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詭事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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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英嘟囔著,雖然後麵兩句聲音小,但是也被顧辭聽的明白,正在繡香囊的王靜看見顧辭之後便將手上的東西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之後她便迎了上來,聽見小英嘟囔的幾句話王靜立刻變了臉色。
“小英,不許亂說!”
小英沒敢說話,隻是沉默的將門檻上的機關鏈條解下,留出足夠輪椅進出的位置之後她自覺的去裏麵端熱水泡茶。
王靜看了一眼顧辭,在心中安慰自己小英嘟囔的聲音小,一般人聽不見的時候她才鬆口氣:“小丫頭不懂事,大師別介意,大師這邊請。”
王靜說著就將顧辭向裏迎。
可是她說小英是小丫頭不懂事,但是她自己的年紀又能比小英大幾歲呢。
顧辭點頭跟著王靜進入了她的院子。
她的院子不大,但是位置比較好,就算此刻太陽開始西沉落下仍然有陽光灑在這個處處精致的院子裏麵。
夕陽的餘光是溫和的,是讓人愜意的,沐浴在陽光下麵的王靜捏著帕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師見笑了。”
王靜說的見笑是說的她院子裏一排用竹篾鋪曬的花,那些摘下來的花朵已經蔫了,現在的日頭也沒有夏天那般灼熱,所以水分並不能在短時間裏蒸發。
進入到院子裏麵能夠更清楚的聞見這個院子裏麵芬芳馥鬱的花香,雖然說是濃了些,但是卻並不刺鼻。
王靜接過小英端上來的茶杯就示意小英去翻一翻晾曬的花朵,以免下麵的花朵發潮發黴。
“大師,你來想知道其他的什麽嗎?”
看著小英忙碌的身影,王靜扭過頭看著顧辭露出一個笑容:“但是我能說的,不多。”
顧辭知道,雖然她們在這林府裏好像是主子,但是實際上除了林老爺外這裏就沒有真正的主子,她們不過是一群不用做事的高等玩物。
“所以,大師到底想問什麽呢?”
王靜看著顧辭將手上的茶杯遞上,她輕笑一聲:“你又能從我這裏獲得什麽呢,無非是一些重複的廢話罷了。”
說著,王靜就隔著自己的手絹,端起一杯散發著熱氣的茶遞給顧辭:“大師,剛沏的,小心燙。”
顧辭伸手接過放在麵前的石桌上,她看著麵前人稚嫩的臉龐:“其實,我更多的是想知道你的事情。”
顧辭說的很尋常,但是讓王靜頓了頓。
“我?”
王靜不解的看了看顧辭,看著眼前人溫和的目光,王靜不自覺摩挲著眼前冒著熱氣的茶杯輕輕的笑了起來:“為什麽是我?”
顧辭沒有回答,她向前探了探身子將王靜手上的杯子輕輕抽出放到一邊,陶瓷的白底蘭花杯子雖然看上去不燙,但是隻需要一小會,熱水的溫度就會逐漸蔓延到杯壁上,杯壁的溫度仍然會燙手。
顧辭看著王靜燙紅的指腹:“不難受嗎?”
王靜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雖然現在的手比起之前已經白嫩了不少,但是有些東西是一直存在的,怎麽可能會因為短時間的改變而永遠改變呢。
想到這裏,王靜扯出一個笑容,將手上的帕子胡亂的攪動兩下:“有什麽可難受的,再差也不過那樣,再好也不過如此。”
想著,王靜抬起頭像是想到了什麽,她看著顧辭露出了一絲冷笑:“怎麽?大師也有沒有頭緒,想要從我這個婦道人家找到什麽線索嗎?還是說,你剛才的那句話是同情我?”
顧辭不知道王靜從哪裏看出了同情兩個字:“你覺得這就是同情?”
“那不然呢?你為什麽會忽然來到我這裏,難道不是看我年紀小好忽悠嗎?”
顧辭聽著這話讚同的點點頭,看著王靜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顧辭微微向後靠在了椅背上有些疑惑,“那我應該同情你什麽?”
顧辭很認真的看著王靜,她說完這句話之後王靜臉上有過一絲茫然和難過,看著她露出一股屬於少女的無措她也沉默了下來。
王靜沉默了很久,久到茶盞中的熱茶沒了溫度,久到院子的陽光隻剩下牆頭的半絲的陽光,久到小英仔細的將每一朵花瓣都翻了一遍,久到顧辭以為她不會想開口說話要告辭的時候,王靜才用幹啞的聲音開口。
“小英,在房間裏麵點上安神香,然後去準備些晚飯,今日大師在我院中用餐。”
一直站著,恨不得讓這些花瓣變出分身的小英總算是鬆了口氣,聽見王靜的話小英有些疑惑的看了顧辭一眼,她轉過身試探的看著王靜:“那老爺那邊到時候來人了怎麽說呢?”
王靜沒有理,她隻是用手探了探旁邊的杯子神色如常:“這冷掉的茶盞放在這裏這麽久都沒有人理,還不快點去倒了。”
小英點點頭,手腳麻利的撤掉了桌上的東西。
小小的院子裏是溫馨的暮色,這暮色讓王靜看上去多了幾分苦意,她對著顧辭笑了笑,聲音放的溫軟起來。
“難得有人想問的是我,而不是府上的事情。我嘛叫王靜,本來該叫靜姝來著,但是我爹說我們這種窮苦人家壓不住那樣好的名字,就隻取了一個靜字來著,我家是長生鎮本地人,家裏窮,春采茶秋砍柴的日子就是那樣一天天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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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靜的目光落在了遠處,那目光中帶著些許懷念和一絲痛苦和掙紮。
“也許是這世道的日子真的是太難熬了,我爹上山砍柴的時候將腿摔斷了,我和我娘為了給我爹看病買藥,天天做的帕子什麽的去賣,也許是我娘年邁了的原因,有一天晚上對著煤油燈繡帕子,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眼睛就看不見了。”
王靜苦笑一聲,眼角開始濕潤:“這年頭煤油燈我們也能用得上幾盞,但是我娘害怕浪費,就對著那一點點燈光繡呀繡,你說要是繡好了也就算了,但是她那個時候看東西就已經很模糊了,帕子被熏的漆黑不說,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我就看見我娘眼睛和鼻孔裏也是黑黢黢的。”
王靜大抵是回憶起了當時的情形,她笑了笑擦去眼角的淚水:
“這件事情現在回憶起來也是好笑,我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數落我爹和我一點也不會過日子,她就睡了一會兒就把燈吹滅了,也不知道把她叫起來讓她繼續做。”
“當時我娘自己也意識到了什麽,雖然大家都沒有說,但是家裏氣氛就更壓抑了,我爹隻能在床上,翻身下床什麽的隻能靠我娘,娘看不見,隻能在我爹的指導下開始摸索著家裏的一切。”
王靜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沉默了,她抬起眼,微紅的眼眶足以證明她內心的波動。
她的視線落在了顧辭的雙腿上,盡量露出一個不冒犯的笑意:“你一個人能行嗎?”
顧辭知道看起來說的輕鬆的她,實際上承受了很多,聽見王靜的話,顧辭搖搖頭:“沒有什麽是不行的。”
這個回答也不知道怎麽的再度觸動了王靜,她扭過頭用手絹擦拭掉自己的眼淚之後才盯著牆頭那昏黃的陽光。
“那個時候,我就隻能接過繡花的這個營生,沒辦法,比起其他的營生來說,一塊小小的帕子就能得到相當多的銀錢,林府一個娘子可憐我家,愣是從諸多繡娘裏將我挑中說我繡的新奇,府上的小姐喜歡。
但是好景不長,林少爺不知道染了什麽大病,整個人都病的像是要入土了,遊方的道士不知道跟老爺說了什麽,說是要衝喜,這不,對八字就對上了我。
本來我以為是嫁給少爺,少爺雖然小我幾歲,又體弱多病,但是那個時候我很累,累的我每天都在自暴自棄,當時知道衝喜的時候雖然還是不願意,但是他們說不僅會給我幾百兩的彩禮,而且還會請人照顧我的爹娘,這個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我就同意了。
不過是做妾罷了,這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誰知道呢,我在家裏繡自己的嫁衣的時候才知道我嫁的根本不是林少爺,而是林老爺,老爺的年紀都可以當我的祖父了,我爹娘知道後也不願意讓我冒險,但是就是那一天,林老爺親自來到了我們家。”
王靜像是在闡述一個無關緊要人的故事一樣,臉上帶著冷淡,她說著說著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
“就是我們鎮上人人都尊稱一句林大老爺的人,在那天竟然來到了我們那個破爛的小房子!他告訴我都是當妾,誰的妾不是妾呢,都是一樣的。”
剩下的王靜開始沉默,她伸手將額頭上的發絲撩開撫到耳後:“反正我的故事基本就是這樣。”
王靜說的很簡短,也很清晰,她說完這些之後沉默的的盯著自己上手那染著香的帕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辭盯著她的手腕,那一處的衣袖堆疊起來露出一小節手腕,手腕上有幾處斑駁的舊傷。
意識到顧辭看向自己的手腕,王靜立刻縮了一下自己的手,她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將衣袖向下拉了拉:“我的事情,三言兩語就已經概括,這些事情隨便找個人都能知道,大師肯定不是為了這個單獨過來一趟。”
“你還是為了大小姐的事情!”
王靜緊緊盯著顧辭,不過她看了許久並沒有看出顧辭有其他特別的神色,她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猜想。
萬一呢?
或許真的是有人隻是為了跟她談心而來也說不定。
王靜這樣想著,心裏不確定的同時又生出一些隱秘的小歡喜。
不過顧辭沒有回答,王靜也不能確定自己的想法,她看著顧辭漂亮的臉龐心裏覺得慶幸又覺得難過。
慶幸的是她是所謂的大師,一般人不敢像納她一樣隨意對著顧辭說:你當我的妾。一方麵難過的是她的美貌會成為其他人口中的原罪。
不過像是顧辭這種,應該會有自己的辦法,她也不必過於杞人憂天。
王靜一直注意著顧辭,見到顧辭溫和的眼眸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王靜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顧辭對著她安撫的笑了笑:“說是問你,那肯定就是問你,關於大小姐和林府的事情,我們還有還幾天可以查。”
王靜鬆了口氣,心中那點小小的歡喜像泉水一樣蔓延出來,她看了顧辭一眼又很快的低下頭,嘴角總算露出點笑意驅散之前的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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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行,這府上這麽大,我很難找到一個可以說得上的上話的人,你看起來很和善,就算你隻在這裏呆幾天也行,總共不會將我的事情到處宣揚。”
王靜笑起來很好看,彎彎的月牙眼,淺淺的酒窩特別富有感染力。
此時此刻的她看上去才符合她這個年齡段,之前那副憂愁的模樣是屬於府上十八姨太的,而並非她。
王靜捧住自己的下巴:“你叫什麽名字?”
顧辭看著眼前逐漸鮮活明亮的少女:“我叫顧辭,回顧的顧,辭行的辭。”
王靜聽見顧辭的話默念了兩遍之後眼睛亮晶晶的:“一看你的表達能力就不好,辭不就是楚辭的辭嗎?以後你介紹的時候就這樣說,聽起來就很美。”
聽見王靜的話,顧辭的笑容微微收斂,她垂下眼眸在心裏反駁:不對,原本是嗤,丟棄不要,又讓人嗤之以鼻的存在。
顧是回顧往事的顧,不是跟隨家族的顧,是她自己改成了辭,這才有了她這個平淡的名字。
不過麵對王靜的好意,顧辭也隻是點點它表示自己知道。
看著王靜的好心情,顧辭的視線再度落到王靜手上:“這是進府之後弄的嗎?”
此刻王靜抬手撐著自己的臉,衣袖滑落垂到手肘處露出更深處的斑駁,從上麵的痕跡來看,王靜當時對自己下手了很多次,而且很狠。
“為什麽要選擇傷害自己呢?”
顧辭問。
說到這個,王靜隻是抬起手仔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痕,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這個嘛,差不多,沒有辦法改變現實,無法反抗的人除了傷害自己外什麽也做不了,這點我也想明白了,這樣的做法隻會給自己和關心自己的人帶來傷害,對於那些冷眼的人來說,這樣的行為就跟看戲找樂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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