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柳洛音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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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慶帝眼眸微深,說道:“是。”
    見嘉慶帝承認,柳洛音決定賭一賭,如若她的猜想沒錯,哪怕她觸及帝怒,她也不會有事。
    柳洛音說道:“那是聖上一路護送至京,至明淨寺的嗎?”
    嘉慶帝沉默了下來。
    柳洛音見嘉慶帝的臉色變得深沉,眼睫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動。
    她識趣地沒再出聲,靜靜佇立在原地。
    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帝王那無形卻又極具壓迫感的威嚴,如同一座巍峨高山,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洛音的額頭都起了層薄汗,她抿了抿唇,正要出聲。
    嘉慶帝卻在此時,說話了。
    “音音,你是不是猜到什麽了。”
    柳洛音聽見嘉慶帝輕歎了一聲,似無奈似自責。
    柳洛音沒有隱瞞,她說道:“聖上,你曾和臣女說過臣女像你一位故人,而這故人正是先南虞皇後樓氏。”
    “臣女聽說樓皇後至京都時,正是臨盆之期,樓皇後可在明淨寺產下一子?”
    嘉慶帝看著柳洛音的臉,思緒被拉回到了某個時刻,她的臉與記憶中的那張臉仿佛重疊在了一起。
    那句“漪兒”險些脫口而出。
    半晌,嘉慶帝道:“朕不知道。”
    “那樓皇後可是死於明淨寺?明淨寺的山賊可是衝著樓皇後而來?”柳洛音決定循環漸進地去問,為最後一個問題做鋪墊。
    “是。”嘉慶帝閉上了眼睛,他輕聲道,“怪朕,是朕……犯了糊塗,是朕沒有保護好她。”
    柳洛音雖然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但見嘉慶帝一臉痛苦的樣子,也能明白那件事於嘉慶帝來說,是內心最深處、最不願回想起的存在。
    柳洛音鼓起勇氣,問道:“聖上,如果山賊是衝著樓皇後而來,那以聖上的人手,完全可以護住樓皇後,為何樓皇後還會死,為何明淨寺又會被滅?”
    “這其中,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事?”
    嘉慶帝眼眸微閃,挪開了目光,雖未動怒,但也沒有回答柳洛音的話。
    “音音,這事與你無關,莫要插手。”
    是囑咐,也是警告。
    柳洛音深呼了一口氣,說道:“聖上,此事或許真和臣女有關,臣女與樓皇後……”
    柳洛音的話還未說完,門口傳來了太監的製止聲。
    “蕭提督你沒有聖上的命令你不能闖進——”
    下一秒,蕭京硯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與之一起的,還有齊鶴。
    不對,齊鶴的手中還提著一個人。
    齊鶴來到殿內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手中的人,再拿出一條幹淨帕子,擦拭著那隻手。
    “阿硯,下次這種事情你還是讓雲終來吧,我不想髒了我的小手手。”
    蕭京硯沒有回答齊鶴,他看向柳洛音,見她完好無損,稍稍放下了心。
    他走到柳洛音的身邊,對著嘉慶帝說道:“聖上。”
    嘉慶帝望著地上的人,眉頭皺起,嗓音有些許冷意,“阿硯,你這是何意?”
    蕭京硯臉色平靜,道:“聖上,皇宮的地牢不行,讓這逆賊逃了出來。”
    嘉慶帝道:“阿硯你辛苦了,來人,將淩和明再帶下去,嚴加看管。”
    “慢著。”蕭京硯看著嘉慶帝,眸光有些許複雜,他說道,“聖上,皇宮地牢的看守實在鬆懈,竟讓這逆賊淩和明逃了出來。依臣之見,不如將他送至臣府中的地牢關押,如此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嘉慶帝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斷然拒絕道:“阿硯,此事無需你費心。朕自會增派人手,嚴加看管,定不會再讓他有逃脫的機會。”
    蕭京硯卻並未就此作罷,他微微躬身,語氣堅定地繼續說道:“聖上,淩和明此次能避過聖上的耳目逃離出宮,想必是有內應相助。”
    “在未將內應抓獲之前,將他置於皇宮地牢,始終是個隱患。而臣府地牢防守嚴密,且由臣親自看管,定能防止他再次逃脫,還望聖上恩準。”
    嘉慶帝盯著蕭京硯,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生氣。
    若不是那件事,他自然會應了他的請求,可……
    嘉慶帝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他冷聲道:“阿硯,朕平日裏是不是太縱容你了,讓你分不清君是君,臣是臣!”
    柳洛音站在一旁,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場麵,心中滿是疑惑,實在不明白蕭京硯為何如此堅持要將淩和明帶回自己府中地牢。
    她下意識地想要有所動作,卻見蕭京硯轉過頭,目光與她對視,而後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柳洛音心中一怔,看著蕭京硯那堅定且帶著安撫意味的眼神,不知為何,心中慌亂的情緒竟漸漸平靜下來。
    她明白蕭京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於是便製止住了自己想要開口的動作。
    殿內的氣氛一時之間緊張起來,嘉慶帝與蕭京硯二人互不相讓,僵持不下。
    蕭京硯深吸一口氣,再次說道:“聖上,臣一片赤誠之心,實是為了此事能妥善處理,避免再生變故。若因淩和明逃脫之事引發更大禍端,恐對聖上不利,還請聖上三思。”
    嘉慶帝冷哼一聲:“你這是在威脅朕?”
    蕭京硯從容道:“臣不敢!臣隻是擔憂淩和明逃脫之事背後另有隱情,若不妥善處理,恐怕會危及朝堂安穩。臣府地牢的防範措施聖上也是知曉的,將淩和明置於此處,聖上也可少些顧慮。”
    嘉慶帝聽出了蕭京硯話裏的弦外之音,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惱怒。
    這分明是在暗指他,懷疑他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原因,才致使淩和明被放出來。
    嘉慶帝沉默了下來,臉色愈發陰沉,大殿內的氣氛仿佛凝固一般。
    蕭京硯見狀,眼裏劃過了一抹失望。
    他再次說道:“臣是聖上手中的一把刀,若有任何危及聖上的情況出現,臣定會毫不猶豫地斬除禍患。”
    “無論你出於何種考量,都無需有所忌憚,臣願為聖上承擔一切,臣才是那個‘惡人’。”
    嘉慶帝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語氣有些疲憊:“阿硯,你不必再說了。此事朕自有主張,你就別管了。”
    蕭京硯見嘉慶帝還堅持著不放人,隻好道:“是。”
    話音一轉,又道:“但臣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若下次再讓臣抓到他逃獄,臣定不會再手下留情。”
    “下次,臣帶回來的就隻會是他的人頭!”
    話罷,蕭京硯拉著柳洛音的手,轉身離開了這裏。
    齊鶴看了看地上的淩和明,又看了看蕭京硯和柳洛音離去的身影,和嘉慶帝道了句別後,趕忙追了上去。
    “阿硯,你等等我啊。”
    嘉慶帝望著他們三人離去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
    “蘇……”嘉慶帝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但話到一半,忽然頓了下來。
    現在哪還有什麽蘇洵啊,蘇洵不早就死在自己的麵前了嗎……
    如今陪在自己身邊的,隻有一輪又一輪的新人。
    越是回想,心中越是愁緒萬千。
    嘉慶帝揉了揉太陽穴,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將淩和明帶下去。
    張公公見嘉慶帝沒有後文,隻好壯著膽子,問道:“聖上,那可還要送南安王離去?”
    嘉慶帝更覺煩躁,不由得又念起了蘇洵。
    他是最懂自己的人,自己一個眼神,他便懂自己的意思。
    現在這些人,別說一個眼神了,自己若不將話說得明明白白,他們是聽不懂的。
    嘉慶帝也懶得同他們生氣,他說道:“這幾日先不送,好吃好喝待著他,後麵聽朕的吩咐。”
    “是。”張公公道。
    靜荷亭。
    柳洛音撐著腦袋,看著眼前一池塘的荷花,一句“蕭提督”才出口,就遭到了某人的委屈小眼神。
    柳洛音忍著笑,隻好改了一下稱呼,“京硯。”
    齊鶴嗅到了空氣中不對勁的味道,他半眯著眼睛,看著二人,說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背著我,有了新的情況!”
    柳洛音莫名有些心虛了起來,她輕咳了一聲,正要解釋解釋,卻見蕭京硯牽起自己的手,與自己十指相扣後,亮在了齊鶴的眼前。
    “如你所見。”
    “靠——”齊鶴發出了爆鳴。
    蕭京硯像是提前意料到了齊鶴的反應,雙手捂住了柳洛音的耳朵,替她將這噪音隔絕於耳。
    待齊鶴爆鳴完,蕭京硯才鬆開了手,但又牽著了柳洛音的手。
    “還有問題嗎?”蕭京硯問。
    齊鶴不知是激動的還是生氣的,臉色通紅。
    他一腳踩在石凳子上,一手“啪”地一下打在桌麵上,道:“靠!洛音沒和我說情有可原!但是阿硯你!我們作為最好的兄弟,你怎麽能瞞著我呢!”
    “你這太不講義氣了,我真的生氣了!哪怕請我吃全雞宴,我也不會原諒你們的!”
    柳洛音哭笑不得,她給齊鶴倒了杯涼茶,解釋道:“齊兄,不是我們瞞著你不和你說,是實在沒時間沒機會啊!”
    齊鶴“哼”了一聲,雙臂環胸,道:“怎麽會沒有時間!洛音你還想忽悠我!我看你們就是沒把我當自己人!”
    蕭京硯道:“昨夜醜時的事,哪來的時間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