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故事，不用唐總敘述，其實我已經猜到了。
    無非不過，就是阿英一去不回，而馬主管呢，則在阿英的宿舍裏，與小芳成就了一段好事。
    倒有些細節，唐總補充了完整。
    比如，迷迷糊糊中的小芳，起先是不知覺的。甚至，還做了個夢，夢到被馬主管調到行政部，坐起了辦公室，比在車間當牛做馬，輕鬆多了。
    隻是，夢著夢著，就覺得有些不對，睜眼，發現馬主管近在眼前。小芳低頭，望一眼脖子，立馬羞紅了臉。
    其實，她醉酒未散，臉仍是紅豔豔的。倒是落在身上裏的雪，白的耀眼，與臉上的紅，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到底沒了力氣，想推，卻推不動。想喊，又顧及聲名。
    接著，幹脆，她配合起馬主管，玩起了遊戲。
    玩著玩著，便發現，原來綿軟無力的胳膊，慢慢有了力量。
    爐子裏的火，燃得很旺。
    馬主管縱有一身海水，也捕不滅之光。以至於，到最後，海水消散了，小芳仍舊熱情如火。
    馬主管被火傷了身，很有些虛脫。
    他扶牆而出，心裏卻是高興的，不止是高興，更有狂喜。
    他得到的，心心念念的。最重要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她，比他想象的更好，給他的更多。
    喝水不忘挖井人，馬主管懂得感恩。沒隔多久，他找了個機會，向老板進言，推薦阿英。
    再不多時，小芳果然調到部門。
    可以說，這幾乎是三贏的局麵。小芳呢，心甘情願地，當起了馬主管的“妻子”，隻是，她隻能是他背後的女人。
    馬主管享了齊人之福，每每相愛之後，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年半載，他就退休了，到時，娶了她，陪她全國旅遊。
    馬主管家庭條件好，來公司之前，在老家就購了三套房。在深圳這幾年，老板也給了他一套房。
    馬主管還承諾，等他退了休，就把深圳這套房，送給小芳的兒子。小芳仿佛中了幾百萬的福利彩，眼裏全是光。
    此後，愈發盡心盡力，對馬主管傾以全部真情。
    一年後，滿麵紅光的馬主管，果然退了休。
    事發突然，此前沒有任何消息。別說阿英，小芳，更不知情。那天，她買了套黑色鏤空的內衣褲，對鏡自照，被自己的風情與嫵媚，驚豔到了。
    她去見馬主管，準備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馬主管給了她一個驚喜，他不見了。到處找聽，直至第二日，小芳才知道，他辦了退休手續，回家養老去了。
    他一走，對她的許諾，全都落了空。
    那一刻，小芳整個人都空了。不隻是他的許諾沒了，在那段時間，她真的把他當成了戀人。
    許多夜晚的淒涼，因了馬主管，而變得豐富多彩。她不再虛空，內心始終充盈，而又豐潤。
    而這，都是馬主管給予她的。如今，馬主管一走，帶走了一切。
    除了馬主管，最大的受益者，當屬阿英。畢竟，這是她苦心設計的套子。
    宿舍一夜之後，馬主管大半權力，便下放給了阿英。
    阿英的成長，也是有目共睹的。很快，老板就分派更多工作，讓她去跟進。最重要的是，其中，還夾雜一些私事。
    老板放心你去辦私人事務，證明他對你的信任，已經不用懷疑了。馬主管之所以走得這麽快，也跟阿英有關。
    有一次隨老板外出辦事，她順嘴提了一句馬主管，也說不上批評，但老板聽了，就是不舒服。
    沒過多久，馬主管就退了休，回老家去了。
    他當然無法帶小芳去全國旅遊，更不可能把深圳的房子，送給小芳。
    有件事，他一直瞞著小芳，他並未離婚，老家還有老伴，早就兒孫滿堂。他回老家，可以享天倫之樂。倒把小芳，推進了萬丈深淵。
    因為，她真的愛過他。現在，他的離開，讓她夜夜冰冷。甚至，從此之後，她斷了男人之念。
    唐總講到這，歎了口氣，開始飲茶。
    這時候，惠子恰到好處地回來了。
    作為一個愛聽故事的人，我對這個結果感到十分遺憾，顧不得惠子在場，問唐總：“完了？”
    唐總把手搭在惠子胳膊上，在那塊白雪上輕輕地撫動。
    撫了好一會兒，唐總才心滿意足，仰頭問我：“範顧問真是貴人多忘事？”
    他一提“範顧問”，我立馬就想到了，惠子讓我當顧問來著。
    可顧問誰呢？小芳這個時候，已經快六十了，讓我去顧？
    開什麽玩笑。
    如此一想，自己都差點笑出聲來。
    一直沉默的惠子，終於開口了，她輕啟朱唇：“阿英一直在深圳，而且是寡居狀態。拋開身份財富與地位，她現在的情狀，倒與當年的小芳蠻相似的。這口氣，我憋不下。”
    唐總適時解釋：“怨有頭，債有主。小芳今天的一切，全是阿英造成的。小芳是惠子姨母，她要給姨媽出一口氣。”
    惠子說：“藏著掖著幹嘛，我就是要報仇，給我姨媽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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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點頭，明白了，忽然想起一事，問：“阿英也有四十來歲了吧。”
    唐總說：“大不了你幾歲，何況，正是風韻依舊，豐潤迷人，也是需要享受的時候。”
    我在心裏暗罵唐總，四十幾歲和我相差不多？真是近朱者赤，近美人者糊塗啊。
    惠子說：“幫我把她拉下水，讓她嚐嚐我姨媽的痛苦，絕不虧待你。”
    趁女友說話，唐總伸出五個手指，配合著她。不待我開口，惠子認定我默認了，從包裏取出一張照片，遞過來。
    照片上的女人，雙眼皮，柳葉眉，秀發披肩，果然很有女人味。
    見我望著照片出神，唐總說：“讓你當顧問，不虧吧。”
    我一時尷尬，不知如何回答。好在惠子不在意，繼續說：“她的資料，老唐會發給你。老唐也會安排你們相識。但有一點，你和她搭上線，不能透露我的消息。”
    我點點頭，心說，若我接了這單事情，你就是雇主，自然不會透露雇主任何信息。這個道理，我當然懂得。
    繞這麽大一圈，原來唐總為了幫惠子辦這事。而他之所以這麽做，也是為了討惠子的歡心吧。
    對此，我並無把握，有些忐忑。
    惠子瞧出來的，反而安慰我：“我知道，此事有些困難，但不著急，我有的是時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個月，或者半年，都行。還有，不管成與不成，許諾給你的酬金，會分文不少。”
    我還在猶疑，惠子已經起身，讓唐總買單走人。事已至此，我隻好跟在他們身後，從店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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