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驚鴻起身整理衣服，瞥了雲弈一眼：“你還看什麽？還不趕緊出去！”
    雲弈嘿嘿一笑：“鴻姐，那你別生氣了，誒，看你恢複的還不錯，不愧是武功高強之人，這點兒小傷對你來說不算什麽。
    那我先出去等你，給你備好早餐。”
    雲弈說完，帶上門出去了。
    俞驚鴻穿好衣服，呆坐在床頭，努力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
    但是腦子一片空白，什麽也記不清楚了，隻記得剛才醒來的時候，被雲弈摟在懷裏的感覺。
    哼，這個混小子，居然占我便宜……
    俞驚鴻活動了一下筋骨，全身輕鬆，肩膀處的傷口，愈合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真的奇怪，莫非雲弈有什麽特殊功能，助我痊愈傷口？
    俞驚鴻思索片刻，火速穿好衣服出門。
    “我的傷已經好了，事不宜遲，今天就起程去雲州。”
    俞驚鴻的語氣斬釘截鐵，雲弈擔心道：“鴻姐，你傷口還沒好利索呢，要不再休整幾天吧？”
    俞驚鴻擺擺手：“陛下交給我們的任務，怎有拖延的道理？下午就出發。”
    下午，雲弈和俞驚鴻一身便裝，秘密離開京城。
    兩日後，二人抵達雲州。
    晨霧籠罩著雲州城，青石板路上傳來清脆的馬蹄聲。
    雲弈勒住韁繩，衣袍下擺沾滿了沿途的塵土，抬頭望了望城門上“雲州”兩個斑駁的大字，嘴角微微上揚。
    “比預計的早到半日。鴻姐，咱們先進城。”
    俞驚鴻輕輕頷首，利落地翻身下馬，黑色勁裝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腰間長劍隨著動作微微晃動。
    進城之後，雲弈四處觀察周邊情況：“咱們先找家客棧落腳。”
    兩人牽著馬穿過晨霧中的街道。這個時辰，街上行人稀少，隻有幾個挑著擔子的菜農匆匆走過。
    雲州城的建築比京城低矮許多，灰瓦白牆，透著幾分樸實的氣息。
    悅來客棧的招牌在薄霧中若隱若現。雲弈挑了挑眉："就這兒吧。"
    店小二揉著惺忪的睡眼迎出來，見到二人的裝束立即清醒了幾分。雲弈隨手拋出一塊碎銀：“要兩間上房，臨街的。”
    二樓雅間裏，雲弈推開雕花木窗。晨霧漸漸散去，遠處一座灰瓦小院隱約可見。他眯起眼睛，看到院門前飄著的白幡。
    “程家還在守喪。”雲弈低聲道。
    運糧官程濤，是土生土長的雲州人，押送稅糧十餘年，精通海運和漕運路線，從來沒發生過什麽意外。
    但偏偏這次，卻被漕運總督殺了。
    “今晚去探探情況。”
    夜色沉沉，程家胡同外，兩個黑影無聲掠過。
    雲弈和俞驚鴻貼著牆根而行，避開巡夜的差役。程家大門緊閉，但側院的小門卻虛掩著，透出一線微弱的火光。
    “有人在燒東西。”雲弈低聲道。
    俞驚鴻點頭，身形一閃，已無聲翻入院牆。雲弈緊隨其後，兩人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靠近後院。
    隻見程濤的妻子林氏跪在院角的火盆前，一張一張地往火裏丟著紙錢。火光映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淚痕未幹，眼神卻空洞得可怕。
    雲弈和俞驚鴻對視一眼，輕輕咳嗽了一聲。
    “誰？！”林氏猛地抬頭，手中的紙錢掉落在地，整個人往後縮去，眼中滿是驚恐。
    雲弈立刻從暗處現身，抬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低聲道：“程夫人，我乃便衣欽差雲弈，奉女帝之命，特來查訪程濤一案。”
    林氏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
    俞驚鴻上前一步，聲音雖冷，卻比雲弈柔和幾分：“你不必害怕，我們不會害你。”
    林氏盯著他們看了許久，終於顫聲道：“你們……真是朝廷的人？”
    雲弈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上麵刻著“欽差”二字。
    林氏盯著令牌，眼淚又湧了出來，但她仍不敢輕易相信。
    “夫人，程濤一案，疑點重重。”雲弈緩步走近，語氣誠懇，“我們此來，是想查明真相，還程大人一個公道。”
    林氏咬著唇，眼淚無聲滑落：“人都死了……還查什麽？”
    俞驚鴻蹲下身，拾起一張未燒盡的紙錢，低聲道：“夫人，程大人臨死前，可有留下什麽話？”
    林氏搖頭，聲音哽咽：“他……他連家門都沒進……”
    雲弈眼神一沉：“什麽意思？”
    林氏終於崩潰，捂著臉痛哭出聲：“他一到雲州，就被上官茂的人帶走了……連一句話都沒留給我和孩子……”
    雲弈和俞驚鴻對視一眼，心中已有猜測。
    “夫人，程大人可有留下什麽東西？”雲弈輕聲問，“比如……賬冊？密信？”
    林氏搖頭，但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麽，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他……他每次運糧回來，都會偷偷記一筆私賬，藏在……”
    她話未說完，突然渾身一顫，像是想起什麽可怕的事，猛地搖頭：“不……我不能說……他們會殺了我……”
    俞驚鴻伸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夫人，有我們在，沒人能動你。”
    林氏抬頭，淚眼朦朧地看著她：“你們……真的能查清？”
    雲弈點頭，聲音堅定：“一定能。”
    林氏終於崩潰，癱坐在地上，哭道：“程濤……他根本沒丟糧！他臨死之前，寄回家一封密信：
    糧船一到雲州，就被上官茂帶人卸空了，那糧船裏裝的跟根本不是糧食，全是沙子……”
    雲弈眼神驟冷：“所以，沉船是假的？”
    林氏點頭，眼淚砸在地上：“上官茂一口咬定是程濤弄丟了官糧，拿沙子充數，程濤不肯簽字認罪，上官茂就……就把他殺了……”
    雲弈立刻起身，快步走向廂房。俞驚鴻則留在原地，低聲安撫林氏：“你放心，我們會替程大人討回公道。”
    林氏崩潰大哭，像是要把這些日子的恐懼和絕望全部發泄出來。
    夜風嗚咽，火光漸熄。而真相，才剛剛浮出水麵。
    林氏把程濤遺留下來的密信拿給雲弈看。
    雲弈看著滴血的字句，心頭一顫。
    不知道程濤是在何種艱難的條件下留下的最後的證據。
    看著蜷縮在角落裏的孤兒寡母，雲弈的鼻尖泛起一陣酸楚。
    一定要還給他們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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