮手:
    “朕念你多年勞苦,免去中書令之職,貶為同州刺史。即日起赴任,莫要耽擱。”
    褚遂良愣了愣,想說什麽,卻又咽了回去。
    他叩首起身時,看見李積的畫像掛在牆上,那個曾在朝堂上叱吒風雲的老將,如今也已卸任歸家。
    走出皇宮時,北風卷起落葉打在臉上。
    褚遂良摸了摸腰間的金魚袋
    這是高宗親賜的,如今卻成了貶官的象征。
    路過朱雀大街,有百姓認出他,小聲議論:
    “那不是褚公嗎?怎麽穿得像個普通官員?”
    他苦笑一聲,想起李積卸任那天說的話:
    “官場如棋局,咱們這些棋子,該退時就得退。”
    是夜,李治在禦書房批奏折,看見褚遂良的辭呈,忽然對宦官說:
    “去查查同州的賦稅情況。”
    不一會兒,回報說:
    “同州百姓賦稅確實偏重,褚大人的奏折裏說的都是實情。”
    皇帝沉默許久,提起朱筆在奏折上批了 “準奏” 二字,又加了句:
    “著同州減免三成賦稅,以安民心。”
    冬至那天,高偘去鴻臚寺看車鼻可汗,發現他正跟小吏學寫 “葡萄幹” 三個字。
    “高將軍”
    可汗抬頭看見他,露出缺了顆牙的笑,
    “我明天去西市擺攤,你要不要來買?”
    高偘突然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他的笑聲如同洪鍾一般,在空氣中回蕩著。
    伴隨著笑聲,他用力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仿佛要把自己的喜悅傳遞給對方。
    “哈哈,好啊!”高偘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興奮和期待,
    “不過,你可得給我留最大的葡萄幹哦!”
    他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帶著一絲調侃和玩笑。
    車鼻可汗同樣被高偘的笑聲所感染,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雖然沒有高偘那麽響亮,但卻充滿了真誠和友善。
    “好!一定給您留!”
    車鼻可汗連忙應道,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讓人感覺十分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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