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各種意外，兩人真正互送禮物那天已經是八月份了。
    新房早就裝修好了，甲醛也除幹淨了。那一棟樓裏的其他人家也都陸陸續續的開始裝修了，不出意外，今年年底，原本的很多熟人就會重新聚在一個小區裏。
    前段時間林楓回來了，周川把他打發到郊區別墅裏照顧菜地，而他自己，則是來到林溪麵前，目光期待，“姐姐要送我什麽禮物？”雖然這禮物就像個胡蘿卜，一直在他眼前吊著，就是不給他吃，但他依舊在期待著。
    “你過來。”林溪招了招手，示意他彎腰。周川輕挑眉梢，沒說話，隻是聽她的微微俯身。
    男人很聽話。
    他身上從來沒有過很多男人都會有的煙味和香水味，就是很淡的洗衣液香味，很清新，就像他這個人，幹幹淨淨。
    他不看重自己的衣食住行，或許是一種習慣，或許是念舊，總之，隻要是他的衣服，一直是穿了好幾年，到現在依舊在穿。即便不缺錢，可還是對買新衣服不怎麽感興趣。
    以及……
    他脖子上的項鏈。
    “繩子都磨出毛邊了。”林溪輕輕把他脖子上的項鏈拿出來，上麵的吊牌是銀的，當年她也沒多富裕，但還是花錢給他買了銀的，現在還好好的。
    可繩子隻是普通的紅繩，已經磨損很嚴重了。這麽多年了，從戴上的那一天開始，從來沒摘下來過，一次都沒有。
    “這狗牌……不，這項鏈……是你送我的，我舍不得摘。”周川淺淺的笑了一下，不著痕跡把項鏈塞回衣服裏，接著抓住她的手，像是在擔心她會收回去。
    林溪好笑的瞥他一眼，拿出自己準備的新繩子，故意說：“既然這樣，那這個……就給毛毛算了。”
    “不行。”他表情一變，瞬間改口，“是我的。”
    話音剛落，寶貝似的抓住那根嶄新的紅繩，笑得很高興，第一次主動抬手摘下了脖子上的項鏈，遞給眼前的女孩，“我就喜歡紅繩，下次，再磨出毛邊，姐姐還給我換新的，好不好？”
    “好啊。”林溪答應了。
    “……”
    男人得到新禮物很開心，總是時不時的摸脖子，林溪看著他，唇角微微上揚，可下一刻，頓了頓，疑惑的問：“你給我準備的禮物呢？”
    周川後背僵了一瞬，接著輕輕抬眸，眼底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怎麽了？”
    “沒什麽……”周川輕咳一聲，默默移開視線，略微有些心虛的說：“等……等晚上我再給你。”
    “……”
    林溪一般不會把事情忘掉的，所以吃過飯她就問：“晚上了，禮物呢？”
    “禮物”，這兩個字，不止是引著周川往前跑的胡蘿卜，也是在時刻提醒著林溪，讓她充滿期待。
    原本，她猜，周川說的禮物應該是裝修好的新房子。
    但後來周川把裝修好的房子的照片拿給她看，當時還沒除甲醛。也沒說是禮物，隻是像獻寶似的告訴她，家裏有一間主臥，一間林楓的房間，一間客臥、一間兒童房，一間書房……
    指著照片，一點點的向她介紹他們的新家。未來，或許，他們會在那裏生活好多好多年。
    他還說，在他的想象裏，那個家以後會很熱鬧，很溫馨。
    想到那個時候的他，林溪麵上不由得露出幾分溫柔，專注的看向對麵的男人。
    “咳，禮物……”周川差點嗆到，連忙穩住情緒，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不急，我們先出去散散步。”
    遮遮掩掩，顧左右而言他，很奇怪。
    收拾好碗筷，兩人又一起去樓下散步，消食回來，趕在林溪說話之前，他又說：“我給姐姐放了熱水，姐姐先去洗澡吧。”
    等林溪洗完澡出來，他飛快的跑進浴室，又飛快的洗了澡出來，看林溪頭發還沒幹，拿起吹風機，挨過去幫她吹頭發。
    一邊還要僵硬的轉移話題：“那小子一個人去那邊住，一定又熬夜了……”
    林溪沒吭聲。
    心裏在想，該不會是他忘了吧，忘了有禮物這回事。
    不應該。
    他不是這種粗心大意的人。
    那為什麽？
    揣著明白裝糊塗？
    等到兩人要睡覺的時候，林溪才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因為他送的禮物是助那什麽興的。
    像狼牙棒。
    “這是什麽東西？”林溪能看出來這是什麽東西，但她不知道周川是認真的嗎？
    周川也不是什麽純情男人了，可在這一刻，被她微微瞪圓的眼睛看著，心裏一麻，耳根子秒紅。
    “狼牙棒”是戴在他身上的。
    但感受最多的人應該是林溪。
    “咳……我問過了，那個老板說，女生會感覺很好。”他說這話的時候默默低下頭，竟然不敢跟她對視了。
    “不讓你戴你也戴上了。”林溪垂下眼簾，好笑的看著他身上那個不聽話的小東西。
    “姐姐試試？”他終於抬起頭，拉著她的手摸了摸，討好的撓了撓她的手心，“如果不舒服，姐姐可以狠狠揪我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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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漸漸深了，可因為禁欲太久的男人壓抑太久，就像個剛開葷的毛頭小子，很久很久沒有結束。
    最後，他湊到林溪耳邊，誘惑的啞聲低語：“我送的禮物，姐姐喜歡嗎？”
    喜歡。
    “喜歡禮物，更喜歡你。”
    林溪抱住他的脖子，咬住了他的耳朵。
    “姐姐今晚是不打算睡了嗎？”他喉嚨發癢，眼尾一片通紅，像是一隻魅惑的男狐狸精，可黑眸深處溢出的幾分侵略和貪婪能看得出，這一定是一隻野狐狸。
    “……”
    今晚，天上沒月亮，烏雲密布。卻是這半年來，周川印象最深的一個晚上。
    東西都用光了。
    可……
    林溪拉住他的胳膊，小聲說：“我工作已經穩定了……”
    周川當場就愣住了，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腦子懵懵的，張了張嘴，卻怎麽都說不出一個字，傻了似的一動不動。
    在他失神的這一小會兒，林溪笑著，把他抱了個滿懷。最後的結尾工作，小姐姐的女友力還是壓倒了小野狗的野性。
    周川莫名想起他曾經說過的一句玩笑話。
    嘴裏下意識的呢喃：“姐姐那麽厲害，說不定，明天就壓著我要生小孩了……”
    當時真的隻是一句玩笑。
    “……”
    天上掛著零星幾顆星星，月亮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可也快落下了。東邊的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可房間裏的燈還亮著。
    亮了一整夜。
    周川坐在床邊，神色複雜的看著床上疲憊卻帶著幾分媚態的女孩，想著像往常一樣給她擦洗，可手裏拿了熱毛巾，掀開被子，卻愣住了。
    他愣愣的看，啞聲呢喃：“很美……”
    幾乎是一瞬間，又精神起來了。潰敗的閉了閉眼，忍下那股衝動，接著微微抬頭，眸底帶著幾分暗色，嗓音幹澀：“我……”
    “我能當好一個爸爸嗎？”
    話音剛落，周川腦子裏一片茫然。
    有一個孩子？
    他是有想過，可真的要準備迎接一個孩子，心裏卻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不是一個玩具，不能說不要就不要了，是一份責任。
    他能想到，他和林溪的孩子一定很好看，他也幻想過那孩子的模樣。
    隻是……
    他有一個酒鬼父親，嗜賭如命。
    他不懂，好父親應該是什麽樣子。
    “你當然可以。”
    林溪微微掀開眼睛，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眯起眼讓他幫忙揉一揉，一邊輕聲說：“你把小楓教的很好啊。”
    林溪心裏什麽都知道，林楓對她的感情很複雜。因為林楓感受到的父愛母愛很短暫，幾乎還沒來得及體會就失去了。
    他算是被姐姐養大的孩子，雖然兩人隻差五歲，但在林楓心裏，別人對母親有多尊重，林楓對姐姐就會有多尊重，甚至會更感恩。
    女性長輩，他不算缺，卻沒有一個要好的男性長輩。
    直到周川來了。
    他是榜樣，是哥哥，是姐夫，更像是另一種意義的父親，在他三觀塑成的階段裏產生了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是你教的好。”周川悶悶的垂下腦袋，眸底還是帶著幾分掙紮。
    “你對他的影響也很大呀，他變得這麽好，你功不可沒。”林溪拍了拍他的胳膊，“給我捏捏腰，真的很累。”
    周川定定凝視著她，動作溫柔又熟練的幫揉腰，突然很認真的問：“你已經準備好了嗎？”
    “嗯。”林溪緩緩閉上眼，“放輕鬆，也不是一次就能中的。”
    “還有人備孕兩三年都沒成功呢，隨緣吧。”
    “而且，我才應該問你，你真的……準備好了嗎？”她真的很累了，很困，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周川很久沒回答。
    等他終於想說話的時候，林溪早就睡熟了。
    “我準備好了。”
    看著床上的女孩，周川心口緩緩的升起一股暖意，眼底溢出幾分溫柔的笑，小心的湊近，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或許，我早就準備好了。早在很久之前，費盡心思熬夜設計兒童房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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