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呼出的氣都成了白霧。林楓搓了搓凍僵的臉，眼瞅著前麵那人越走越快，他暗罵一聲，小跑著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一直走到了一家新開的酒吧。
    林楓眨了眨眼，“你來這裏做什麽？”是不是來做壞事的？
    哼！就知道這家夥不是個好東西！
    周川衝他抬了抬下巴，“小子，去那邊等著。”
    他示意林楓去一旁的路燈下蹲著。
    林楓跳腳，“你居然敢使喚我？我才不聽你的！你個——嗷！”
    “真他媽麻煩！”一腳把喋喋不休的中二少年踹過去，周川冷嗤一聲。
    他在林楓圓溜溜的大眼睛注視之下淡定走進了那家燈光絢麗的酒吧。
    去了好久。
    林楓的思想逐漸歪了歪。
    野狗一定是偷偷摸摸交了女朋友！
    再一想，他幹嘛要這麽聽話的待在這裏吹冷風？他就是要走！這麽咬牙想著，他冷哼一聲，不屑的白了一眼不遠處的酒吧牌子，轉身要走。
    巧了，就在這時，周川從酒吧裏出來了。
    “林楓，過來。”他聲音淡淡的，不鹹不淡的喊了一聲。
    林楓回過頭就要懟，然而看到他身邊的那三個人，眼睛刷的一下瞪大了，“你你你……”
    周川身邊赫然就是今天和他打架的那三個二流子，暈暈乎乎跟在周川身邊，勾肩搭背的樣子好像關係很好。
    藏不住事的小少年一下子紅了眼，是氣的。
    “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他呼哧呼哧的大喘氣，“你個狼心狗肺的狗東西！我姐對你那麽好，你根本就不配！”
    周川沉了臉，差點就被這話激怒了。他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閉上眼睛緩了緩，咬著牙說：“小子，你早晚得栽在你這張破嘴上！”
    “老子帶他們出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問清楚你到底為什麽打架，聽明白了沒有？”
    林楓：“……”
    “哼，誰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們混在一起了，你們根本就是一路貨色！”中二少年梗著脖子，滿臉不服氣。
    周川耐心告罄，“你小子是不是欠抽！”
    “老子問你話呢！為什麽打架！”話音剛落，“咚”的一聲，一腳就把林楓踹到了牆上。
    林楓的後背撞得生疼。
    “你有本事打死我！”這麽一搞，他更不說了，紅著眼倔強的要死，寧死不屈。
    周川攥緊了拳頭，又忽的鬆開，無奈得很。這個不能打，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突然，“啪”的一聲脆響，周川一巴掌扇在離他最近的那個二流子臉上，把人打得瞬間清醒了幾分。
    “你敢——！”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摁在地上猛揍。
    大晚上的，酒吧門口冷冷清清，一個人影都沒有，就算有人路過，估計也沒人願意多管閑事。
    周川遊刃有餘的一打三，比下午林楓拚上命才還差點沒打贏可好了不止一點。
    林楓在一旁看得一陣頭皮發麻。
    沒一會兒，周川一腳踹在那個紋身混混屁股上，“你說，那小子為什麽跟你們打架？”
    紋身混混真是要給他跪了。
    剛剛在酒吧裏，這小子嘴跟抹了蜜似的，各種阿諛奉承，哄得他們暈頭轉向，誰能想到一出門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凶得像個煞神。
    三個小混混看著林楓，總算咂摸出味來了。這是來尋仇的吧！一定是！
    “哎呀，哥們，哥幾個就是嘴賤了點，沒別的意思，你留留情，饒了我們這遭吧。”
    “是啊是啊，給我們十個膽子以後也不敢了，往後您家生意，我們保準常去照顧。”
    “對對對，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把下午的事全抖落出來了。雖說廢話一堆，但周川還是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林楓在一旁不發一言。
    其實……他也不是害怕還是什麽，就是不小心看到了周川的眼神，心裏一個咯噔。
    他有種預感，這三個蠢蛋還不如跟他一樣咬死了不說呢，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好辦了。
    他說不明白周川的眼神是什麽，反正就是瘮得慌，心裏直發毛。
    周川很久沒說話，他就站在陰影裏，像是一個不會動的雕塑，地上的三個二流子都爬起來了他還沒動靜。林楓忍不住喊了一聲，但眼前一花，就見周川一手扯著一個像是拖破布娃娃似的拖著小混混們走進了更加陰暗森冷的死胡同。
    最後一個小混混被他這樣的動作惹惱了，抄起一塊石頭就從他背後砸了過去。林楓下意識往前衝了兩步，緊接著“砰”的一聲悶響，他停住了腳，傻愣愣看著那個被踹飛老遠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像是死蝦一樣的人，臉上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了。
    周川轉過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這一眼，林楓像被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愣是不敢動了。
    風好像變大了。
    林楓的聽力卻似乎更好了。
    他能清晰的聽到那些人的痛呼聲越來越弱，能聽到拳頭砸在肉身上發出的沉悶聲響，能聽到周川壓低了嗓音罵罵咧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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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能聽到周川穩步朝他走來的腳步聲。
    他呆呆抬起頭，有些不敢認眼前這個人。
    他曾以為的死對頭，好像比他想象中的更……
    更什麽呢？他說不出來。
    “傻愣著幹嘛呢？”周川抬手輕輕拍了拍衣角沾上的泥土，餘光瞥見林楓肩膀上掛著根樹枝，下意識伸手要幫他拿掉。可林楓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退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慫樣，臉上一陣發燙，氣得鼓了鼓腮幫子，心裏別提多懊惱，覺得自己太沒麵子了。
    周川卻沒笑，隻是上前掃落他肩上的樹枝，聲音頗為暴躁，“你就這點出息！”
    林楓撇了撇嘴，好奇的往他身後瞧了瞧，“那些人……”
    “沒死。”
    “那……”
    “管那麽多有屁用！回家！”
    “……真粗俗。”
    “嘰嘰歪歪什麽？”
    “沒什麽，我就是問，你都知道了，那……要跟姐姐說嗎？”少年的聲音中藏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不安。
    周川穿得單薄，就一件黑色毛衣，可能是剛剛揍人揍得太起勁，運動量夠大，他的手掌還是熱乎乎的。聽到林楓這話，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唇線繃得筆直，沒好氣的說：“這事別跟你姐說，老子聽著都他媽的髒耳朵。”
    周川知道林溪是個熱心腸的姑娘，這一片的鄰居，隻要有難處，她能幫的都絕不袖手旁觀。要是讓她知道，或許自己曾經幫過的人，背地裏竟然這麽齷齪的意淫她，她得多難受？想到那些人醜惡的嘴臉，周川胃裏一陣翻騰，直犯惡心。
    他的語氣其實和平常差不多，但林楓莫名覺得他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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