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詭事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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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顧辭的前進冒犯到了這些人,場上的聲音再一次消失。
    戲台上身著嫁衣的女子,側著身子抬起手,半掩琵琶般將自己的蓋頭掀起。
    她的手是好看的,與她那腐爛流血的下半張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頓了頓,才剛剛觸碰到蓋頭的手又重新放下去。似是注意到顧辭期待的目光,女子淺笑,聲音清脆又悅耳。
    她攤開手意有所指:“客人很好奇我的蓋頭下的麵容?敢問客人找到自己想要的真相了嗎?”
    顧辭後退了一步,但是隨著繩索拉緊的聲音,她的背後也出現了白布做成的隔離帶。
    夾在這兩條白布之間,顧辭像是被蜘蛛抓住的獵物。
    戲台上的女子見此,雙手輕輕交疊,優雅端莊的放在腹部,再度重複了剛才的話,隻是聲音顯得莫名低沉:“客人,你找到你想要的真相了嗎?”
    顧辭伸手壓了壓眼前懸在空中的包布,很有韌性也很硬,不像是麻神,倒像是鋼絲。
    “真相,你想要的真相是什麽樣子呢?”
    顧辭也輕聲問。
    在顧辭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幾個頭戴麵具的人全都低下頭,等候在舞台的兩側。
    聽見顧辭的問題,女子靜默了一下,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臉。
    “我所要的真相很簡單,不是自己眼中的真相,而是能還我一個清白的真相。”
    女子似在哭泣,聲音帶著幾分不甘,她抬手,將蓋頭下的眼淚輕輕的擦去。
    那白皙的手背上染上一抹刺眼的血痕。
    “我不甘心就離去,我需要真相為我正名,我不願別人的三言兩語成為我再無無法翻越的大山,他們輕飄飄的將我塑造成一個小人,但是我不認同,那不是我。”
    女子說的悲泣又堅定,在她的聲音感染之下,兩側人緩慢退至陰影處,不見蹤影。
    戲樓之中,隻剩,下他們兩個。
    “你是林可芸嗎?”顧辭沒理會她。問出自己有些疑惑的問題。
    台上女子的聲音靜默了一瞬。
    她輕笑一聲反問。
    “客人為何出此疑問呢?”
    她是真的很好奇,為什麽顧辭會這樣一問?
    是她哪裏不像嗎?女子輕輕的拈起衣角,當做手帕擦了擦蓋頭下的眼角繼續。
    “可憐我一生都隨著時間的洪流而漂流,我非草木,自不願身後諸多罵名,諸多髒水盡覆我身,死前我如敝履,如浮萍,死後亦不如無名孤魂。身死他處,魂歸異鄉……”
    那聲音說的字字悲泣,讓人一聽就覺得悲從心來。她不正麵回答歌詞的問題,隻是自言自語般在戲台上,出演自己的獨角戲。
    她想做什麽?
    顧辭看著戲台上垂淚的人思考她說這番話的用意。
    在顧辭的身後,一條細小的鋼絲緩慢的從房梁上方垂下,慢慢靠近她的脖頸。
    燈籠輕搖晃發出細微的晃搖聲,簌簌細灰輕輕抖落,如雪花輕盈。
    顧辭看見這一幕立刻抬頭,就看見在自己頭頂上蹲伏著一個人,顧辭極快的伸手擋在自己的脖子麵前。
    看見顧辭看見自己,那頭頂上的人也有些驚訝,他甩了甩手,立刻拉緊了手上那根鋼絲。
    隨著他動作,那根細小的,鋒利且有韌性的鋼絲極快的向後拉扯,想要吊住她的脖子。
    顧辭的頭直接快速繞開,左邊一圈,右邊一圈,圈圈不一樣,完美避開。
    “你這都沒事兒,客人真不愧是不僅請來的好大師呀。”
    台上的女子看著已經有些抽象的顧辭,雖然覺得有些震撼,但是她不認為顧辭能走出這座戲樓。
    今夜,所有的外人都得死。
    “客人。”
    她盈盈的行了一個禮:“每逢逢年過節時,奴家自會給客人燒紙添香,絕不怠慢了客人,隻是今夜的客人必須要死喲~”
    女子的聲音嬌俏,尾音波轉的弧度顯示了她的好心情。
    在顧辭剛剛與房梁上人周旋的時候,那五個頭戴大頭麵具的人已經悄無聲息的從四周慢慢的走了過來,他們圍在顧辭身邊,虎視眈眈。
    他們的手上戴著結實的手套,拿著不少危險用品,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看樣子自己必須要被留在這裏了。
    “你是府上哪一位小姐?”
    竟然如此看得起她。
    顧辭瞧著聽著台上的身量還有音色,並不認為她是自己所接觸的人之一。
    但是顧辭也不認為台上站著的就是林可芸。他們住在這裏幾天,沒有見到有什麽詭氣或者其他。
    雖然他們都將所謂的“詭”引向林可芸,但是不管是他們說的還是其他,她們這些人沒有親眼見證過林可芸出現在自己麵前。
    若是這裏當真有詭,林府的人不可能會過得這麽安生。
    那些太過於現代化的電器,收音機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再加上林府的那些髒髒事情,顧辭合理的懷疑,這就是一個人嚇人的副本。
    “客人真是聰慧。”
    台上的女子聲音說不上是高興,也說不上是平淡,更多的是接近嘲諷。
    她揭下蓋頭,露出可怕的一張臉,那張臉要怎麽形容呢?
    單看眼睛是明亮可人的,但是那張臉到處都是腐爛的皮肉,隔得近了,還能看見那些腐爛的肉洞之中,藏著不少的爛泥巴。
    額頭上枯枝爛葉像特別的裝飾,掛在她額頭。
    台上的女子歎了口氣,“本想著多陪你們玩一會兒的,畢竟這臉花費了我不少的功夫,可是客人實在聰明。”
    台上女子慢悠悠的沿著戲台坐下來,她將臉上那些用妝容畫出的傷口腐肉摳掉。
    那些偽造的傷口之下是細膩的皮肉,她慢慢的揭掉右臉上麵的傷口,但左臉依舊坑坑窪窪,像是被蟲蟻啃噬過一般,不忍直視。
    她撫摸著自己的左臉,神色平靜:“客人覺得怎麽樣?”
    他的眼睛藏著洶湧的恨意,但是臉上依舊很平靜。“是不是嚇到你了?”
    顧辭正視女子:“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
    算了,不管是真話還是假話都一樣的難聽。
    女子臉上帶著哀傷,看向坐在輪椅上的人,她揮揮手讓那些人退下:“我剛才也不是真的想將你勒死,我隻是想將你製服,以免你搗蛋,想知道我的臉是怎麽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