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詭事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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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大師。”
順子顛了顛背上的顧辭,頭也不回的往前麵走,來到準備好的棺材前麵,順子將燈隨意的插在旁邊石頭壘的墳頭上,隨後小心的將顧辭放進棺材裏麵。
他準備的棺材是一口外黑內紅的棺材,漆麵光滑,棺木更是用了最沉,最結實的木頭來製作,保管裏麵的人被關上之後再也出不來。
“大師呀,這不怪我。”
順子扯開包裹住顧辭的白布,看著緊閉雙眼的人,順子虔誠的拜了拜之後,立馬拿著旁邊準備好的紙錢灑在顧辭身上。
製作成銅幣模樣的紙錢輕飄飄的,哪怕是刻意放低身子將紙錢灑上,還是有不少的紙錢順著風的軌跡打著旋飛出來。
見還有紙錢在顧辭身上,順子趕緊去準備其他的東西,他繞過一座墳頭,將上麵的雜草拿開之後拿出幾個係著繩子,類似布袋的東西。
這些布袋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裏麵放著什麽東西,隔得遠看,能看到布袋似乎是浸泡在水中剛被提起的樣子,還在滴答滴答流著水。
但是當他走近了才看到,那布袋子滴的哪是什麽水,而是血,布袋裏麵似乎已經沒有生命氣息,哪怕順子的動作極為粗魯,也沒有聽見有什麽聲音。
他熟練的將布袋放在棺材的四角。
這個擺放是有講究的,四個角,每一個角放置這個布袋的高度都不一樣。
順子拿過燈籠,認真的觀看觀看裏麵的刻度線之後才一一將布袋係好。
血液從布袋的底端滴下,濺起的血水濡濕了顧辭身上的紙錢,更是為那張精致的臉上增添了一抹奇異的血色花紋。
伴隨著不大規律的滴答聲,順子趕緊將棺材裏的顧辭整理的一番。
將手放好交疊在腹部,將衣角什麽大致拉抻拉平,至於其他更加細節的東西他就沒管那麽多,他得趁著下雨之前將墳堆弄好。
今天的時間很緊迫。
整理好這些,他才將旁邊的燈籠拿過來,將長長的手柄插在棺材旁一個卡扣上。
棺材的旁邊,是挖好的坑。
他端起旁邊早已經備好的糯米跳下去,均勻的將糯米灑在坑裏麵,撒完糯米,他又從腰間取下一個密封好的竹筒。
竹筒裏麵是雄黃,順子將雄黃灑在坑底的四個角上,依照著布袋位置的不同,用量也不同。
“大師呀大師,要怪,就隻能怪你來了吧,就差最後一個了,這也算是你做的巨大貢獻了。少爺的命裏忌諱蛇鼠,這也是為了保你的安寧……”
順子裝模裝樣的歎了口氣,他絮絮叨叨的進行完這些,才將竹筒塞回自己的腰間。
看著坑洞旁邊用石頭壓住的黃紙,他抓起一疊用力的拋灑在天空,不少的黃紙順著風飄向了遠方。
黃色的紙錢亮眼的很,順子看著不少的黃紙消失在樹林中,他又抓起一把紙挨著將坑底灑滿,連四周的坑壁都沒有放過。
黏不上的,他就用,小竹簽將黃紙釘在上麵,在進行這些的時候,他哼唱著模糊的音調,口齒不清的念著什麽。
等一切做完,他才從深坑裏爬出來,正當想要將棺蓋蓋上之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醒了?”
順子看著躺在棺材裏,睜開眼睛嘴角帶著微笑的女人驚悚的抖了抖身子。
也許是光線太過於昏暗的原因,順子隻覺得眼前的人看起來柔和又詭異,旁邊燈籠散發的光芒隻有一半照在她的臉上。
但是那沾著血漬的臉,正好被燈籠的光芒所籠罩,在光芒的襯托下,那鮮紅的血液變得更加亮眼。
隨著她坐起來的動作,那血漬從她臉上滑落,形成了一幅怪異但是又有些美感的麵紋圖案。
這副樣子看上去,倒是真的像是從山中來的精怪。
“你好。”
顧辭側著臉對著他揚起笑容,看著眼前開口的人,顧辭漂亮的臉龐閃過一絲疑惑,她抬起手擦掉滑落在自己眼皮上方的血漬。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很遺憾的歎了口氣。
“我聽不見你說話,而且不會唇語,更不會手語,和其他人比起來,我算的上是一個會呼吸的廢人。”
顧辭說完目光灼灼的看著順子,似是在猜想他接下來的動作。
看著順子皺著的眉頭和喋喋不休的嘴,顧辭覺得好笑。
她再度伸出自己的食指指著自己的耳朵:“我真的聽不見哦~你跟我說什麽都不管用的。”
顧辭說著,將手放下了手撐在了自己的身邊,顧辭能注意到的視線裏麵,隻有眼前一個順子,至於其他的,都被她無視了。
感受著自己手心的濡濕,顧辭不由的捏了捏,然後好奇的抬起手。
看著自己手心大片黏膩的血跡還有手背上剛才擦除的痕跡,顧辭揚起一個很好看的笑容,她反複翻看自己手上的血跡,神色似有些激動。
“你想害她!”
顧辭做出一個想起身的動作,但是沒有知覺的腿讓她怔愣了一下。
顧辭後知後覺的低下頭,似有些苦惱:“我又忘記了,現在不能走路,不過沒有關係。”
顧辭重新抬起頭,那雙溫柔含笑的眸子裏帶著幾分類似孩童的天真。
她沒有管將自己手心手背染紅的血漬,看著還在開口的順子,她伸出手對著他比了一個“五”的手勢。
在順子疑惑的目光中,顧辭輕輕的將手腕下壓,其餘四指微微合攏,留下一根食指。
牽絲引同時如同進擊的靈蛇一般,以顧辭的手為中心,螺旋式飛快向前席卷而去。
在陰沉的墳地,刻意散發金光的牽絲引就是這裏最亮眼的存在,隻是一個呼吸間,對麵的順子就已經被牽絲引綁住倒在地上。
他帶著驚恐和哀求的神色在不斷的開口。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麽。
顧辭欣賞著自己手上那精美的花紋。
牽絲引雖然纖細,但是再纖細也不是沒有,剛才在使用它們的時候,這些牽絲引帶走了一些血跡,這才使得自己手上這些花紋如此瑰麗好看。
欣賞夠了,顧辭放下自己的手,讓牽絲引在自己腿部的筋脈流轉,用那纖細而強韌的牽絲引成為她的骨骼,支撐她,讓隨心所欲的行動。
她緩慢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順子。
看著眼前半個手掌厚的實心棺木,顧辭似有些驚訝,“你好狠毒的心哦,這麽薄的棺材好意思給她用嗎?”
她跨過棺材,沾了濕意的裙擺有些沉重。
顧辭左右環顧了一下這塊荒涼的地方,有些嬌嗔的看著順子,“這個地方一點也不好看,她不喜歡太醜的地方,你要是埋應該找個好地方才對。”
顧辭說的很平靜,她像是在跟一個老朋友交涉一般很認真的提出自己的意見。
末了,她有些失望的低頭。
“這個地方還是讓給你吧,你覺得怎麽樣~”
顧辭說的很誠懇,不過眼前的人在她說完之後本來就激烈的反應就更激烈了,他拚命的昂起上半身對著顧辭在說什麽。顧辭也很有耐心的看著他。
看著他的神色一點點的變為絕望,看著他一點點的不再掙紮,顧辭才又歎口氣解釋。
“都跟你說了,我不會唇語,聽不見,你說的字我是一個都沒有聽見。”
順子現在心裏隻有一股濃重的絕望,剛才的嘶吼解釋讓他的嗓子變得幹啞,他根本就不知道顧辭是故意戲弄他還是鬼上身。
但是眼前自己人,自睜眼時就變得詭異,一股莫名的邪氣縈繞在她身上,但是她的言語動作又那般無辜可憐,聽見顧辭的話,他趕緊搖頭,企圖希望顧辭能看懂他的意思。
不管是她裝傻還是真的變了個人,示弱求饒是他唯一能夠求生的方式了。
這個動作顧辭倒是看得明白。
她歪了歪頭:“想求饒?”
順子眼睛一亮,他忙不迭的點頭。
但是那溫柔的嗓音像冬天落下的刀片一般,溫柔但是帶著一股寒意割著他的血肉。
“那你等我能夠親耳聽到你求饒的時候,我會考慮放了你的,或者說……”
“下輩子!”
顧辭揚起一個笑容,她輕輕的勾了勾手指,不斷掙紮的順子就這樣憑空“飄”了起來,他被輕柔的放置在顧辭剛才躺過棺材裏,任憑他絕望的扭動。
“呀,好寒酸哦~”
顧辭手撐著棺材邊緣,看著裏麵空空如也的棺材勾起嘴角,明明是一句感歎,但是莫名的嘲諷。
“陪葬品都沒有哎!”
“既然如此的話,我就行行好,給你放點陪葬品。”
顧辭對上那雙流淚的眼睛難得好心,遠處的黃紙就像是收到了什麽訊號一般,在有風的情況下逆風而來。
它們在順子瞪大的眼睛麵前自動折疊,變為形態各異的東西,這其中有千紙鶴,豬蹄子,還有小船。
疊好的“陪葬品”自動落入棺木裏,但是這些脆弱的黃符畢竟是用紙做的,沾到血水,過不了多久就會軟下變為紙團。
不過那就不是顧辭該擔心的事情了。
看著還在滴血的布袋,顧辭隔空劃開一個口子,看到了缺口處落下來的一隻黑貓爪,顧辭忍不住用手捧起自己的臉。
看著已經放棄掙紮的順子,顧辭笑意盈盈:“你說,你到時候會不會被這些貓屍給驚起來?這麽厚的棺木,你怕是把骨頭撓爛也出不來。”
“那就祝你好運~”
顧辭站起身子,笑著對他揮了揮手,但是她腳下的動作並沒有停留,輕輕一踹,那厚重的棺木就精準的落入剛才順子準備好的墓坑中。
大小合適,落地方式合適,時間也合適。
站在墓坑旁邊,顧辭,欣賞著順子的掙紮,她的手上拿著一張疊好的黃紙,她一邊看著順子,手上的動作不停。
隨著紙屑的落下,幾個小紙人活靈活現的出現在她的手上。
顧辭本來是笑著的,但是看著順子竟然忍不住哭起來,她的笑容逐漸變冷。她抬起手,覆上自己的臉,尾指指尖輕輕撫摸過眼角。
“你和那群穿白色衣服的人一樣,都想害她!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說著,顧辭又盯上了旁邊的棺蓋,在順子哀求的目光中,顧辭同樣一踹將棺材蓋給他合上。
已經撕好的小人則是訓練有素的分工起來,它們有的去尋找棺材釘去將棺材釘死,有的則是去找放在旁邊的鐵鍬。
這些東西,不管是重量還是體積都比它們本身大很多,重很多。
像鐵鍬這種又大又重的東西,一個小人拿著還搖搖晃晃的。
看著努力維持平衡的小紙人,顧辭眨眨眼睛“加油哦~”
直到棺材釘一顆顆的釘進去,顧辭才收回牽絲引,就在牽絲引被收起的下一瞬間,那釘釘差不多的棺材發出輕微的抖動,就好像裏麵還有東西在掙紮。
看著土一點點的覆蓋在棺材上,顧辭的眉眼始終是冷的。
直到墳堆被堆砌起來,她的臉上才揚起一個笑容。不過緊接著,一個新的難題又出現在自己麵前。
自己不認識路呀,怎麽回去?
顧辭盯著小紙人將最後一鐵鍬土拍在墳堆尖尖上,沉默了一秒又一秒。
她揮揮手,小紙人便輕飄飄的落了下去。
看著沒有一個人煙的地方,顧辭有些為難。
直到遠處傳來什麽東西走動的聲音。
“嗯?”
是誰?
顧辭微微用力,坐在了順子的墳堆上,她搖晃著雙腿,等待著出現的人。
看著穿著白色外套而來的人,顧辭的眼神裏充滿了厭惡。
那群人竟然出現在了這裏,這裏不是副本嗎?他們怎麽還能追過來?
他們利用顧辭在遊戲世界的血,都已經研究出來能隨意穿梭副本的東西了嗎?可是那又不是顧辭本體的血,他們能研究出來個什麽東西?
正想著,那人離得更近了些。
之前隔得遠,顧辭隻能看到一片白色的布在走動,至於臉是看不清的,當他走近了,顧辭才看清楚那個人的臉。
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顧辭其實有些意外他會出現在這裏,雖然很討厭之前那些人,但是對於眼前這個人,顧辭還是禮貌的笑了笑。
“於醫生,你怎麽會在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