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當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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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你派人前去接應樓皇後,將其安置在明淨寺,難道不知道樓皇後是懷著身孕來的嗎?”
“我們都認為樓皇後死了,孩子也跟著死了,但其實,這個孩子還在世上!”
淩和明說到這的時候,看向嘉慶帝,道:“你為了遮掩你和樓皇後的奸情,為了樓皇後能以假死後的身份立於世,你親自操縱此事,放火燒毀明淨寺。”
“隻是事情的發展,超乎了你的所料,你沒想到澹台天派來的殺手也混跡在明淨寺中,你為了護著樓皇後,沒再去管燒起的明淨寺,也沒管寺內的僧人。”
淩和明的話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嘉慶帝的心上。
嘉慶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他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淩和明,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
“朕與樓皇後清清白白,何來奸情一說?你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玷汙了樓皇後的清白!”
淩和明大笑了一聲,說道:“侄兒啊,事到如今,你心裏還惦念在樓氏。本王隻提了一句你們有奸情,就給你氣得要殺了本王,哈哈!”
“如此在意,怎會無情呢!侄兒啊,你說這些事要是傳出去,你這位置,還坐得住嗎?”
“光是與樓氏的奸情,侄兒你就要受到百官唾罵啊!若再加一點,為了樓氏,放火燒寺,棄全寺之人不顧,侄兒,你說這會如何?”
“是會被你的萬千朝臣和子民指著脊梁骨罵,還是會被他們推翻皇位,將你囚禁,讓你生死不如呢!”
“本王真不敢想那畫麵啊!曾幾何時受萬人敬仰的嘉慶帝,居然會成為嘉慶中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之誅之!”
嘉慶帝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淩和明,咬牙切齒地說道:“住口!你這逆賊,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朕豈會容你在此肆意汙蔑!”
淩和明卻絲毫不在意嘉慶帝的憤怒,反而笑得更加張狂:“侄兒啊,你現在生氣又有何用?事實就是事實,你以為你不承認,這事兒就能被掩蓋過去?”
“還是你以為你殺了我?這件事就永遠能夠埋藏起來?”
“好皇侄啊,本王告訴你,不可能!你這件醜事,隻要你敢動本王,本王的死訊一出,那麽它就會被我的親信給散播出去!”
“屆時不止嘉慶,其餘兩國都會得知你的這件醜事!皇侄啊,你敢嗎?敢殺了本王嗎?”淩和明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
“來啊,來殺了本王啊。”淩和明很是欠揍地說道。
嘉慶帝怒極反笑,笑聲在陰暗的地牢中回蕩,透著無盡的森冷。
“淩和明,你以為朕會被你這般威脅?你以為你的親信真有這般能耐,能將消息傳遍三國?”嘉慶帝緩緩走近牢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直地盯著淩和明,“你太高估自己,也太高估你的那些所謂親信了。”
淩和明心中一凜,但仍強裝鎮定,冷笑道:“皇侄,你莫要不信。本王既然敢說,自然有把握。你若不信,大可一試。看看是你的手段厲害,還是本王的安排周密。”
嘉慶帝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快速權衡利弊。殺了淩和明,的確可能引發消息泄露的風險,但留著他,又如同養虎為患。這老匹夫如此張狂,若不加以懲戒,日後恐怕會變本加厲。
“淩和明,你覺得你真能掌控局麵?你以為你的親信會為你拚死賣命?在這世上,沒有永遠忠誠之人,隻有永遠的利益。隻要朕開出足夠誘人的條件,你的那些親信,定會為朕所用。”嘉慶帝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懾。
淩和明心中有些動搖,但仍嘴硬道:“哼,你休要白費心思。本王的親信,皆是對本王忠心耿耿之輩,豈是你幾句誘惑便能策反的?”
嘉慶帝冷笑一聲:“是嗎?那朕便拭目以待。不過,淩和明,你莫要忘了,你如今的性命還攥在朕的手中。你若識趣,乖乖將你所知的一切,毫無保留地說出來,朕或許還能考慮饒你一命,否則……”
淩和明咬了咬牙,心中天人交戰。他知道嘉慶帝絕非善類,若真把他逼急了,他真會和自己魚死網破,屆時自己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要他就這樣將秘密和盤托出,又心有不甘。
“皇侄,你讓本王說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本王幾個條件。否則,本王就算死,也不會吐露半個字。”淩和明終於開口,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你應該也很想知道你那老相好的女兒是誰吧?以幾個條件,來讓本王死口和說出秘密,這筆買賣,皇侄你不虧。”
嘉慶帝承認淩和明的條件很誘人。
特別是這第二點,漪兒的孩子居然沒有死,還活在這世界上!
就憑借這一點,他都該留下淩和明的活口。
嘉慶帝喜不露色,冷冷地道:“說。”
淩和明深吸一口氣,說道:“第一,放本王離開地牢,恢複本王的自由身;第二,給本王足夠的金銀財寶,讓本王能安享餘生;第三,本王離開後,你不得派人追殺,也不得為難本王的家人。”
嘉慶帝聽完淩和明的條件,心中大怒,“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你覺得你配提這些條件?”
淩和明卻絲毫不懼,說道:“皇侄,本王這些條件已經很寬容了。你想想,若本王將秘密說出去,對你會有多大的影響。相比之下,本王的這些要求,不過分吧?”
“而且,你不想知道樓氏的孩子是誰了嗎?”
嘉慶帝心中權衡再三,覺得若能就此堵住淩和明的嘴,消除這個隱患,付出一些代價倒也值得。但他又不能輕易答應,以免淩和明得寸進尺。
“淩和明,你的條件,朕可以考慮,但你必須先將秘密說出來。若你所言屬實,對朕有用,朕自會兌現承諾。否則,你休怪朕無情。”嘉慶帝冷冷地說道。
淩和明心中猶豫,他擔心自己一旦說出秘密,嘉慶帝會翻臉不認人。
但他又明白,若不答應,嘉慶帝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他。
“皇侄,本王如何能信你?你先答應本王的條件,本王自會將所知全盤托出。否則,咱們就這麽僵持著,看誰耗得過誰。”淩和明盯著嘉慶帝,眼中滿是警惕。
兩人再次陷入僵持,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地牢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嘉慶帝心中暗自思忖,淩和明如此警惕,一時之間確實難以讓他輕易鬆口。
若強行逼迫,萬一淩和明破罐子破摔,真的將那所謂的“醜事”宣揚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但就此答應他的條件,又實在心有不甘,堂堂一國之君,怎能被一個階下囚要挾。
“淩和明,你莫要得寸進尺。朕已給你機會,你卻如此不識好歹。”嘉慶帝怒聲說道,試圖以威嚴震懾淩和明。
淩和明卻絲毫不為所動,冷笑道:“皇侄,現在可不是你擺聖上架子的時候。本王的性命攥在你手裏,可你的‘秘密’也捏在本王掌心。咱們現在是半斤八兩,誰也別想輕易拿捏誰。”
嘉慶帝眉頭緊皺,在原地來回踱步,思索應對之策。
他深知,此時必須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從淩和明口中得知秘密,又能保證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
思索片刻後,嘉慶帝停下腳步,看著淩和明緩緩說道:“這樣吧,朕先答應你一部分條件。朕可以給你足夠的金銀財寶。但放你離開地牢,絕無可能。你如今犯下諸多罪行,若就這樣放你走,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淩和明聽後,臉色一變,怒道:“皇侄,你這是在敷衍本王!不放本王離開,本王如何能安心?萬一你事後反悔,本王豈不是死路一條?”
嘉慶帝冷哼一聲:“淩和明,你莫要忘了,你現在的處境。朕能開出這樣的條件,已經是對你格外開恩。你若再不識趣,朕可就沒了耐心。”
“至於你擔心朕事後反悔,朕可以以皇家的名義起誓,隻要你說出的秘密是真的,朕定會保你無憂,讓你安享餘生。”
至於有沒有殺手過去要他的命,那可就無關自己的事了。
淩和明心中猶豫不決,嘉慶帝以皇家名義起誓,這多少讓他有些動搖。
但放他離開地牢這一關鍵條件未被答應,仍讓他心存顧慮。
“皇侄,你以皇家名義起誓又如何?在這皇權至上的天下,你若真想反悔,誰又能攔得住你?本王還是那句話,你先答應本王的所有條件,本王立馬將所知的一切都告訴你。”淩和明咬了咬牙,堅持道。
嘉慶帝心中暗怒,這淩和明實在難纏,但此時又不能與他徹底決裂。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思索對策。
突然,嘉慶帝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計上心來。他看著淩和明,緩緩說道:“淩和明,朕再退一步。你先說出樓皇後的孩子是誰,朕證實後,就將你轉移到一個隱秘之處,好吃好喝供著,隻要你不再提及此事,待風聲過去,朕自然會放你離開,如何?”
淩和明心中一動,嘉慶帝這個新提議似乎對他更為有利。
但他仍擔心這是嘉慶帝的陷阱。
“皇侄,你莫要耍什麽花樣。你說轉移到隱秘之處,誰知道是不是將本王送去什麽暗無天日的地方折磨?本王可不會輕易上當。”淩和明警惕地說道。
嘉慶帝見淩和明仍有疑慮,說道:“淩和明,你若不信,朕可以讓你挑選一處隱秘之地,隻要不離開朕的掌控範圍即可。”
淩和明心中權衡利弊,覺得嘉慶帝這個提議已經是目前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
若再僵持下去,萬一嘉慶帝改變主意,恐怕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
“好,皇侄,本王就信你這一次。但你若敢耍詐,本王就算自盡,也要讓你的醜事公之於眾。”淩和明終於鬆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嘉慶帝心中一喜,說道:“可以。說吧,樓皇後的孩子究竟是誰?”
淩和明眼眸微深,緩緩說道:“是……柳洛音。”
其實第一次見柳洛音時,他就覺得柳洛音很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但再怎麽想,他也不會往已故之人的身上想去。
如今聽柳洛音提及明淨寺,他這才記起來明淨寺還有個樓元漪。
而樓元漪當時正是臨盆之期。
嘉慶帝心中一震,他之前心裏雖有這個猜測,但也僅限於二人有所相似,無半點血緣關係。
如今聽淩和明堅定說出,這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你為何如此肯定?可有什麽證據?”嘉慶帝急切地問道。
淩和明冷笑一聲:“證據?柳洛音與樓氏那八分相似的麵容便是證據。除了她,你還見過誰似樓氏?”
“就是她的胞妹,也做不到和她那麽像!”
“柳洛音不僅像樓氏,還像澹台青,尤其是那眉眼,與澹台青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嘉慶帝眉頭緊皺,心中思緒萬千。
嘉慶帝回想起柳洛音的麵容,那眉眼、那神態,與記憶中的漪兒的確有著八九分相似之處。
再聯想到淩和明提到的與澹台青的相像,心中差不多可以斷定柳洛音便是樓氏的孩子。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故人血脈尚存的驚喜,又有此事可能帶來諸多麻煩的憂慮。
淩和明見嘉慶帝久久不語,不耐煩地催促道:“皇侄,本王可說了,你也該履行承諾了吧。快放本王離開這鬼地方!”
嘉慶帝看了淩和明一眼,心中雖有萬般不願,但話已出口,也隻能照做。他抬手招來一直守在暗處的親信,低聲吩咐道:“將他帶去西山的別苑,務必看管好,好吃好喝供著,不可有絲毫懈怠。但也要時刻警惕,若他有任何不軌舉動,格殺勿論。”
親信領命,帶著淩和明離開了地牢。
回到宮中,嘉慶帝坐在龍椅上,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柳洛音的身影。
思索片刻後,他吩咐太監:“去,傳柳洛音進宮,就說朕有要事相商。”
不多時,柳洛音匆匆趕來。她踏入宮殿,行禮道:“臣女參見聖上,不知聖上喚臣女前來,所為何事?”
問出這句話時,柳洛音的心裏是很忐忑的。
她前腳剛出地牢不久,後腳嘉慶帝就將她喚了來。
不會是她和淩和明的對話被嘉慶帝聽見了?
柳洛音想著偷偷去看一眼嘉慶帝的神情,殊不知嘉慶帝早在她進門前,視線就沒離開過她。
柳洛音一抬頭,正好與嘉慶帝四目相對,被抓了個正著。
柳洛音一怔,隨後低下頭,心髒怦怦跳了起來。
“像,當真是像……”嘉慶帝望著那張與舊人能重疊到一塊兒的容顏,低聲呢喃。
“什、什麽?”柳洛音見嘉慶帝出聲了,以為是和她說話,輕聲問道。
嘉慶帝的神情複雜難測,眼中交織著追憶、感慨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他盯著柳洛音,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音音,你可認識南虞先皇後樓元漪?”嘉慶帝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柳洛音心中一凜,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聖上,臣女隻聽聞過這個名字,對她並不大了解。”
嘉慶帝微微點頭,目光有些縹緲,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樓元漪啊,她當真是個奇女子。與旁的女子大不相同,別的女子皆以琴棋書畫、女紅為長,她卻獨獨愛好騎馬射箭,性子灑脫不羈,在三國之中,是一抹別樣的亮色。”
嘉慶帝說著,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笑意,像是想起了與樓元漪有關的什麽趣事。
“她的騎射之術精湛,縱馬馳騁在草原之上,那身姿矯健,英姿颯爽,絲毫不輸男子。而且她心懷大義,見解獨到,對於朝堂之事,亦能提出許多真知灼見。”嘉慶帝的眼神中滿是讚賞與懷念,仿佛在重新勾勒著樓元漪的形象。
柳洛音靜靜地聽著,不明白嘉慶帝為何要忽然和她說這些。
“聖上對樓皇後似乎頗為了解,想必與她交情匪淺?”柳洛音試探性地問道。
同時偷偷打量著嘉慶帝的表情,試圖從他的反應中找到一些線索。
嘉慶帝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
“朕與她……曾有過幾麵之緣。她那般出眾的女子,見過一麵,便很難忘卻。”嘉慶帝的聲音低沉下來,似乎在刻意壓抑著某種情緒。
“隻是可惜啊,如此奇女子,卻早早香消玉殞,實在令人惋惜。”嘉慶帝輕輕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悵然若失的神情。
柳洛音看著嘉慶帝,心中越發覺得此事透著古怪。
嘉慶帝對樓元漪的感情,似乎並非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
聯想到之前淩和明所說的話,柳洛音心中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她不敢輕易表露出來。
“聖上,聽你所言,樓皇後當真是位了不起的女子。隻是,不知聖上今日與臣女提起她,可是有什麽特別的用意?”柳洛音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她深知這個問題可能會觸碰到某些敏感之處,但她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與疑惑。
嘉慶帝深深地看了柳洛音一眼,最終說道:“無事,隻是忽然覺得你有她有幾分相似之處。”
柳洛音抿了抿唇,大著膽子問道:“聖上,這位樓皇後,可是你先前與臣女說過的姑娘?”
嘉慶帝怔了怔,想起來了這件事。
他當時看到柳洛音這張臉時,情不自禁地說起了漪兒的事情。
嘉慶帝說道:“是。”
柳洛音心中糾結了一會兒,要不要將這件事問出來。
反正已經開口了,大不了被拉出去斬了吧!
反正還有蕭京硯救她!
柳洛音再次開口,道:“聖上,臣女心中有幾個疑問,臣女可否鬥膽一問,聖上為其解答一二。”
嘉慶帝道:“和你去地牢見淩和明有關?”
柳洛音沒有否認,她點頭道:“是。”
嘉慶帝陷入了沉思。
半晌後,他輕歎了一聲氣,說道:“想問便問吧。”
柳洛音道:“這幾個問題,或許會讓聖上產生要斬了臣女的想法,聖上可否先饒了臣女的性命?”
瞧著柳洛音這擔心害怕的樣子,嘉慶帝笑了一聲,擺手道:“說吧,朕恕你無罪。”
柳洛音聽此,才算放下了心。
她問道:“聖上,南虞內鬥,淩和天想要謀權篡位時,樓皇後是否被送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