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詭事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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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青衣看著皮特章的身影有些訝異,她習慣性的撥動自己的耳環,但是想到自己被將了一軍,她氣的將手放下。
    那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留在這裏再繼續尋找又有什麽意思呢?
    反正這個副本不會用玩家去填,隻是失去唯一的獎勵而已,就當自己來度個假嘍。
    沐青衣想的很開,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自信,但是他這麽說那邊是有理由的,與其反駁,不如順水推舟,說不定能從裏麵知道什麽,獲取到什麽。
    不隻是他一個有這樣的想法,其他兩個玩家都有這種想法。
    看著玩家們都要走,偃師低頭詢問:“要走嗎?”
    顧辭點點頭,皮特章拿著這個東西估計就是去找林老爺或者陳大求證,萬一事情真的就這麽簡單,這個副本就通關了呢。這個副本他倒是不怎麽在意,他在意的是……汝溪去了哪裏?
    汝溪不是一個不著調的人。但是自從她昨天去探查,便再也沒有了消息。
    顧辭想著她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所以才遲遲沒有露麵。
    但是事實上,到現在不隻是他們,連其他人都沒有見過汝溪。
    這就太可疑了。
    顧辭並不擔心汝溪被困住,按照她的說法,汝溪那個娃娃威力很大,物理法術都能夠攻擊,她大抵是沒有什麽危險的。
    林慕熙……
    除了早上似乎也沒有出現過,汝溪肯定是在她那裏發現了什麽。
    顧辭看著遠去的幾人,“跟上吧。”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輪椅就自己動了起來,牽絲引很人性化的搭了一個橋方便顧辭直接下去。
    身後的偃師緊緊的盯著顧辭輪椅下,消失的牽絲引歎了口氣,他也在顧辭的身後跟著上去了。
    顧辭走著走著停了下來,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好似看著她的紙人們想了想,然後決定帶走幾個。
    。
    門外的天氣陰沉的可怕,滾滾的黑雲濃的像是硯台裏麵的墨,帶著一股子沉重的壓抑。
    外麵的風很大,肉眼所見的花草和樹葉都被吹的一邊倒,吹起的落葉到處都是,有點甚至惡作劇般飛到了玩家的臉上或者身上。
    但是也不知道是忽然出現的紙人嚇到林府裏麵的人還是其他原因,他們自進戲樓之後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他們現在就跟真的進入了鬼宅一樣。
    “繼續去林老爺院子裏吧。”
    皮特章堅持,他護住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證物在前麵艱難的走著。
    這點風不像沿海的狂風那般可怕,隻是看起來很嚇人,但是對於要護住紙人的皮特章來說,自然是凶險的。
    但是好在除了風,天上還沒有下雨。
    玩家們走著走著,耳邊開始出現聲音,這些聲音很嘈雜,混合著尖叫,像是誤入了什麽市場。
    “你們……聽見了什麽聲音了嗎?”
    依歡歡聽見這些聲音停下腳步,她懷疑的看向其他人,妄圖能收到認同。
    她害怕,隻有自己一個人聽見了。
    其他人聽了她說的這番話也紛紛停下腳步側耳認真聽,果然在猛烈的呼嘯聲中,他們聽見了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一些聲音。
    這些聲音個個都很嘈雜,聲音尖銳刺耳,仔細聽像是不甘的責問和哭訴
    這些聲音交疊在一起 刺的他們耳朵疼。
    皮特章猶豫了一下繼續向前走,但是越向前走,聲音也就越清晰。
    他們的腳步緩慢下來,試圖從這種罵街似的聲音裏麵聽清楚裏麵到底說了些什麽,但是這些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實在是太吵。
    他們也不知道到底要聽哪一句。除了幾個字也能夠聽得清楚他們什麽也沒有聽清楚。
    越向林老爺院子裏麵走,這些聲音越大,越靠近,聲音越嘈雜。
    就好像他們現在已經化身為一段情景劇裏麵的過客,隻能聽著這些聲音作為自己的背景,但是卻怎麽樣也無法察覺這些聲音的出處從哪兒來。
    顧辭放慢了腳步,認真的傾聽其中能夠聽清楚的一部分……
    “這種行為是要遭天譴的呀!”
    “爹呀,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求求您放我出去,往事我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
    “阿祖,你去幫我跟父親求求情吧。”
    “不嫁!我不嫁……”
    “那不是我的兒子!我沒有!我不認……”
    “救救我!救救我!”
    “你不是我爹!你就當我死了不成嗎?”
    “逃出去!逃出去!求求你,放過我……”
    “不……我不嫁人!”
    “弟弟,救救我!弟弟!你不是我弟弟……妹妹,救救我,娘……”
    嘈雜的聲音裏麵語速快的不可思議,各種重疊的話如同打翻的柴米油鹽,一層一層的疊加,攪和混勻。
    尖銳的哭泣是繼風聲之後的又一背景音。
    玩家們不理會,拐過彎看見了前麵的長廊兩邊掛著密密麻麻的鳥籠。
    那些聲音,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鳥籠上的黑布被風吹的到處飛,色彩鮮豔的鸚鵡在搖晃的籠子裏麵蹦跳,發出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刺耳高昂。
    這些鸚鵡不安的歪著頭,看見玩家們過來,他們跳動的更加頻繁。
    鳥籠上黑色的紗布飄起,它們像是一雙雙柔軟的手挽留著玩家,又像是刻意的蒙住他們的視線,讓他們不好前行。
    玩家本欲前行,但是透過過那層層疊疊的紗布,他們卻停住了腳步。
    他們目光凝重的看著對麵,小心的後退了半步。
    就在那長廊的盡頭,坐著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人,那些討厭的黑色紗布一直飄揚著,隻能看清對麵是個人。
    走近了些看,隻覺得詭異萬分。
    在黑色的重影之下,那個人側坐在一邊,但是從身形來看,能夠分辨出這是一個瘦弱的男子。
    好奇怪,怎麽會有男子穿著這樣鮮豔的紅色衣裳,坐在這個路中間?
    玩家們後退了半步。
    但是沒有想到,對麵那個人開口了。
    “各位大師”
    是熟悉的聲音。
    這個聲音是成大,他怎麽會在這裏?
    顧辭聽見這個聲音覺得奇怪極了,這個聲音乍一聽跟成大的沒有什麽區別,但是成大平時說話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平靜。
    不隻是顧辭,其他玩家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皮特章盯著那身影,想要看的清楚,但是那些飄起來的黑紗總是半遮半掩,根本就看不清楚。
    皮特章將手上的東西交給王陽,他自己則是返回了一段路程,在靠長廊的樹上折了一根樹枝。
    “大師們一切可還順利?”
    他似乎沒有看到玩家們的猶豫,仍然在自顧自的問問題。
    “大師們是沒有找到什麽嗎?”
    他說話的語調很詭異,在影響聽力的風聲中,成大的話甚至有一絲變調的笑音。
    皮特章上前了兩步,發現隻有自己一個人,他果斷退了回來。
    “誰跟我一起?”
    他壓低了聲音。
    沒有人會想在這個時候跟他一起,隻是沐青衣是不願意的,王陽手裏拿著東西,依歡歡倒是想上前,但是皮特章看著她覺得她不靠譜。
    視線轉了一圈,皮特章的視線落到顧辭和偃師身上:“你們兩個誰跟我去?”
    皮特章覺得很合理,他又不是什麽小組長,要第一個衝鋒陷陣。
    顧辭回頭看了一眼,讓偃師鬆開自己的輪椅。
    偃師看了看對麵的人又看了看顧辭平靜的神色,他很聽話的鬆開手,站在原地。
    見到是顧辭,皮特章沒有什麽意外。
    能第一天就把其他兩個玩家拉到自己陣營的,能是什麽省油的燈?雖然雙腿看上去不能行走,但是說不定她就是幹了什麽大事,才導致雙腿不能行走。
    皮特章小心的拿著樹枝,和顧辭並肩往前。
    兩邊鸚鵡的聲音聲音無比刺耳,他們竟然在這樣的背景之下聽到成大的聲音,真的是好笑。
    皮特章想著,臉上的表情變得緊張嚴肅。
    顧辭伸手拂開擋在自己臉上的黑紗。
    這些黑紗質地非常的輕盈,落在臉上的感覺就像是少女肘間的披帛。
    不過不同的是少女的披帛不是鳥糞味。
    這條長廊並不算太長,最多隻有五十米,但是越靠近成大他說話的聲音也越清晰。
    “你們的到來我很感謝,但是我在這林府裏生,林府裏長,從小就伺候老爺,老了伺候少爺……”
    小嘴巴叭叭的,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些什麽,聽的斷斷續續的。
    但是離得近了,顧辭除了那鳥糞外,還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帶著酸味的酒糟味。
    隻是這味道很淺,一般的人聞到也隻當是自己聞錯了。
    他們離成大隻有數米遠了,雖然這個距離還是有黑紗時不時的擋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對比起之前要好得多。
    “成管家,你怎麽在這裏?”
    隔得近了那股怪異感更重了,皮特章伸著頭試探著問成大,但是他並沒有得到成大的回應。
    他仍然在絮絮叨叨:
    “這麽多年了,我明白老爺所想的一切,我想,我也是林府的一份子,少爺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某種意義上,他也算是我的孩子。
    所以,少爺的事情在我這裏是非常重要的,我和老爺一起,都是為了少爺的未來著想,是為了他好……”
    顧辭能夠看到成大側低著頭,耷拉著眼皮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但是他“說話的聲音”聽著仍然十分平和,有精神的樣子。
    這一看就有鬼。
    出事了。
    顧辭拿出自己當靠背的不卿,握住傘柄,她一邊伸手擋住揚起的黑紗,一邊上前用不卿的傘尖去試探成大。
    顧辭隻是輕輕觸碰了一下成大的膝蓋,但是下一秒她就看見成大的身體一歪,頭一下子歪倒在一邊。
    不是。
    她戳的是膝蓋,不是頭哎。
    顧辭看著成大烏青的臉,他的頭因為受到重力的緣故,微微向後吊著,但是他的那雙眼睛卻直直的盯著眼前的人。
    也就是他們。
    那雙失去光澤的眼睛已經無法聚焦,但是從他的麵部表情來看,他的臉上是帶著不解,疑惑,震驚,難過等各種各樣的表情。
    他的身上,穿著的是一件女式紅裙,那衣服多少有點不合身,他穿著有股憋屈的詭異感。
    成大的聲音仍然在繼續:
    “我也不想這樣做,但是這些事情總要有人做,我是個孤家寡人,少爺是林府的唯一繼承人。
    其實,他不光是林府的繼承人,在我的心裏,他也是我的,雖然我並沒有跟老爺一樣家財萬貫,但是我畢竟陪了少爺這麽多年,我不求他像對老爺一樣對我盡孝,我隻需要他不要像我那個嫁出門的女兒一樣短命就好了……”
    成大像是在講一個故事。
    暫時不管這個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現在他們想知道的是,就短短的功夫,成大怎麽會死在這裏?
    皮特章和顧辭對視了一眼,他們剛想上前去檢查的時候,就聽見一聲踩爛花生殼的聲音。
    緊接著,繩索摩擦的聲音響起。
    眼前本來坐著的成大,忽然間就騰空飛了起來,他整個人呈現一個“大”字被掛在半空。
    因為頭顱沒有固定的原因,他的頭軟趴趴的垂著。
    那紅的鮮豔的衣裙隨著展開的動作,像一張鮮豔的旗幟在半空抖動著,向所有人展示著。
    身後有人傳來驚呼,但是很快被壓下。
    顧辭繞著成大轉了兩圈,發現他的手腳都被鋼絲纏住,那些鋼絲以兩邊的柱子為借力點,將成大穩穩的固定在了半空中。
    像是接收到什麽特殊的信號,那些說著人話,拚命嘶叫的鸚鵡們都安靜了下來。
    整個長廊,剩下隻有風刮過耳邊的聲音,成大的敘述還在繼續,隻是顧辭他們的注意力全在成大本身上,沒有太多關注那些話。
    “怎麽個事?”
    皮特章也被嚇了一跳,他小心的觀察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腳前有一根根細的鋼絲。
    大抵是他碰到了這根鋼絲,所以才會引發這個機關。
    皮特章小心的繞過那根鋼絲,然後用樹枝戳了戳成大懸空的身體。
    他的四肢綁的很緊,除了寬大的裙擺在搖曳外,他撼動不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