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努力壓製住怒火，怒火卻仍舊從咬緊的牙關，緊握的雙拳中齜了出來。
    720萬呐，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按照珊珊家工廠的年利潤來算，不吃不喝不發工資也要花三到四年才能湊齊，那還得是趕在行情好的時候，遇到淡季或是行業不景氣的年份，還需要花更長的時間才能賺到。
    他是怎麽能輕輕鬆鬆就這麽給輸出去的？
    還有二伯留給他的廠子，那是二伯近三十年的心血呀。
    從最初和那些地痞流氓爭搶荒地，再到白手起家一點一點打拚一點一點積累，三十年的努力，三十年的經營，才有了如今的規模，才有了現在的穩定，他是怎麽敢拿廠子去做賭注的？
    怎麽敢？
    珊珊不說話，但陳一晨明顯能感覺到，她的怒意快要壓製不住了。
    就在陳一晨以為珊珊即將爆發時，管床護士忽然推門而進。
    她敲了敲門板道，“136號床的病人家屬在嗎？麻煩來科室一趟。”
    黎文俊下意識起身，“在。”
    珊珊見狀，也跟著應了聲。
    兄妹倆一前一後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陳一晨則留在了病房，暫時照看珊爸。
    珊爸的情況並不樂觀，除了看得見的外傷以外，身體內部也是傷痕累累。
    主治醫生拿著影像報告，指著腰腹部某個位置，對著珊珊和黎文俊道，“脾髒這一塊因為受到外力打擊，有明顯的破裂損傷，我們這邊建議盡快手術進行醫療幹預，由於院內血漿庫存不足，可能需要親屬隨時待命作為臨時補充。——你們兩位，誰來？”
    “我來吧。”
    黎文俊道，“小叔是因為我才受傷的，理應由我來，抽我的！”
    醫生卻道，“為了確保手術成功，患者和家屬的血型、rh因子最好是一致的，所以我建議由直係親屬，比如患者的兒子或者女兒來，更為穩妥。”
    黎文俊看了一眼黎珊珊，雖然他極力不願承認自己是她的親哥哥，但他還是轉頭望向醫生道，“我是患者的兒子，我來吧——”
    ……
    手術前，黎文俊需要配合醫生進行血型鑒定和交叉配血的實驗。
    珊珊則獨自回到了珊爸的病房。
    陳一晨迎了上去，“怎麽樣？”
    珊珊答，“不太好，脾髒受損需要進行醫療幹預，我堂哥先去做配型檢查了，等會兒需要他來給我爸輸血。”
    “輸血不是的直係親屬嗎？”
    珊珊苦笑一聲，“你以為我爸我媽為什麽會離婚？嗬，因為黎文俊根本就不是我堂哥，而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哥哥，為了這個寶貝兒子，我爸他寧可拋妻棄女——”
    “什麽？”
    陳一晨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沒弄錯吧，你們倆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而且，他也不太像你爸呀。”
    “我爸親口說的，怎麽會有假？而且我爸從小到大都寵愛他，比愛我更甚，如果不是親兒子，誰能做到這一點？”
    珊珊看著病床上的爸爸冷笑道，“要不是因為他現在成了這個樣子，要不是因為我隻剩下他一個親人還在世上，我是絕對不會來見他們倆的。——晨晨你知道嗎？直到現在，我仍舊忘不了我媽離開時的場景。”
    “如果，如果不是黎文俊一意孤行的話，我們家就不會被騙，我爸也不會為了幫他這個寶貝兒子而選擇和我媽離婚，更不會天天跟我媽起爭執，讓她每天都在崩潰的邊緣掙紮……”
    “有些事我可以原諒，但我絕對忘不了。”
    陳一晨沒再說話了。
    而是主動攬住珊珊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數十年的姐妹感情，她看著她從一個無憂無慮，滿腹夢想的鬼馬少女，長成如今這個能夠獨當一麵，坦然麵對一切變故的成熟女人。
    她心疼她，卻也知道這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而花，也隻有經曆過風雨，才能開得更燦爛……
    ……
    午後，陳一晨要先趕回家接小籠包放學。
    黎珊珊則一個人坐在病房的走廊裏，打開了手機。
    近半年的消失，近半年的關機狀態。
    再次開機，她的手機裏有數不清的未接來電和短信通知，各類聊天app也全是轟炸般的消息.
    這些電話裏，isa打來的最多，其次就是淩語和一晨，接著是她的假男朋友何西沉。
    除此之外，還零零散散有一些珊爸和黎文俊的來電，但她核對了一下時間，應該是在她關掉母親的手機後不久打來的，因為打不通珊媽的電話，所以才來找她黎珊珊。
    珊珊整個人泛著冷意
    她略過一切，情不自禁點開了通訊錄裏珊媽的電話號碼。
    號碼的備注是‘我親愛的母親大人’。
    她知道即便打過去，也沒人接聽，但仍然輕輕地觸了觸，把電話撥了過去。
    果然，那邊傳來一句禮貌的應答：“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再撥過去，依舊是同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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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珊珊忍不住了，在眼淚即將決堤之前，她猛地衝進了洗手間，不斷地用冰水拍打自己的臉頰，不斷強行提醒自己：黎珊珊，你要振作點！如果媽媽還活著，肯定不希望你像現在這樣懦弱！你要振作，你要堅強，你還有很多事沒做呢，不要哭，不可以哭……
    等她再次從洗手間出來時，她又重新換上了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她沒有再回病房，而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isa打電話。
    isa雖然有些意外，卻還是認真匯報工作進度，“珊總您放心，公司沒什麽大問題，一切都按照你在時一樣正常運轉，每個月的報表和工資明細都會按時發到您的郵箱裏……。——隻是，隻是您之前交代過我的任務，我給您打過好幾次電話，您都沒有接，現在，您還需要了解嗎？”
    珊珊冷靜極了。
    “需要！我想知道，他黎文俊到底是得罪了什麽人，竟然被人先下了‘殺豬盤’，後又引誘著去賭博。他怎麽樣無所謂。但因為他，我幾乎家破人亡，這件事，我不能就這麽算了。”
    isa道，“您猜的沒錯，黎文俊黎先生確實得罪了加工行業的一位領軍人物，對方早就發出話來，要不計一切代價弄垮他，不管是用威特斯的項目引誘黎先生抵押貸款，還是後期誘導他下場賭博，都是對方故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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