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是什麽羅網，以範顧問的聰明，肯定早就知曉了吧。”唐總講到這裏，端杯，飲完一口茶，放下杯子，笑著問我。
    我笑著搖頭：“還請唐總示下。”
    有些事，就算知道，也得假裝不知道。
    這並非偽裝，而是尊重，尊重講述者，尊重故事裏的那個人。
    唐總望一眼我，再望一眼身後，惠子還沒來，時間尚很充足，繼續講起阿英的羅網。
    必須得說，阿英真是好手段，與小芳成了密友，也不著急，舍得花功夫，也肯下血本，更願意留足足夠的時間。
    阿英早就計劃好了，必須一招殺敵。
    “殺敵”當然是修辭的詞語，實際上，就是推動小芳，與馬主管成為一對。
    大約三個月後，阿英的計劃，才進入實質階段。
    那天，是阿英生日。生日當然，自然要請客吃飯。
    為了赴宴，小芳特意裝扮了一下，穿上了阿英早些時候送給她的衣服，一件白色t恤，隻不過，略略有些小了。
    其實，也不算小，隻是，與小芳的罩杯相比，衣服有些小了。小芳穿在身上，便愈發顯得，挺，且撥，極迷人。
    小芳到了現場，才發現，宴席上，阿英不曾興師動眾，隻請了兩個人，馬主管和小芳。
    三人見了麵，阿英鄭重作了介紹，說他們兩個，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所以，沒請別人，同時，對他們的到來，表示感謝。
    當然啦，馬主管早就認識小芳，但小芳並不認識馬主管。
    在這樣的場所，馬主管自然裝作不認識，待阿英作完介紹，伸出手來，和小芳握了一握。
    馬主管的握手，比較有力量，但在光天化日之下，他還懂得克製，並沒有握太久。
    飯店的餐桌，有四個位，阿英坐在靠收銀台的位置，馬主管和小芳，相向而坐。這個座位，也是阿英提前考察後，選定的。
    正式“認識”之後，馬主管開始關心小芳，問她什麽進的廠，有些什麽愛好，工作習不習慣，有沒有受人欺負一類，總之，馬主管的語氣裏，全是關切與溫暖。
    小芳還不曾被一個主管，如此關心，不免有些感動。等待上菜的間隙，阿英去了一趟洗手間。
    那幾分鍾，馬主管的目光，落在小芳的白t恤上，落在那些快要迸湧而出的力量上。
    小芳呢，臉頰之上，微微落了些紅色。但她又是愉悅的。畢晚，坐在她對麵的，可是行政部主管。
    早些時間，她聽阿英講過一些工作上的事，其中，自然包括，她的領導，也就是，這位馬主管。
    據阿英的講述，馬主管人很不錯，關心員工，不隻是關心員工的工作，還關心員工的生活。
    阿英還和小芳開玩笑，如果你認識我們主管，說不定，他會給你安排當舍管，或者采購，都有可能呢。
    雖帶著玩笑的性質，小芳卻記在了心裏。
    想不到，此刻，竟然真的認識了馬主管，還坐在他的對麵。
    原來，馬主管如此和藹可親。和之前，她從別人嘴裏，聽到的領導者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裏。
    如今，馬主管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她臉頰泛上些許的紅豔，心裏麵，卻是歡喜的。
    阿英從洗手間出來，瞧見這一幕，暗自笑了笑，知道自己的計謀，十有六七了。
    菜陸續上了桌，阿英提議：“喝點酒吧。”
    今天是阿英的生日，她說喝點酒，弄點氣氛，當然無人反對。於是，服務生上了啤酒。
    小芳平時是不沾酒的，阿英生日，她肯定不會推辭。
    三人舉杯，碰了一下。馬主管說了句祝福辭，率先一飲而盡，阿英趕緊道謝，也學馬主管的樣子，仰一下脖子，杯子就見了底。
    小芳本想淺飲一口，一看情況，不對呀，隻得咬緊牙，將一杯酒，吞進肚子裏。
    啤酒倒沒什麽嗆勁，但很快，小芳臉上就開出了一朵桃花，讓她顯得愈發生動。
    馬主管望著那朵桃花，心裏開出了另一朵桃花。
    接著，馬主管敬阿英，阿英敬馬主管。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在酒桌上，隻要碰了杯，哪能停得下來。
    小芳喝了一杯了，又是一杯。
    酒宴才過去一刻鍾，小芳已然不勝酒力，眼神迷離，雙頰酡紅，有些東倒西歪的意思了。
    許是喝了酒，膽子大了些，望馬主管的目光，也不再羞答答。
    有好幾回，馬主管偷瞧她，都與她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那樣的時刻，馬主管像年輕了二十年，恨不能立馬離席，攬小芳而去。
    小芳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雙手托腮，靠在餐桌上。
    因為角度的問題，馬主管從自己的位置看過去，愈發覺得，對麵的罩杯，勢大且力沉。
    馬主管是酒中好手，今天這點酒，對他而言，就相當於漱個口。但他不想喝了，一口都喝不下去。
    喝不下去，是因為，他的心，全亂了，隻想摘了對麵的桃花，釀成酒，填滿空虛的胃和體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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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馬主管那般年齡了，但眼前的桃花，仿佛催生了他的第二個春天。
    情狀若此，阿英察言觀色，舉杯提議說：“今天到此為止，感謝來捧場，從今以後，你們都是我的親人。願年年歲歲有今朝，歲歲年年都能和你們相聚。”
    講完這句話，三人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沒喝最後一杯之前，小芳原本，還能支撐一下。喝下這杯酒，整個人，已經軟成一團，跌坐在椅子上，走不動了。
    阿英起身，去收銀台買了單，回到餐桌邊，欲攙扶小芳，試了幾次，均未成功。阿英一臉無奈，望著馬主管。
    她什麽也沒說，但馬主管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於是，馬主管和阿英一起，一左一右，抬起小芳，往工廠而去。
    這一路，一行三人，在夜色中回廠。阿英弱風扶柳，小芳大半時候，身體倒向馬主管。
    享受了酒後女子的溫柔，馬主管愈發興奮，自然，巴不得，得到更多的溫柔。
    其時，夜色濃稠，馬主管悄悄移動手臂，加大了攙扶的力度與麵積。
    他們本就走得緩慢，馬主管甚至希望，再慢一點，更慢一點。如此一想，腳步不知不覺，就慢了下來。
    隻是，再怎麽慢，工廠也近在眼前了。
    進了廠，到了宿舍，扶小芳在她的床鋪上躺下。她喝了酒，一路搖晃，頭發早就亂了。
    發絲散亂攤開在小芳的臉上，讓她更有一絲嫵媚之氣。
    馬主管目不轉睛，幸福快要結束了，得抓緊機會，多看幾眼。
    可惜，阿英在身旁，要不然，他還可以，動手幫小芳整理一下，她額上的發絲。
    馬主管心慌意亂，站在宿舍，想留，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想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芳，實在舍不得。
    正在遲疑間，阿英說：“唉呀，忘了件事。主管，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我去廠外小外賣部，買瓶牛奶，給她醒醒酒，你幫我再照顧一下。我去去就來，好麽？”
    馬主管內心撲騰起一片歡喜，但他拚命摁住，對阿英說：“去吧，沒事，我在這裏，放心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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