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反派的劇情，林楓隻是愛打架，打架也隻是和小混混。
    可今天，林溪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時間倒回到林溪下公交車準備回家的時候，鑒於心情好，她打算繞個路去買點小蛋糕，買完蛋糕，經過一條短窄又照不到陽光的陰暗胡同，她的腳步微微一頓。
    站在胡同口，依稀能瞧見那片熟悉的小樹林裏的幾條枝丫。
    也不知怎麽的，她就這麽駐足聽了一小會兒，什麽動靜都沒有，她鬆了一口氣，抬步要走。
    然而就是這麽巧。
    “砰”的一聲，裏麵突然傳出貌似是砸東西的聲音，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道罵聲和求饒聲，聲音不算清晰，但林溪渾身的血都冷了下來。
    是林楓的聲音！
    腦袋一懵，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進去，喊了一聲“住手”。
    也好在喊的及時，否則打紅了眼的林楓那一拳下去，事情一定更難解決。
    林溪敢確定，對視的那一瞬間，她看到林楓眼底還未散盡的戾氣，又凶又狠，像一頭小狼崽。
    “林楓！為什麽打架？！”
    “……”
    “說話！”
    “……”
    “林楓！”
    “……”
    不回話的倔小孩，簡直能氣死人。林溪頭一次覺得自家弟弟一點也不可愛。
    被打的那是林楓隔壁班的學生，學習是年級前幾名的那種，老老實實也不多說話的男生，平日沒什麽交際，也不知兩人之間究竟是有什麽矛盾，林楓把人家的眼鏡都給捶壞了。
    這次打架隻有林楓一個人，他悶不作聲低著頭，什麽也不肯說，鮮紅的血不停的從指縫處滴落。
    奇怪的是，那個被打的男生也什麽都不肯說。
    林溪把他們都帶去了醫院，那個男生的家長也過來了，是男生的媽媽，來了之後見到兒子鼻青臉腫的慘樣，立馬怒了，在醫院走廊上就鬧了起來。
    兩個男生什麽都不說，具體發生了什麽，誰都不清楚，但林楓打了人，打壞了別人的眼鏡，這都是明擺著的。所以林溪要賠錢。
    她好聲好氣想商量，然而男生媽媽直接一口價，醫藥費要五萬。
    林溪驚愕，林楓也是猛地抬起頭，像是憤怒的小獸，那男生缺了眼鏡，看得不仔細，但能感受到林楓的瞪視，抖了抖身子，向媽媽背後躲了躲。
    “你報警吧。”林溪的聲音沒有多少起伏，麵無表情盯著對麵的家長，“隻要警察判了，別說五萬，五十萬我也給。”
    說完她輕飄飄掃了一眼偷摸摸瞧她的小男生，那男生又是一抖，在他媽媽說話之前連忙狠狠扯住他媽媽的手臂，聲音顫抖，“不要報警……”他越來越抖，不知是怕的還是疼的，他媽媽還要不依不饒，吵吵著“報警就報警”。
    周圍越來越多人，男生“啊”的一聲大叫，使勁把他媽媽推開，“別再丟人現眼了！”男生媽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也看到了周圍看熱鬧的人，正想要個兩萬塊錢了事，沒想到這次是林溪堅持要報警。
    扯來扯去，還是去了警局，最後林溪總共賠了一千三。因為兩個小孩不配合，最後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打起來的。
    回去的路上特別安靜，林楓抿唇跟在後麵，緊緊攥著拳頭，傷口處似乎又滲出了血，他也無知無覺。
    賠錢了……
    林楓後悔了。
    他不後悔打那個人。
    他隻是後悔自己沒有多存錢。
    姐姐替他賠的錢……一定很失望吧。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發一言，哪怕一句解釋都沒有。
    林溪氣過了，心情反而越來越平靜。
    回到家裏的店，才發現燈火通明，裏麵正是林楓的兩個好朋友幫忙看著店，瞧見林楓和林溪一起回來，再瞅瞅林楓的模樣，小胖和阿龍頓時不敢多吭聲，乖巧說了再見就溜了。
    林楓抬腳就要去後廚幫忙，讓林溪一眼定在了原地。“上樓去寫作業。”她猜這小子還沒寫作業。
    “我幫忙。”林楓終於說了第一句話，帶著幾分沙啞和委屈。
    “用不著你。上樓去，別再惹我生氣。”林溪沒看他，熟練忙起了店裏的事。唉，原本今天不打算開店了的……
    被忽略的林楓鼻子一酸，一步三回頭。
    “……”
    不遠處的水產店還沒關門，李嬸和李奶奶正在收拾衛生，小胖從外麵跑進來，沒坐多久又待不住，“媽！我出去買個麵包！”
    “臭小子！你看你像個什麽樣子！”
    李奶奶瞧見孫子就想起了林楓和林溪，忍不住感慨，“林家兩口子走得早，瞎眼的林婆子前兩年也走了，留下這倆小孩，命苦喲。”
    “小溪這孩子真是不錯，唉，可惜了，不好嫁，誰娶了她，指定得幫她養弟弟。”說著又歎息一聲，“她家裏也沒個長輩幫襯，以後還得張羅著給弟弟娶媳婦。”
    “人家小溪有出息，哪用得著靠男人！”李嬸低啐，“你也是的，咱們算是親眼瞧著他們姐弟倆這些年怎麽熬過來的，你可別說這種話了，虧得小溪小楓還叫你一聲李奶奶，你也好意思！”
    李奶奶幹瞪眼，一輩子碎嘴子，老了老了，還不讓說東家扯西家了？
    “咱不說，別人家私底下也少不了說。”她有些不服氣。
    “別人我不管，咱家裏人就是不能說！”李嬸瞪了婆婆一眼，李奶奶癟癟嘴，抬眼一看，麵前有個高高的男孩，左眼角一道疤，那雙漆黑的眸子正緊緊盯著她。
    “奶奶，買蝦。”周川勾唇一笑，但這笑怎麽看怎麽有點凶。
    等少年提著蝦離開，李奶奶這才低聲嘀咕：“這是哪家的孩子？瞧著臉生啊……”
    “……”
    周川連個家都沒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稀裏糊塗站在那個賣海鮮的攤位前麵聽了那麽久，更不知道大晚上的買蝦要幹嘛。
    往前走幾步就是林家燒烤店了，周川低頭看著還生龍活虎的蝦，再想起自己這個“回頭客”最近雷打不動的大半夜去吃燒烤……莫名覺得牙疼。
    算了，燒烤店應該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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