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詭事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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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汝溪他們真的在商量融金鐲子,依歡歡放下心來,思索自己留在這裏也是無所事事,還不如出去休息幾天,等著再次做任務呢。
    依歡歡想著,腳已經很誠實的往外走了。
    看著不相幹的人走了,汝溪更肆無忌憚起來,她拉住顧辭的衣架,又側過身給顧辭看另一邊的口袋。
    “剛才那隻是障眼法,我這裏還有!還能給您做一整套首飾呢!”
    說著,汝溪得意的看著顧辭,臉上的表情可愛的要緊,她不注意的瞥向一邊,不出所料的看見了站在牆角的偃師。
    “你怎麽還在這裏沒有走?”
    偃師還沒有回答,就聽見有人噗嗤的笑了出來。
    汝溪順著聲音看向了發笑的人,那人正是現在好起來的林耀祖。
    於醫生和林悅琪在汝溪來之前已經走了,留在這裏的隻有正主林耀祖和陪伴著他的林慕熙。
    “笑什麽?”
    汝溪斂下笑容看著林耀祖,“你連點財物都舍不得?”
    汝溪的話像是觸發到林耀祖什麽笑點一樣,他連連點頭:“您要我自然會給的,這點小東西能換來與明鑒家交好是一件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他讓林慕熙將最後剩的金子交給汝溪:“大師,這是您的報酬,辛苦您一路奔波。”
    林耀祖話裏的感謝之意明顯,趕人之意也很明顯。
    汝溪看了看林耀祖:“這麽著急趕我走?”
    林耀祖謙卑的低下頭:“自然不是,隻是想著府上晦氣,不便多留。”
    汝溪上下看了一眼林耀祖,見他精神頭好的像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之後移開了頭,她猶豫了一下將東西全部留給顧辭,神色滿含不舍。
    “打,母神,打個大的!隻是母神,能提前通關的話我就要先走了,等您出副本的時候記得加我的好友!”
    看得出來汝溪很急,但是她還是很耐心的跟顧辭告完別之後才小跑著離開。
    因為係統原因,副本裏麵的人物對“副本”,“通關”等字樣自帶屏蔽,林耀祖隻能看見汝溪對著顧辭揮手,而聽不清她到底說了什麽。
    林耀祖像是咳習慣了一樣手不自覺的抵上唇,他禮貌的看向顧辭,臉上沒有麵對汝溪的熱切,但是還是禮貌的。
    “那我就不留大師了。”
    他說的可以很直接了。
    既然主人家這麽說了,那她還能怎麽辦呢。
    顧辭看了一眼旁邊低著頭一直不被注意到的偃師,她沒有應答走出了門外。
    偃師看見她動自己也動。
    直到這個時候,林耀祖才看到角落還有一個偃師沒有走,他雖然驚訝,但是也沒有說什麽。
    禮貌看著顧辭他們徹底消失在門外,林耀祖和林慕熙相對無言,過了很久很久他們才笑起來。
    “阿祖。”
    林慕熙憐惜的擁住他,“一切都好起來了。”
    林耀祖點點頭,看著自己居住了多年的院子,他挪開視線回應林慕熙忍不住歪了歪酸痛的脖子:“是呀,結束了,明天就讓人把這個院子拆了吧。住著確實渾身不大舒服。”
    林慕熙不去看,聽見他的話,林慕熙臉上閃過厭惡,她恨不得將林耀祖背在背上離開這裏,但是林耀祖大病初愈,急不得。
    “對了。”
    林耀祖想到什麽似的,跟她一邊走一邊問。
    “姐夫呢?”
    “在大姐院子裏麵陪著大姐試嫁衣呢,過幾天就給大姐辦個婚禮吧,姐夫和大姐成親之後要把大姐的骨帶回他家埋起來。”
    林耀祖思考了一會兒,歎息道:“難為姐夫等了這麽多年了。”
    他又問:“二姐姐,三姐姐還有其他姐姐呢?”
    提到這裏,林慕熙才笑了起來,“他們都在自己母親的院子裏陪著她們呢,說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林耀祖點點頭,臉上笑容舒展開:“這自然是可行的,這府上我就是家主了,再也沒有人會逼著她們嫁人了。”
    想到這裏,林耀祖頓了頓:“父親呢?”
    聽到林耀祖提起林老爺,林慕熙揚起一個冷笑:“給老不死的換到了後院,姐夫回去紮了針的。”
    她看了一眼林耀祖無聲落在自己手上的手,心裏湧起暖流,她放緩了聲音,臉上帶著快意。
    “放心,他死不了,我得指望著你為了養老呢!”
    養老這兩個字林慕熙說的很重,她想著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後怕。
    “老不死的道貌岸然,昨天在那群人走了之後還揣我肚子,幸好沒有懷上孽種,不然……”
    不知想到了什麽,林慕熙安靜下來,她主動轉移話題:“我讓人熬了參湯 你要去看看他嗎?”
    聽見林慕熙這樣說,林耀祖也當做沒有聽見,對於林慕熙的建議他認同的點點頭,“你讓人把湯放到門口就行,我自己去。”
    現在林府上下都是他們做主,林耀祖的身體又好了起來,林慕熙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他將林耀祖帶到他的新院子,仔細的給他挑了一件偏粉的衣裳遞給他。
    “等你大好了穿紅,現在穿點粉去去晦氣。”
    對於自己這個親姐姐,林耀祖從來都不會拒絕,讓林慕熙回去休息後,林耀祖自己一個人沐浴。
    他的手放在了胸口上,感受著已經開始強健的心跳和已經開始恢複的身體特征,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邊顧辭和偃師已經走到了林府門口,偃師雖然落後顧辭半步,但是仍然能跟上顧辭。
    顧辭假裝沒有看見他的狼狽,假裝看不見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你現在走嗎?”
    顧辭問他。
    偃師聽見顧辭這個話在沉思,他看著鍍金的門環有些失神,正當顧辭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偃師伸出手輕輕的抓住了顧辭搭在扶手上的一截衣角。
    這個動作莫名的熟悉,好像每一個孩子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會這樣很小心很小心的抓住她的衣角,仿佛這樣就能夠滿足。
    顧辭的視線落在那兩根蒼白的手指上,顧辭的目光好像帶著能讓人灼傷的溫度般,燙的偃師瞬間收了手。
    偃師不安的挪動著,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他抬起頭,那雙琉璃般的眸子直直的看著顧辭。
    “我會等您的。”
    他抿了抿唇帶著不安,“希望您快一點,我可能等不了多久。”
    說完這一句,偃師逃命一般躲開顧辭的目光,他也顧不得自己腿上有傷,踉踉蹌蹌的穿過林府的大門。
    麵對那些台階,他幾乎是跳著下去的。
    走出了一段距離之後,偃師又回頭看了一眼顧辭,重複:“我會等您的!”
    說完這句,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顧辭的視野中。
    他的動作很連貫,連貫到顧辭甚至插不上話。
    奇怪的小朋友。
    顧辭並沒有選擇出門,她短暫的停留了一會兒之後選擇回去,因為隱身咒和消音符的緣故,並沒有人發現顧辭。
    顧辭抬起手,汝溪留給她的黃金在無形的火焰中融化,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空中拉扯著它。
    在逐漸成型的過程中,那些漂亮的寶石也有序的排列,不多時,一個漂亮的金鐲子就出來了。
    顧辭收起金鐲子去找林耀祖,隻不過繞了一圈並沒有找到林耀祖。
    去哪裏了?
    顧辭看著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人,認真的挨著每一個院子去找。
    她去了之前林耀祖的院子裏,裏麵寂靜的像是被遺棄了一樣,裏麵什麽東西都沒有整理,但是莫名能夠讓人知道,原本住在這裏的主人不會再回來了。
    顧辭又去了林大小姐的院子,她看到和那具白骨依偎在一起,仿佛死去的於醫生。
    林大小姐的院子已經徹底打掃幹淨了,擦幹淨的窗戶上貼著喜慶的窗花,入眼掛著鮮豔的紅綢,整個院子放眼看過去有一種清涼的喜慶。
    在桌子上放著寫好了,平攤晾幹的婚書,婚書落款處於醫生已經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於朗。
    相比其他飄逸秀美的大段文字,這落款處的兩個字像是一筆一劃的寫出來似的,每一筆都能夠看出簽下這個名字的人有多麽的莊重。
    女方那的名字是空著的,但是卻放了一根已經微微褪色,帶著磨損痕跡的釵子,釵子隻剩一半,但是從上麵的細節來看,把玩這釵子的主人對待它是非常的用心。
    雖然帶著些陳舊,但是釵子極為幹淨,細小的褶縫裏一絲灰塵也看不見。
    顧辭退出去,不打擾這對有情人難得的相處。
    其他的院子雖然緊閉著,但是能夠聽見裏麵的帶著笑意的絮叨聲。
    另一邊。
    林耀祖已經收拾完畢,他穿著林慕熙精心挑選的衣裳去了那個偏遠的後院。
    受到林府上下的勒令,好院子不允許有人靠近。
    林耀祖到達後院的時候就看到了放在門口的一個提盒,也不知道這提盒到底放在這裏多久了,盒子上已經有了一層淺淺的灰。
    林耀祖彎腰將提盒提在手上,拿出林慕熙提前給的鑰匙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受到陽光的照耀,裏麵那堆滿了爛泥的荷塘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臭味,之前那腐臭像是沒有消散似的,林耀祖鼻翼輕輕一動似能嗅到那惡心的味道。
    打開外麵的大門,裏麵落鎖的大門也是新上的,嶄新的鎖一般人還真不好打開。
    林耀祖費力的拿下這把大鎖,將門推開又關上,看著荒蕪的院子,林耀祖推開了最後一道防線,隨著門“吱呀”聲音的響起,陳舊的房間迎來了第一道光線。
    斜打進來的陽光裏,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下盡情的舞蹈,回旋,其實光欣賞這一刻多少也能品出幾分詩意來。
    隻是在這個陰暗逼仄的地方,第一眼還能帶著詩意,但是要是一直住在這裏呢?
    林耀祖提著提盒,另一隻手熟練的抽出手帕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熟練的走向裏麵的房間,看著陰暗床上隆起的一坨,林耀祖輕輕的將食盒放在滿是灰塵的梳妝台上。
    環顧了四周,顧辭伸出手試著將窗戶打開,但是這房子實在是空閑的太久,很多東西都腐朽老舊了,林耀祖使出全力也隻能推動半扇窗戶。
    這樣也行,至少不會浪費一根有用的蠟燭在這裏。
    林耀祖扇了扇自己眼前激起的灰塵,將手的汙漬在帕子上抹了抹之後,隨意的扔到提盒上。
    “父親。”
    林耀祖借著屋子裏亮堂不少的光線去看林老爺,他緩慢走到林老爺床邊然後坐在床沿邊,他輕輕的拉了拉他身上沾著血液,已經發硬的衣服,末了又鬆開手。
    他麵色沉靜的抬起眸子,看著張著嘴巴隻能發出“嗬嗬”呼氣吸氣聲的林老爺,嘴角下意識的揚了揚,但是又很快的落下去。
    他這副失落的樣子自然是被林老爺收進眼中。
    耀祖!
    我兒!
    看見林耀祖的那一刻,林老爺是欣喜的,他醒來時就在這裏,周圍也沒有什麽人能夠來服侍他。
    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他是有些後怕的,他害怕自己是被那些賤人和於醫生囚禁起來然後折磨。
    那些賤人們一點都不懂感恩!
    想到這裏,林老爺的眼裏帶著憤怒和怨恨,但是視線落到眼前的林耀祖身上,他的神色又緩和了下來。
    看著氣色要好上不少的林耀祖,林老爺的眼裏都是驕傲和慈愛。
    “啊……”
    他嚐試張開嘴巴,但是斷舌的痛苦哪怕是呼吸都痛,更何況是張嘴呢。
    林老爺這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以後隻會是一個口不能言,身體不能動的廢人了。
    每一次神經和肉體的疼痛,讓林老爺對於醫生和其他人的怨恨更甚。他的目光急切的看著林耀祖,想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意思。
    去,找到那些人!不要放過他們!
    林耀祖就這樣定定的看著林老爺擠弄眉眼,看著他臉上的焦躁和憤怒,看著他扭曲的麵孔,林耀祖詭異的平靜。
    林耀祖自覺自己應該是看不懂的,但是莫名的,他讀懂林老爺表達的意思。
    看著林老爺在用眼神淩遲自己腦海中的人,林耀祖閉上眼睛輕呼一口氣,打斷了他所有的想法。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