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細碎的金箔灑落在山道上，光影交錯，臧天羽指尖緩緩摩挲著青銅匣那透著絲絲涼意的紋路，觸感冰涼而細膩。
    那七十二顆雷火晶在淬劍池淬煉時，那劈裏啪啦、震耳欲聾的聲響仿佛還在他耳畔回蕩。
    他凝望著遠處雲霧繚繞、如夢似幻的山穀，心中思緒萬千，忽然將匣子用力拋給身後背著藥簍的圓臉少年。
    "掌門？"少年手忙腳亂地伸出雙手，好不容易接住這仿佛燙手山芋般的青銅匣，手心傳來一陣溫熱。
    "若是午時未歸，就把玄金髓倒進護山大陣。"臧天羽神色堅定，束緊玄色護腕，那猩紅披風在凜冽的罡風中獵獵作響，好似一麵燃燒的旗幟。
    他身後十七名新入門的散修正在仔細檢查靈符，其中某個背著青銅算盤的修士不小心碰響了腰間銅鈴，清脆的鈴聲在山間回蕩，驚起滿山寒鴉，寒鴉撲騰著翅膀，發出陣陣刺耳的叫聲。
    蘇沐雪將療傷丹藥輕輕塞進他掌心，指尖觸到他腕間突突跳動的血脈，眉頭微皺，擔憂地說道："昨夜觀星，囚龍淵煞氣衝鬥牛。
    這血瞳之術雖強，但開啟代價極大，你要慎用。"
    "正好拿李老狗的狗頭鎮煞。"臧天羽輕笑一聲，袖中滑出半塊碎裂的玉玨——那是唐玄風本命法寶的殘片，此刻正泛著微弱的青光，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流雲宗分壇建在倒懸的鍾乳石林中，遠遠望去，千丈瀑布如一條白色的巨龍轟鳴著墜入寒潭，濺起層層白色的水花，水汽彌漫在空氣中，帶著絲絲涼意。
    臧天羽等人靠近山門，隻見把守山門的灰袍修士正在烤炙靈鹿，油星濺落在刻著"流雲鎖仙"的界碑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烤肉的香氣。
    "哪來的野修？"疤臉漢子不耐煩地吐出鹿骨，三尖兩刃刀在青石上拖出一串耀眼的火星，囂張地說道："這囚龍淵的龍，可專吃不知死活的..."
    話音未落，他臉上的刀疤突然滲出血珠。
    臧天羽不知何時已鬼魅般站在他身後，染血的指尖捏著片薄如蟬翼的鹿肉，冷冷地說道："告訴李堂主，他私煉的九陰噬魂釘，該換批藥引了。"
    新入門的青衣少女剛要結印，眼中閃爍著一絲緊張與興奮，就被身側同伴按住手腕。
    藏青道袍的老者輕輕搖搖頭，袖中紙鶴悄無聲息地沒入瀑布，仿佛融入了那無盡的水流之中。
    十七道身影隨著水霧緩緩消散，隻剩下潭邊蘆葦在淩厲的劍氣中齊根而斷，發出輕微的斷裂聲。
    臧天羽貼著濕滑的岩壁潛行，冰涼的石壁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同時，他敏銳地嗅到一股熟悉的沉水香，那香氣若有若無，縈繞在鼻尖。
    那是唐玄風獨創的追蹤香，此刻正從石縫裏滲出蛛絲般的細線，在昏暗的光線下，隱隱泛著微光。
    他順著香痕小心翼翼地轉過三道暗門，突然腳下踩中塊微微下陷的方磚。
    "哢嚓"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甬道裏格外清晰，仿佛是命運的警鍾。
    兩側石壁瞬間彈出無數藤蔓，帶刺的枝條上還掛著前日闖陣者的碎骨，那血腥的畫麵讓人毛骨悚然。
    臧天羽並指如刀，血色鋒芒一閃，剛切斷藤蔓，頭頂鍾乳石突然化作萬千冰錐呼嘯著墜落，風聲、冰錐墜落聲交織在一起。
    "坎位三步！"他旋身一腳將某個嚇呆的年輕修士踹向生門，自己卻被冰棱劃破肩頭，尖銳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鮮血滴在青玉地磚上，發出輕微的滴答聲，竟像活物般遊向暗處某個符陣。
    最機警的麻衣修士突然低呼："掌門小心！"
    三丈外的石雕饕餮雙目驟亮，散發出幽綠色的光芒，口中噴出裹著毒霧的箭雨，毒霧中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臧天羽扯下披風迅速卷起箭矢，布料撕裂聲裏混著某個弟子倒抽冷氣的聲音——毒箭擦過他耳際時，帶飛了束發的青玉簪，清脆的玉簪落地聲在空氣中回蕩。
    "是連環扣。"先前放出紙鶴的老者抹了把冷汗，心有餘悸地說道："牽星閣的九曲盤龍陣，三十年前就該失傳了..."
    臧天羽蹲下身，指尖輕輕撫過地磚縫隙裏幹涸的血跡，觸感粗糙而幹澀。
    當山風卷著瀑布的轟鳴從頭頂掠過時，他隻覺一陣眩暈，突然，他瞳孔泛起極淡的金紅色，就像淬劍池裏燃燒的雷火晶，那光芒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臧天羽眼中金紅光芒大盛，石壁上蜿蜒的陣紋突然扭曲成無數蝌蚪狀的符文，在他的視野裏，九條青銅鎖鏈正沿著地脈遊走，每次鐵鏈相撞都會激起劇毒箭雨。"離位七步，震位轉坤。"他屈指彈出血珠，精準落在石雕饕餮的獠牙尖端。
    機關齒輪發出刺耳的哀鳴，整座山體突然劇烈傾斜，塵土飛揚，眾人都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年輕修士們像滾地葫蘆般撞向石壁，麻衣修士的青銅算盤嘩啦啦散落一地，清脆的算盤珠子碰撞聲在混亂中格外明顯。"抓住鎖鏈！"臧天羽甩出血色鎖鏈纏住眾人腰身，自己卻借著反衝力躍向正在閉合的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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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火晶在青銅匣裏瘋狂跳動，震得他虎口發麻，那震動的力量仿佛要將他的手掌震裂。
    幽藍磷火在囚室裏次第亮起，閃爍不定，散發著詭異的光芒，臧天羽嗅到了濃重的血腥氣，那氣味刺鼻而濃烈。
    唐玄風被八根透骨釘釘在玄武岩上，雪白中衣已染成暗紅，像一朵盛開的血色花朵，卻仍對著他挑眉，虛弱地笑道："再晚半刻，我可要把李老狗私藏的百年陳釀喝光了。"
    "留著嗓子說正事。"臧天羽並指切斷鐵鏈，解決了眼前的機關危機後，臧天羽急忙走向唐玄風，卻突然發現好友腕間纏著縷銀絲——那是牽星閣特有的追魂線。
    唐玄風順勢跌進他撐開的披風，往他懷裏塞了塊溫熱的玉牌，有氣無力地說道："東南角暗格，有流雲宗私通魔修的留影玉簡。"
    地宮突然劇烈震顫，李堂主陰惻惻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臧掌門好手段，可惜這囚龍淵...啊！"慘叫聲中，血色射線洞穿三丈石壁。
    臧天羽抹去眼角血痕，看著跌進囚室的灰袍人冷笑："李堂主親自演示機關，倒是省去本座不少功夫。"
    唐玄風突然抓住他手腕，驚訝地說道："你瞳孔在滲血。"臧天羽甩開他的手，將玉牌拋給正在破解暗格的圓臉少年。
    當暗格裏滾出七顆血色靈石時，他瞳孔猛地收縮——這分明是用血族秘法煉製的破界石。
    "走巽位水路。"臧天羽劈開湧來的毒霧，拎起兩個嚇呆的新弟子躍入寒潭，冰冷的潭水瞬間將他們淹沒。
    唐玄風趴在他背上掐訣，追蹤香化作青魚引路，青魚在水中快速遊動，帶起一道道水流。
    眾人剛鑽進暗河岔道，身後就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李堂主氣急敗壞的咆哮震得鍾乳石簌簌掉落，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暮色染紅山門時，蘇沐雪正往陣眼傾倒玄金髓。
    紫色流光順著護山大陣蔓延，卻在西南角突然滯塞。"果然缺了月見草。"她蹙眉轉身，正撞見臧天羽將昏迷的唐玄風放在青玉榻上。
    "他腕上追魂線已除，倒是你..."蘇沐雪指尖凝出冰棱，映出臧天羽瞳孔邊緣細密的血絲，心疼地說道："強開三次血瞳，不要命了？"
    臧天羽把玩著血色靈石輕笑："流雲宗送來的破界石，足夠重鑄護山大陣。"他忽然將靈石按在陣眼，整個門派駐地泛起妖異的紅光。
    前來送藥的圓臉少年僵在門口，懷中藥瓶映出窗外無數飛劍傳書的流光。
    唐玄風在昏迷中呢喃："...牽星閣的星軌盤...在流雲宗禁地..."臧天羽為他掖被角的手頓了頓，窗外驚起的夜梟掠過血色漸褪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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