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啊，也沒有地震預警啊，咋突然地震了？”
    李嬸從人群裏擠進來，看著林溪沒事才徹底放了心，拍了拍胸脯，接著伸出手，“小溪，累壞了吧，看你臉都紅了，來，我抱著貝貝。”
    貝貝被嚇到了，不想離開媽媽的懷抱。
    “沒事，李嬸，她有點害怕，讓她在我身邊吧。”說著，林溪把貝貝放到地上，把毛毛帶到腳邊，讓她和毛毛玩。小家夥和毛毛在一起，果然沒那麽害怕了，沒一會兒就玩起來了。小孩子什麽都不知道。
    這會兒，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起了關於這次地震。
    “是隔壁市地震了，不是咱們這。”一個大叔嗓音很大，大家幾乎都聽到了。
    有人問：“多大的地震啊？沒出大事吧？”
    “看那房子都塌了，也沒提有沒有傷亡啊。”不知道是誰回答了，還是沒有具體的結果。
    他們這邊沒什麽事，隻是感受到了震感。
    “樓都晃了，嚇死個人。”
    “可不是，我鞋都跑掉了。”
    “那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沒事了吧？”
    “應該沒事了。”
    大家心裏都覺得沒事了，可全都沒動，還是在廣場上待著，可能是在等第一個站出來的人。
    第一個站出來的人沒看到，倒是先看到一個像風一樣跑過來的年輕男人。
    “咦？那不是小周嗎？他咋回事？”有人認出來了，看著周川匆匆忙忙的背影，撓了撓頭，一頭霧水。
    另一人善意的笑了，“他去找媳婦唄。”
    “我瞧見小溪帶著孩子在那邊呢，沒啥事，急啥？”一個老爺爺用拐杖敲了敲地麵，吹胡子瞪眼。剛剛周川就是從他身邊擠過去的。
    老爺爺身邊的小孫子抬起頭，晃了晃他的衣擺，“爺爺，爸爸呢？”
    聞言，老爺爺眼神一慌，連忙探頭探腦的四處亂看，想瞅瞅兒子到底在哪。
    其他人見他這樣，不約而同“籲”了一聲，“你還說人家小周，瞧瞧你呢，你急啥？”
    旁邊一個大嬸也樂了，提高聲音說：“你兒子早就跑下來了，屁事沒有，去店裏買煙了。”
    老爺爺撇撇嘴，不再說話了。
    有了這個話題開了頭，周邊的人像是忘了地震這回事，開始悠閑又笑嗬嗬的聊起來了。
    另一邊，周川終於在人山人海裏找到了老婆孩子，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了地。
    林溪沒發現他，這會兒早就緩過來了，在跟李嬸笑著說話。
    周川站在她們身後，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良久，抬手扒拉兩下，呼出一口氣，抬步走過去，顯得穩重很多。
    情緒穩定之後，一邊往那走，他一邊在心裏暗罵自己笨。明明有手機，一個電話的事，可他愣是沒想到。
    李嬸餘光一瞟，最先發現了他，扯了扯林溪，示意她往後看，“小周來了。”
    林溪轉過頭，對他彎眸笑了。
    周川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直接把她攬進懷裏，手臂越收越緊。“對不起。”
    男人的嗓音幹澀，帶著濃濃的愧疚和不安。林溪抬手回抱住他的腰，因為臉在他懷裏，所以聲音有些悶，“你說什麽對不起，地震又不是你引來的。”
    林溪知道他那句“對不起”是什麽意思，就是又在反思了，他一定是以為，他不該去外地出差，如果他一直在家，就不會讓她一個人麵對危險。
    可這一切隻是意外，誰都沒料到的意外。而且也沒有危險，虛驚一場而已。
    周川一心隻想著老婆，忘了還有孩子了，貝貝蹲在地上摸著毛毛的耳朵，抬頭看著緊緊抱在一起的爸爸媽媽，眨了眨眼，又看向李嬸，小聲喊：“奶奶……”
    “哎，奶奶在呢。”李嬸笑著應了，彎腰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朗聲對不遠處的小夫妻道：“你倆把閨女忘啦？”
    經過李嬸一提醒，林溪才忙著推開周川，轉身對著李嬸抿唇笑了，有點不好意思。
    李嬸倒是理解，一臉姨母笑。
    周川被推開也沒說什麽，把身上的外套脫了，讓林溪穿上，“別凍著了，你手很涼。”
    除去外套，他裏麵隻剩下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林溪身上至少還是一件薄毛衣，忍不住皺了皺眉，“你穿太少了。”說著，她想把外套還給他。
    “我火氣旺，你穿著，你病了我更難受。”周川堅持把衣服給她穿上，甚至仔細的給她把拉鏈拉好。
    又在廣場上待了好久，大家陸陸續續的回家了，一個個凍的整個人哆哆嗦嗦，打噴嚏的一個接一個。
    周川和林溪也帶孩子回去了，這次他們不用爬樓梯了，坐電梯就好。貝貝在周川懷裏昏昏欲睡，無精打采的，她困了。
    電梯從一樓升到十一樓，隻需要短短的幾十秒，可上上下下走過十一層的樓梯，可想而知有多累。
    周川垂下眼簾，餘光瞥到林溪臉上的紅暈。能想象到，她很累，出了汗，被冷風吹過，很冷，可她還是把外套披在了更脆弱的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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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回到家，周川連鞋都沒換，大步進了兒童房，把孩子放到床上，又很快轉身出來，拿出家裏的醫藥箱，從裏麵拿出體溫計遞給林溪，“量一下體溫。”
    林溪接過體溫計，眼睜睜瞧見眼前的男人麵無表情的轉身去接熱水，像是扯到極限的彈簧，隻差一點就要斷掉了。
    量體溫的時候，林溪笑著說起：“二樓樓梯那個拐角，我差點摔倒，還好有個姐姐扶了我一把。那姐姐腳上還穿著黑色細高跟呢，走得又穩又快，不知道她是哪家的，不過應該不是我們這棟樓的，下次再遇到，我……”
    還沒說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因為周川的眼睛很紅，眼睛裏布滿紅血絲。
    “怎麽了？”她的聲音很輕。
    周川緊緊抓住手裏的杯子，杯子裏的熱水還在冒熱氣，繃緊唇線抬起頭，眼神很難過。
    沉默好一陣，他終於啞聲開口：“對不起。”
    又是這句話。
    林溪定定凝視著他顫動的睫毛，突然輕聲說：“再說一次，今晚你去睡書房吧。”
    聲音不大，可在周川腦子裏像是炸開了轟隆一聲。
    他後背一涼，瞬間正常了。
    乖乖把熱水遞過去，喉結滾動露出討好的笑：“時間差不多了，體溫計給我吧，我看看有沒有發燒。”
    林溪把體溫計給他，眼底帶著幾分笑。
    看到體溫計的示數，周川神情嚴肅。林溪忍不住問：“幾度？發燒了嗎？”她用手背貼在額頭上試了試，又說：“我摸著挺正常的呀。”
    “發燒了，三十八度。”周川把體溫計收好，又掏了掏兜，把早已準備好的退燒藥拿出來，遞過去，悶悶說：“吃藥。”
    林溪也沒說什麽，把他手心裏的藥接過來，喝了一口熱水，把藥片咽下去了。
    周川一眼不眨的盯著她吃了藥，這才鬆了一口氣。可下一刻，又看林溪站起身，聽她嘴裏說了句：“我出了汗，想去洗個澡。”
    “一點汗而已，不礙事。”周川抬手攔住她，“你生病了，洗澡可能會更嚴重。”
    林溪搖搖頭，“沒事，剛剛三十八度，隻洗幾分鍾，也更容易散熱。”頓了頓，又補充：“屋裏暖和，不會受涼。”
    周川還擰著眉，不太樂意。
    “沒事的，我心裏有數。”林溪拍拍他的胳膊，“你去看看貝貝，也給她量一下體溫。”
    周川像是才反應過來還有個女兒，點點頭，“好。”
    貝貝沒有生病，睡得很香。
    但林溪病了。
    前半夜好好的，後半夜突然燒起來了，發燒更嚴重了。周川是被熱醒的，懷裏的人像個滾燙的大火爐。
    林溪迷迷糊糊的又吃了藥，她很困，又睡過去了。倒是周川一直沒睡著，給她喂過藥之後，安安靜靜坐在床邊，等她身上的溫度降下去。
    這次溫度降下去之後，第二天的林溪已經完全好了，精神也不錯。一睜眼先看到的就是床邊的周川，他貌似一夜沒睡。
    男人眼底掛著黑眼圈，薄唇緊抿，不等她說話，先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接著扯唇一笑，目光柔和，“姐姐什麽都沒帶，除了貓和孩子。”家裏有保險櫃，裏麵有黃金。
    林溪緩了一下，接著也笑了，從被子下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對啊，危險的時候，隻能帶最重要的。”
    周川把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吻，嗓音模糊，“我在想，我們要不要雇一個家庭醫生。”
    “需要嗎？”林溪抽出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他上來補覺。
    周川躺在床上，摟住她的身子，啞聲說：“昨晚你又發燒了，我很害怕。”
    窗外的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床邊，林溪翻了個身，用指尖撥弄他淩亂的碎發，眉眼彎彎對他說：“家庭醫生啊，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
    周川跟著笑，“我也沒見過。”
    “所以我們需要嗎？”
    “這些小事，你做主就好。”林溪聳聳肩，很親昵的趴在他懷裏，耳朵聽著他的心跳聲，輕輕吐出一句：“趕緊睡覺，這個才是大事。”
    周川心尖一癢，指腹不由得輕輕摩挲著她的側腰。
    林溪抬頭輕飄飄看他一眼，他才訕訕收回手，“我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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