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了嗎？”
    林慕熙深吸一口氣來緩解自己心中的悲痛，她捂住自己的心髒，臉上變得茫然。
    明明自己已經很小心的呼吸，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髒跳動聲亂的就像雨點打在鼓點上。
    她看著於醫生不死心的詢問。
    於醫生躲開她的目光，將自己的東西收進藥箱避開她這個問題
    “我去外麵等會，你要是想好了叫我一聲就行了，但是你要想好，就算不進行幹預，他也沒幾天多活的，最多也就是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一直混沌的聽著我們講話。”
    顧辭能夠看到，林慕熙整個人愣住了，她呆呆的靠在身後玩家的身上，像是失去靈魂的空殼。
    過了好久她才反應過來，呆呆的看著那個在院子中的身影。
    “沒事吧。”
    扶著她的依歡歡關切的詢問。
    聽到自己身邊有人，林慕熙僵硬的轉過頭，對上依歡歡的視線，林耀祖才像徹底反應過來。
    她擦了一把自己的淚水，低頭笑了起來：“大師，麻煩讓我和阿祖單獨相處一下。”
    她說的哽咽，看起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她卻說了很久才全部說清楚。
    她自己扶著旁邊的牆，努力的證明自己很好，雖然很擔憂她摔倒，但是玩家這麽多人在這裏也不合適。
    他們轉身和於醫生一起等在院子裏 剛剛出來，他們就聽見裏麵傳來壓抑的哭聲。
    聽著這哭聲，於醫生心裏也不是滋味，他看了一眼玩家們往旁邊挪了挪，與他們隔開距離。
    看著於醫生這避之不及的樣子，玩家雖然覺得有些不明所以和尷尬，但是還是維持著表麵的禮貌。
    隨著裏麵哭聲漸漸停止，林慕熙慢悠悠的從裏麵探出半個身子。
    她紅著一雙眼睛看著於醫生，聲音也已經嘶啞：“麻煩你了。”
    於醫生點點頭，走進去將門關上。
    這個決定是最難的，但是對於林耀祖來說更加輕鬆。
    “怎麽回事？”
    依歡歡後退了半步小聲：“你們沒有收到係統的公告嗎？”
    她沒有直接說是選擇藥品的公告，她要確認一下其他玩家有沒有收到和她一樣的公告。
    反正現在就跟考試對答案一樣，就算知道了答案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玩家們猶豫著點點頭。
    看著玩家們都點頭，依歡歡有些奇怪。“那就奇怪了，我們不是選擇了藥品嗎？怎麽會沒有效果？”
    其人的選擇她不知道，她的選擇對於林耀祖來說絕對是有效的，但是為什麽林耀祖沒有一點好轉，反而更嚴重了？
    難道真的就跟於醫生說的一樣，藥性相衝撞嗎？
    依歡歡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有些煩躁，要是林耀祖死了，說不定這個副本就崩盤了，她還不想死呢。
    或者說其他玩家沒有選？
    依歡歡不可避免的去猜想，但是不管是哪一種猜想都合不上結果。
    依歡歡思考著，就聽見沐青衣冷笑了一聲，見她視線慢悠悠的從自己身上劃過，依歡歡隻覺得奇怪。
    看什麽看。
    依歡歡翻了個白眼。
    她就算是有再大能耐，也控製不了係統公告。
    看見玩家之間隱隱約約有分裂的趨勢，汝溪低下頭詢問顧辭。
    “母神，您覺得呢？”
    她覺得？
    顧辭想了想，她的想法就是他們的藥根本沒有到林耀祖麵前。
    八種藥，就算是每個人選一種藥，七種藥就足夠林耀祖好起來，係統既然給出了選項就證明這些藥是能夠被服用的。
    副本總不可能每隔兩個小時就讓林耀祖吃一次藥吧。
    閑的。
    顧辭正想回答汝溪的話，就看見房間的門被打開，於醫生拎著藥箱從裏麵走出來。
    他靠近林慕熙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 見她點頭應是他才走。
    目送於醫生離開，林慕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臉上掛著笑容：“大師們進去吧，耀祖說他想見見你們。”
    跟在林慕熙身後，玩家們見到了仍然在咳嗽，但是精神頭好上不少的林耀祖。
    他的視線落在林慕熙身上，眼神亮晶晶的。
    “阿姐。”
    他咧開嘴笑了起來，看見身後跟著烏泱泱的一群人，他甚至頗有活力的對著他們揮了揮手：“大師們，晚上……早上好。”
    難為他能夠笑得起來。
    顧辭看著恨不得原地跳上幾下的林耀祖默默找了個角落。
    林耀祖的精神看起來就隻是精神上的好，當他情緒激動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嘔血，當他嘔過兩次血之後，他就萎了下來。
    林慕熙看見了隻是扭過頭偷偷抹眼淚，反觀林耀祖並不是特別在意，他靠在枕頭上滿懷希冀的看著顧辭身邊的汝溪。
    “明鑒家的大師。”
    他含著輕快的笑容：“能請到明鑒家的大師確實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雖然他們都說世界上的詭都是因為人做賊心虛，但是我不覺得。”
    林耀祖歪著頭看著汝溪，臉上帶著期待：“都說明鑒家世代傳承會點特別的法子， 那溪大師能不能幫我簡單的做場法事，讓我見一見死去的人？”
    林耀祖說的很奇怪，說到這個死去的人時，他開心的眯起了眼睛，絲毫不在意自己相見的人是一個死去的人。
    “死去的人？”
    汝溪確實沒有想到林耀祖會有這個想法，她思考了一下，“是成大？”
    聽見汝溪的話， 林耀祖的眼睛亮了一下：“看來是真的可以呀。”
    他完全沒有聽汝溪說的是什麽，沒有聽到拒絕的話之後，他就催促著林慕熙將自己的東西拿過來。
    林慕熙並不會拒絕林耀祖的要求，按照他的指引，林慕熙將一個小盒子交給他。
    林耀祖將盒子打開，露出裏麵泛黃的照片，一個鐲子，還有一小縷用紅線綁著的青絲。
    他在裏麵翻翻找找，似有些為難，挑選了好久才在裏麵挑選出用紅線綁著的頭發遞給汝溪：
    “我聽說像這種特殊的事件需要那個人貼身的東西，不過大姐姐的東西都被銷毀的差不多了，這裏保存的也不多了。”
    汝溪頓了頓，伸手接過了那頭發：“你想見到，是林大小姐？”
    “對呀。”
    林耀祖打電話，露出牙齒的笑容顯得他有幾分憨和傻氣，“大姐姐走的太早，太久了，我怕我記不清她的樣子，到時候去找她的時候認錯了人。”
    林耀祖說這個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期待和向往，旁邊林慕熙隻是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打擾他。
    “這……”
    汝溪為難的看了一眼顧辭，這種活計她沒有學過呀，而且係統也沒有給她賦予這種技能，她要怎麽做？
    顧辭看出了汝溪的猶豫，她點點頭 將一道符紙放在她的手心示意她安心。
    得到顧辭幫助的汝溪瞬間底氣十足，她悄悄的收下這張符紙，並沒有馬上就給他。
    汝溪仔細的看了看自己手上這縷細細的發絲，雖然已經失去光澤，但是能夠看出來這發絲生前的主人將一頭秀發養的很好。
    “能說說理由嗎？”
    聽到這裏的時候，林耀祖的笑容慢慢收斂，他為難的看了一眼林慕熙又看看汝溪：“一定要說嗎？”
    汝溪點點頭，直視林耀祖。
    “我記得，昨天的時候我們好像問了你和林大小姐的事情，你當時含混了過去，如果沒有說清楚前因後果的話，哪怕是我，也無法掌控會發生什麽局麵。”
    想了想，汝溪繼續：
    “我確實能夠讓你和已經死去的林大小姐見上幾息，但是你要知道，她已經離開人世多年，時間跨度很大不好操控，這樣的機會隻有一次，失去了便再沒有機會。”
    汝溪的話讓林耀祖徹底失去笑容，他垂下目光似乎在思索。
    “阿祖 ”
    旁邊林慕熙搖了搖頭，想要勸阻林耀祖，但是反被林耀祖拒絕。
    他坐起來依靠在林慕熙懷裏，汲取了一定的溫暖之後目光堅定的看著汝溪：“大師，具體要怎麽做？”
    看見林耀祖這麽幹脆的同意，汝溪也覺得有點意外，她還以為要磨磨唧唧很久呢，看著聽話的林耀祖，汝溪來到他麵前尋了個凳子坐下。
    “你先說，為什麽一定要見到林大小姐。”
    為什麽……一定要見到大姐姐。
    林耀祖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咳嗽了起來，他淡定的擦拭掉自己嘴角的血跡，目光逐漸變得空洞。
    愧疚，後悔等各種情緒變為了沉默。
    “因為……”
    他輕輕開口，“我有愧。”
    “為何有愧？”
    林耀祖咽了咽喉嚨裏的癢意，神色變得痛苦。他閉上眼睛躺在枕頭上有些抵觸那些肮髒的，令人心碎的回憶。
    “小時候我去大姐姐院子玩的時候，親眼看見她被父親……”
    林耀祖咬了咬牙，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去怎麽形容那樣的畫麵。
    那雙灰敗的，絕望的，帶著難堪的眼眸在和他對視上時變得震驚，林耀祖已經回想不起當時那樣的場景了。
    隻知道他一個人躲在角落裏躲了很久，久到父親走了，大姐姐來尋他。
    記憶裏，溫柔的大姐姐第一次那麽凶的告誡他：“不準將這個秘密泄露出去，要永遠的保持現狀，要是泄露出去，他會被打死，不隻是他，他的母親和姐姐們也會被牽連。”
    林耀祖從來沒有聽過那麽重的話，這些話重的每時每刻都在他的腦海裏回旋，不斷鞭策他，提醒他。
    汝溪等待著他的下文，“隻是因為看見了大小姐自己沒有伸出援手嗎？”
    聽見汝溪的話，林耀祖忽然詭異的勾起了一個微笑，這個微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弱小，也像是在嘲諷當年的自己：
    “不隻是這一次，我還看見了大姐姐被父親打了，大姐姐被關進去那個小黑屋子的時候我也知道，大姐姐被綁在花轎裏的時候我都看見了。”
    林耀祖慢慢睜開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他恨恨的捏緊拳頭砸了一下床：“我都看見了！但是我都沒有幫到大姐姐！”
    林耀祖的話讓汝溪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再問些什麽合適，她盯著林耀祖的顴骨，看著燭火在那裏打上一層灰暗的陰影。
    “所以，你是想祈求她的原諒？”
    聽見汝溪的話，林耀祖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他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眼角的淚水抹去，帶著幾分神秘：
    “原諒？不，我從來都不需要大姐姐的原諒，大姐姐永遠不會生我的氣，我隻是想再見見她罷了，”
    說罷，林耀祖像是累極了重新倒下去，大抵是問煩了，他有些不耐煩的摳了摳鼻子，“大師問了這麽多還不夠嗎？”
    這個時候的他才有一丁點小孩的模樣，十幾歲的小孩正是貓嫌狗厭，活力無限的時候，但是他偏偏老成的像一壇醋。
    越久，顏色越深沉，越難看出本來的樣子。
    顧辭點點頭。
    汝溪讓他閉上眼睛躺好，自己則是雙手夾著那張黃符在他頭頂晃了一圈，將青絲包裹在裏麵之後，汝溪等待著顧辭下一步的指示。
    顧辭則是扭頭看向王陽。
    看著他無動於衷，顧辭偏了偏頭：該你上場表演了。
    ？
    這關自己什麽事情？
    看懂顧辭視線語言的王陽露出一個大寫的疑惑，他攤開手聳了聳肩表示自己隻負責看戲。
    他也確實沒有想明白，這次帶著靈異色彩的事情為何會跟自己扯上關係。
    看著王陽懵逼的眼神，顧辭張開嘴用口型對話：怎麽沒有關係，你的技能不就是幻境嗎？
    ！
    雖然沒有聽懂顧辭全部的話，但是那個幻境兩個字他看到真切，害怕自己看錯，他甚至還跟著讀了兩遍。
    確認自己沒有讀錯，王陽驚的忍不住後退了兩步，他驚疑的看著顧辭：你怎麽知道的？
    顧辭沒有解釋，隻是看了一眼安詳躺著的林耀祖，示意他快一點將事情辦了，她們好進行下一步。
    合著在這裏等著自己呢。
    王陽雖然疑惑，但是沒有拒絕，他隻是微微伸手，林耀祖就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夢境。
    怪不得自己當時沒有察覺，遠程法師呀。
    顧辭看著他收回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