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白了一眼帶頭的老百姓。
    “老鄉，看不起誰誰呢？今天不要土豆，也不要白菜，今天咱們連隊聚餐！”
    “聚餐？來割點豬油沾點葷腥？”
    “你……我說你咋油鹽不進呢？聚餐割點豬油就完事了？咋一點眼力見都沒？咱們今天是拉著驢車來的，這麽大陣仗就為了一點豬油？”
    張建國看老高揚眉吐氣，也不著急拆穿，給他一次裝逼的機會。
    “軍爺，你到底要啥啊？”
    “你猜？你往大的猜，往貴的猜！”
    “小雞？”
    老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急得直跳腳。
    “你啥腦子啊！我讓你往大的猜！多可恨啊！”
    “兩隻小雞？”
    甘勝利見老高裝逼裝上上癮，趕忙說道：
    “同誌，都什麽年代了，還叫軍爺？叫同誌！今天我們就是來買點……對了，建國，買點啥？”
    眾人把眼神全部投向張建國，就光張羅出門，愣是忘了問要買點啥。
    “咳咳，老鄉，羊有沒有？”
    “羊？就是咩咩叫的羊？有啊，都是大肥羊，要幾隻？要是我家的不夠，我全屯子給你張羅。”
    張建國算了算，喃喃自語道：
    “咱們戰士們訓練辛苦，飯量大，四隻用來烤全羊，兩隻用來烤羊肉串，再來幾隻小羊羔拿回去給老高養！”
    甘勝利聽了，半晌沒說話。
    反而是老高咽了咽口水。
    平時就是過年也沒富裕到一個連吃六隻羊！
    撐死半隻就熬兩大鍋羊湯，一人一搪瓷缸子借借味。
    咕嚕～咕嚕～
    一陣咽口水的聲音。
    老高把炊事班戰士們的腦袋挨個拍過去。
    “瞧你們那點出息，丟人！同誌們，你們看看咱連長，那是波瀾不驚，甚至眼神有點空洞。”
    甘勝利晃了晃腦袋，朝張建國說道：
    “建國，我剛剛沒聽清，你要買多少隻羊？六隻？六隻羊？不是六隻雞？”
    “沒錯啊，六隻羊，咱們全連一百多號人，二十人吃一隻羊不過分吧？就算是吃不完，你們拿回去養，也壞不了，對吧？”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這不是怕你破費嘛！”
    “破費啥？以後即使我的關係不掛在咱們七連，但是這七連怎麽得也算是我娘家，給娘家的兄弟們吃好點咋啦？”
    張建國說完，便跟著興奮的老鄉屁股後頭，往羊圈走。
    忙活了大半天，六隻大羊、四隻小羊被拴到驢車邊。
    “建國，應該差不多了吧？算下來一人三斤羊肉，光吃肉都能吃飽咯！”
    “別啊，光吃肉不膩的慌？”
    張建國說完便跟老鄉說道：
    “那啥，大蔥來五十斤、還有包菜來五十斤。”
    “行嘞，軍爺您稍等。”
    “叫啥軍爺？叫同誌。”
    “唉，你看我這張破嘴！以前我爺爺也給部隊送過肉，他們都說是給軍爺送……”
    “有這事？啥時候……”
    “解放前……”
    張建國一陣大無語，把車上堆滿菜之後，便樂嗬嗬的往部隊趕。
    還沒到營區門口，便看到大門裏七連的戰士們眼巴巴的看著。
    “羊！一群羊！”
    “有羊湯喝啦！”
    “還有大蔥！”
    “呲溜，羊湯配上燒餅大蔥，帶勁！”
    “出息，羊湯？一人碗裏沒指甲蓋那麽大的肉，這次我看至少一人一兩羊肉！”
    “我滴個乖乖，這不是比過年還吃的好？”
    “俺又中啦！”
    張建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把羊和滿車的菜拉回炊事班，戰士們一個個的扒在門框上往裏瞅。
    一個膽大的班長壯起膽子，給甘勝利散了一支煙，滿臉媚笑。
    “連長，今天宰一隻還是半隻啊？”
    “不是，一班長，你們家宰羊還有半隻半隻的宰的？還宰半隻……”
    “嘿嘿，你看我這腦瓜子，那今天宰幾隻？”
    “宰幾隻你要問建國同誌，那是他掏的錢。”
    張建國聞言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道：
    “你們能吃多少就宰多少！剛剛一路上甘連長說人均兩斤羊肉，那就留兩隻老羊帶小羊，其餘四隻全部宰了！”
    一班長算了算，這四隻羊，差不多算起來能有二三百斤，一人兩斤完全夠了！
    “嘿嘿，我去通知戰士們來幫忙！”
    “一班長，你先別急，你集合一班的戰士跟我和甘連長出趟門，其餘戰士聽老高班長指揮，誰要是手腳慢，晚上吃不上烤全羊勁兒羊肉串，那這羊肉就交給營裏統一處理！”
    “是，保證完成任務！”
    整個七連動了起來，燒水的燒水，砍柴的砍柴，一班長則帶著戰士們趕著驢車出了門。
    “建國，咱們這是去幹哈？”
    “哎呀，去了你就知道了，老甘，反正不是把你賣了。”
    韓勝利癟癟嘴，跟在張建國身後，直接來到一家售賣啤酒的酒鋪。
    這家酒鋪除了售賣瓶裝白酒和散簍子外，夏天還賣啤酒。
    這時候瓶裝啤酒也有，但是價格比較貴，適合高收入群體小酌。
    而像普通人家則帶著暖壺去打啤酒，5毛錢能打一暖壺，兩斤左右。
    “建國，你這是要買酒？”
    “連長，你不是已經跟營長報備過了嗎？喝點酒不犯毛病吧？而且，咱們吃羊肉，不喝酒是不是差點意思……”
    “建國，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咱們連喝酒猛得很，我怕一半斤都打不住……”
    “啥玩意？喝白酒啊……”
    張建國沒理會甘勝利，而是直接走到鋪子前，說道：
    “同誌，這啤酒一桶多少斤？”
    “四十斤，咋的？來一桶？”
    張建國算了算這一桶肯定是不夠，一人按四瓶啤酒算，那就算五百斤，最起碼得來十桶。
    “老板，你這有多少桶？”
    老板瞅了一眼張建國，指了指身後的啤酒桶。
    “一共十二桶，咋的同誌，包圓了啊？”
    “必須的啊，一班長，裝車……”
    一班長、甘勝利還有老板都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以怎樣的心情麵對。
    “愣著幹嘛？搬啊！”
    老板一把抓住張建國的胳膊，苦苦哀求道：
    “軍爺，小本買賣，您高抬貴手，換一家吧？我給您拿兩瓶北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