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藥草味將雲陌從昏迷中拽回現實。他發現自己被浸泡在墨綠色藥液中，七根銀針分別釘在眉心、咽喉、心口等要害處。最可怕的是，右手臂已經完全變成藍紫色，皮膚下可見能量如毒蛇般遊走。
    "別動。"清冷的女聲從藥池邊傳來，"封魂針錯位會要了你的命。"
    透過蒸騰的藥霧，雲陌看到一位穿淡綠長袍的年輕女子正在研磨藥材。她約莫二十五六歲，栗色長發用木簪隨意挽起，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異色瞳——左眼棕黑，右眼翡翠。
    "蘇...芮？"雲陌聲音嘶啞。這分明是天穹學院那位醫師，但氣質更加滄桑。
    女子研磨的動作頓了頓："你認識我？或者說，認識"她"？"她轉過身，右眼在昏暗室內泛著微光，"我是初代蘇芮，被困在時間裂隙三百年的"鬼醫聖手"。"
    雲陌這才注意到，她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傷口處纏繞著發光的根須——就像沼澤裏那個老婦人一樣。
    "那個瘋婆子是我失敗的實驗品。"蘇芮仿佛讀出了他的想法，"她用我的血延續生命，卻把自己變成了半人半樹的怪物。"她取出一枚水晶片貼在雲陌胸口，"而你，是唯一成功的作品。"
    水晶片上映出雲陌體內的魂脈狀況：兩套魂脈係統已經融合了65，但融合區域呈現不穩定的灰黑色；心髒位置有個漩渦狀的能量核心，正不斷吸收著兩套魂脈的能量。
    "灰燼同調第三階段。"蘇芮的指尖在水晶片上劃過，"當這個漩渦填滿，玄蒼就會在你體內重生。"她突然壓低聲音，"但有個變數——你地球的那部分靈魂。"
    她調出一段影像：雲陌在地球的記憶如金色絲線般纏繞著能量核心，形成保護網。
    "玄蒼算錯了一步。"蘇芮的異色瞳閃爍著，"他以為穿越會抹去你的地球記憶，沒想到反而成了抵抗他侵蝕的屏障。"
    雲陌掙紮著想要起身，銀針立刻發出警告的嗡鳴："為什麽幫我？"
    "複仇。"蘇芮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心口處詭異的紫色烙印，"三百年前，玄蒼用我的身體做過同樣的實驗。當我失去利用價值後，他把我扔進了時間裂隙。"她的手指輕撫烙印，"你體內的灰燼之觸，原本是我的能力。"
    藥室外突然傳來爆炸聲，整座建築劇烈搖晃。蘇芮臉色驟變："七庭的人找到這裏了。"她快速拔除銀針，將一管紫色藥劑注入雲陌頸部，"這能暫時抑製灰燼同調，但隻有十二個時辰。"
    藥劑入體的瞬間，雲陌右手的異變開始倒退，藍紫色逐漸褪回原本的湛藍。但隨之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劇痛——仿佛有千萬根針在骨髓裏攪動。
    "忍著點。"蘇芮往他嘴裏塞了塊軟木，"灰燼之觸正在剝離，這是玄蒼最看重的力量，他不會..."
    第二聲爆炸近在咫尺。門板碎裂，三個穿金庭服飾的修士衝了進來，為首者手持的正是雲陌在學院見過的血脈檢測儀。
    "果然在這裏！"修士興奮地大喊，"檢測儀顯示雙魂反應！"
    蘇芮突然將整瓶藥液潑向空中，翡翠右眼迸發出刺目綠光。藥液化作無數細針射向入侵者，同時她拽起雲陌跳進藥池——這竟是個隱藏的傳送陣！
    "抓緊！"傳送啟動前，蘇芮塞給他一把骨製匕首，"用這個可以暫時切斷玄蒼的精神鏈接，但每次使用都會..."
    後半句話被傳送的白光吞沒。
    雲陌在劇烈的空間扭曲中失去意識，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間簡陋的草屋裏。窗外是連綿的雪山，寒風呼嘯著從縫隙灌入。
    "醒了？"熟悉的聲音讓雲陌渾身一顫。
    石罡坐在火塘邊，巨劍橫在膝上，右眼纏著滲血的繃帶。更觸目驚心的是他裸露的上身——數十道新傷疊著舊傷，最長的從鎖骨延伸到腹部。
    "導師！您怎麽..."
    "別動。"石罡按住想要起身的雲陌，"你體內的能量很不穩定。"他遞來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蘇芮的藥隻能維持表麵平衡，真正的融合已經不可逆了。"
    雲陌注意到石罡說話時，左手始終按在劍柄上，指節發白："您...在防備我？"
    "是防備"他"。"石罡獨眼中閃過痛色，"每次你昏迷，玄蒼的意識就會占據上風。上次我差點..."他摸了摸腹部的傷口。
    火塘裏的柴火劈啪作響。雲陌低頭看著恢複湛藍的右手，突然問道："您早就知道這一切，對嗎？關於容器，關於試驗體..."
    石罡沉默良久，從懷中取出一塊殘破的玉簡："二十年前，蒼離臨終前交給我的。"玉簡上刻著雲陌熟悉的雙魂紋路，"他說當第十七號試驗體出現時，就是玄蒼歸來的時刻。"
    "蒼離是誰？"
    "玄蒼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你的生父。"石罡的話如同驚雷，"當年他叛出師門，帶著尚未完成的你逃到地球。玄蒼追殺而至，才有了那場改變你命運的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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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陌如墜冰窟。零碎的記憶突然串聯起來——夢中反複出現的白發男子，禁書區看到的試驗記錄，還有聖女體內那個自稱玄蒼的存在...
    "所以我的穿越，從頭到尾都是安排好的？"
    石罡正要回答，窗外突然掠過一道黑影。兩人同時警覺，隻見一隻通體雪白的豹子輕盈地落在窗台上，額間有星形金紋。
    "星紋豹？！"雲陌驚呼。這分明是他曾經馴服的那隻幼崽，如今已長成威風凜凜的成年體。
    更驚人的是，豹子口中叼著個染血的銀色麵具——夜璃的麵具！
    星紋豹將麵具放在雲陌腳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背。接觸的瞬間，一股記憶洪流湧入腦海：
    夜璃被鎖在光庭地牢，七條鎖鏈穿透她的身體。聖女站在牢門前，手中懸浮著灰色光球——正是從雲陌體內抽離的灰燼之觸！
    "三天後，源初祭壇。"聖女的聲音在記憶中回蕩，"想要救他，就帶著"鑰匙"來交換。"
    畫麵切換，夜璃用盡最後的力氣，將一段信息刻入麵具："別相信蘇芮，她體內有玄蒼的..."
    記憶突然中斷。雲陌大汗淋漓地抬頭，發現石罡正用劍尖抵著自己咽喉。
    "你剛才...眼睛完全變成了紫色。"石罡的聲音在發抖，"玄蒼在通過星紋豹傳遞信息？"
    雲陌還未來得及解釋，胸口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撕開衣襟，看到心髒位置的皮膚下浮現出紫色符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糟了，蘇芮的藥效過了！"石罡急忙去取藥囊，卻被星紋豹攔住。豹子咬住雲陌的衣領，將他往門外拖。
    "等等！你要帶他去哪？"
    星紋豹低吼一聲，眼中金光大盛。雪地上突然浮現出由光紋組成的路線圖，終點是雪山深處的某個位置。
    石罡倒吸一口涼氣："源初聖城遺址？"他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傳說那裏有能封印玄蒼的..."
    話音未落，雲陌突然發出不似人類的咆哮。他的右手再次異變，這次連半邊臉頰都爬滿了藍紫色紋路。更可怕的是，聲音變成了重疊的雙重音調：
    "愚蠢！聖城正是本帝重生的祭壇！"
    石罡的巨劍毫不猶豫地斬下，卻在觸及雲陌脖頸前被星紋豹撞偏。豹子護在雲陌身前，額間星紋投射出全息影像——白發蒼蒼的蒼離虛影！
    "石罡老友..."虛影歎息道，"這孩子是唯一能同時承載兩個靈魂的容器，殺了他，玄蒼會直接占據聖女的身體重生。"
    雲陌在雙重意識的撕扯中艱難開口："導師...用...匕首..."
    石罡眼疾手快地抽出蘇芮給的骨匕，刺入雲陌右肩。詭異的是，傷口沒有流血，反而冒出紫煙。雲陌的異變立刻停止，眼中的紫光漸漸褪去。
    "有...用..."雲陌虛脫地癱倒在地，"但...每次使用...都會加速...融合..."
    石罡收起染紫的骨匕，獨眼中閃過決絕："那就去聖城。既然注定一戰，不如在玄蒼的主場做個了斷。"他看向星紋豹，"帶路吧，老朋友。"
    豹子卻突然炸毛低吼。石罡反應極快，巨劍橫掃向身後——正好擋住一道襲來的金光！
    "感人至深的重逢。"白塵長老從虛空中走出，翡翠右眼已經變成與蘇芮相同的紫色，"可惜你們哪兒也去不了。"
    他身後，整整十二名金庭誅魔衛結成殺陣，每個人眼中都泛著同樣的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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