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給小孩打疫苗的地方充斥著哭聲，大孩子小孩子都有哭的，在外麵聽著，很多小孩都害怕了，跟著哭鬧，不想去打針。
    孩子幾乎都是媽媽帶著的，再不然就是奶奶，放眼望去，男性長輩寥寥無幾。
    周川抱著孩子坐在等候區等著叫號，懷裏的小姑娘乖乖坐在他腿上，把腦袋靠在他懷裏，好奇的盯著周圍的人。
    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正張著嘴巴嗷嗷大哭，就差撒潑打滾了，嚷嚷著不要打針。正哭著呢，突然一個抬頭，剛好和小姑娘圓溜溜的眼睛對視，就這麽張著嘴巴，呆呆的看，忘了要哭這回事了。
    緊接著，他身邊的媽媽抱起他，目標明確的往門診室裏走，他才終於回過神，發出了殺豬般的哭嚎。
    門診室的門被關上，略微隔斷了裏麵的哭聲。
    貝貝眨了眨眼，把腦袋更往爸爸懷裏鑽，小手拽著他的衣服，有點害怕。
    “不疼。”周川麵色不改，睜著眼睛說瞎話，同時把她的手從衣服上拿下來。可別給扯壞了，衣服是老婆買的。
    等裏麵那個小男孩打完針從門診室出來，下一個就喊到了“林貝”的名字。
    周川起身，穩穩抱著孩子往那邊走。剛好，路過那個小男孩，小男孩正趴在媽媽肩膀上，眼睛紅紅的，小聲抽噎，眼淚汪汪。
    貝貝隻來得及看了一眼，接著就被帶進了門診室。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戴著口罩，手裏的針管並不粗，隻是對小孩子來說，那針頭還是挺瘮人。
    周川熟練的把孩子的胳膊摁住，把她的小身子控製住，同時把她的腦袋往一邊偏。
    醫生動作很快，紮針的一瞬間，貝貝還沒反應過來，等針頭拔出來，她像是才感受到了疼，癟著嘴要哭。
    周川一手抱住她，一手用棉球給她摁住胳膊上的針孔，帶著她往外走。
    貝貝在他耳邊哭，可他卻像是完全沒聽到，邁著大步繼續往外走。醫院裏細菌很多，他不怎麽喜歡這裏。
    “早就不疼了，哭什麽？”回到車上，周川把孩子放進兒童座椅，蹙眉摸了摸耳朵，真的很吵。
    貝貝早就哭累了，眼圈紅紅的抬起臉，帶著哭腔喊了聲：“要媽媽……”她要找媽媽。
    聽到這話，周川又是一皺眉：“你怎麽這麽黏人？”
    父女倆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還是周川先敗下陣來，轉身進了駕駛座，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輕笑：“是你鬧的，和我沒關係。”
    “……”
    自從家裏養了孩子，周川盡量保證周一到周五不會出差，如果是必要的出差，會推到周六周日，周六周日林溪一般都會放假，她在家，周川才能放心的離開。至於把孩子暫時給別人帶？周川沒想過。
    十月底的一個周六，周川又一次出遠門，依依不舍的告別了老婆孩子。
    “爸爸走……”貝貝現在已經會走路了，不需要人扶。慢悠悠晃到林溪身邊，抱住她的腿，眼巴巴看著家裏的大門，小奶音顫顫的，“不要貝貝……”
    她以為爸爸走了，不要貝貝了。
    “爸爸去掙錢了呀，沒有不要貝貝。”林溪覺得她很可愛，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溫聲安撫道：“爸爸明天就回來啦。”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貝貝終於不嘀咕著想要爸爸了。
    “媽媽媽媽媽媽！”
    小家夥在床上活潑得不行。今晚又可以跟媽媽睡，貝貝很高興。
    林溪從浴室出來，拿起手機晃了晃，笑著問：“我們跟爸爸打視頻好不好？”
    貝貝愣了一下，然後乖乖點頭，“看爸爸！”
    視頻幾乎是一秒接通。
    “這邊有點事，航班改了，明天下午七點左右能回到家。”周川跟林溪報備行程，原本是說上午能回來。
    “沒事，不著急，你在外麵好好休息。”
    周川笑了，問：“貝貝想我了嗎？”
    林溪把手機遞到貝貝眼前，“爸爸問你想不想他？”
    “想。”貝貝眨了眨眼，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林溪把手機交給貝貝，小家夥知道不能摁到那個紅紅的按鈕，把手機放在床上，而她自己則趴在床上。在周川那邊看到的就是閨女放大的小胖臉，忍不住笑出聲，“小胖墩。”
    貝貝抬手戳了戳屏幕上的爸爸，嘴裏嗚嚕嚕咕噥著讓人聽不清的話。
    周川卻像是能聽懂似的，時不時應和一聲，說了一會兒，他才沉吟一聲，小聲問：“你媽媽呢？”
    貝貝抬頭看了眼，發現媽媽不在房間，於是對著屏幕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媽媽不在。
    林溪回屋的時候視頻已經掛斷了，上麵隻有周川發來的一條消息，大意就是讓她們早點睡。
    林溪收了手機，歎了一口氣，坐到床邊給貝貝脫衣服，“爸爸好累的，今晚又要熬夜工作。”周川是個合格的愛人和父親，林溪能猜到，男人在外麵肯定又要熬夜加班，一切隻是為了能早點回來。
    貝貝聽不太懂，乖乖抬起小手方便媽媽給她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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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夥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不安分的亂動，上手一捏，軟乎乎的。
    林溪撓她胳肢窩，小姑娘笑得直打滾，腦袋上的頭發都炸毛了。
    進了被窩，小家夥翻過身把自己埋進媽媽懷裏，吸吸鼻子，又更貼近一點，“媽媽香香。”
    林溪抬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睡吧。”
    “……”
    第二天，林溪哪裏都沒去，在家陪著貝貝看動畫片，上午看了動畫片，中午帶她去午睡，小家夥能睡到下午兩點多，醒過來之後心情不好，小眉毛擰的緊緊的，哼哼唧唧的總想哭。
    心情不好就想黏著媽媽。林溪看書，她就抱著一個毛絨娃娃搖搖晃晃走過來，靠在媽媽身邊，也不說話，就這麽老老實實待著。
    如果林溪要去倒水喝，小家夥也站起身，像條小尾巴，晃晃悠悠跟在她身後，異常的黏人。
    林溪看著她，突然就彎起唇角笑了，越想越覺得好玩。忍不住用手指刮了刮小家夥的鼻子，“你可真像你爸。”
    一整個下午，林溪一直坐在沙發上看書，貝貝不吵不鬧，一隻手抱著玩具，一隻手抓著媽媽的衣角，不用人哄也能自娛自樂。
    這孩子真的很好帶。
    林溪不止一次這麽感慨過。
    平靜的一天在母女倆一起吃飯的時候被打破了。
    桌子板凳開始晃，櫃子上的裝飾品一個個往下掉，是地麵在晃。
    地震了嗎？
    家在十一樓，林溪不太敢貿然跑下去，單手抄起一臉懵懂的貝貝，去陽台把還在睡懶覺的毛毛拍醒，給它扣上牽引繩，帶著家裏兩個最重要的小家夥來到衛生間承重牆的角落，找了個大號的板凳，剛好能把兩個小家夥擋在下麵。
    做完一切，林溪這才打開手機，發現小區群裏已經發通告了，讓大家不要亂跑，找地方護著頭躲起來。
    地麵還在晃，隻是幅度並不算大。
    “媽媽……”
    貝貝有點害怕了，坐在地上喊媽媽。她屁股下麵有個毛絨又厚實的墊子，很軟，不涼，但還是能感覺到地在晃。
    “別怕。”林溪收回手機，轉身蹲在板凳前，輕聲對她說：“沒事，媽媽在呢。”
    晃動持續了五分鍾左右，開始逐漸消失，如果不是櫃子上掉落的東西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剛剛的一切更像是一場幻覺。
    林溪小心的去窗邊，扶著牆往下看了看，樓下不停的有人在慌慌張張跑出去，她也轉過身，抱著孩子牽著貓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現在還算是白天，有很多人還沒下班，所以樓上的人不算多，樓梯裏也沒有很擁擠。
    隻是家在十一樓。
    一路跑下去，可把林溪累慘了。下樓的時候，貝貝緊緊抱著她的脖子，一動不敢動。毛毛也乖，沒有應激亂跑，一直緊緊跟著。
    到二樓的平台拐角處，因為太急，下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差點摔了。
    “還好嗎？”千鈞一發之際，有人扶了她一把。
    一口氣下十樓，懷裏還抱著個孩子，現在已經挺冷了，可林溪愣是累出一腦門的汗。“還好，謝謝你。”她氣息微亂，抬起頭，這才看到這人的容貌，一個生麵孔，三十來歲的樣子，貼頭皮低馬尾，西裝革履，很標準的職場女性打扮。
    不過這會兒也沒時間閑聊，女人接過她手裏的牽引繩，“我幫你牽著，別絆倒你，快下去吧。”
    兩人一起出了小區，現在地麵已經不晃了，但小區裏全是高樓大廈，誰都不知道等下會不會接著地震，所以兩人一起出了小區，來到空曠的廣場，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廣場上已經不少人了，有些是和林溪一樣跑出來的，連家居服和拖鞋都沒來得及換，冷風一吹，瑟瑟發抖。
    太陽落山，天色逐漸暗沉，空氣更冷了幾分。
    和林溪一起出來的女人把牽引繩還給林溪，“給你的貓。”
    “謝謝姐。”林溪沒急著伸手去接，先快速的把外套脫了，用外套包住懷裏的小家夥，包的嚴嚴實實，保證吹不到一絲冷風，然後才抬手把牽引繩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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