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知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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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盜闖入的混亂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府中護衛平息了。據說那隻是幾個趁夜行竊的毛賊,見盛府燈火通明以為無人,沒想到撞上了慶功宴。賊人傷了兩個小廝,搶了些銀錢就逃走了,並未造成太大損失。
    但對我來說,這場騷亂來得正是時候——它打斷了明蘭對我身份的逼問。之後幾日,我借口受驚躲在靜深軒不出,連給老太太請安都免了。明蘭派人來問候過幾次,還送了安神的熏香,但我嗅出那香味有些古怪,便悄悄熄滅了。
    "表小姐,大公子來了。"小蓮匆匆進來通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手中的繡花針差點紮到手指。自從科舉放榜那日後,我一直避免與長柏單獨相處。一方麵是怕明蘭再起疑心,另一方麵...是我自己心虛。
    "請大公子稍等,我換件衣裳。"
    我迅速對鏡整理了一下發髻,換下家常的舊衣,選了件淡粉色的褙子。剛要出去,又覺得自己太過刻意,便又脫下來,換了件普通的藕荷色衫子。
    長柏站在靜深軒的院子裏,背對著我欣賞一株剛開的菊花。他穿著月白色的直裰,背影挺拔如鬆。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打擾表妹休息了。"
    "大公子客氣。"我行禮道,"該是小女去給大公子道賀才是,隻是前日受了驚,身子有些不適。"
    長柏眼中閃過一絲關切:"我聽說了。那夥賊人實在可惡,幸好沒傷著表妹。"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禦賜的安神丸,對驚悸很有效。"
    我接過瓷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暖流瞬間從指尖蔓延到臉頰。我慌忙收回手,瓷瓶差點掉落。
    "小心。"長柏眼疾手快地托住我的手,穩住了瓷瓶。
    我們四目相對,他的手掌溫暖幹燥,讓我想起現代那些陽光明媚的下午,圖書館裏安靜讀書的日子。那時的我,何曾想過會穿越時空,遇見這樣一個如玉君子?
    "多謝大公子。"我輕聲說,迅速抽回手。
    長柏似乎也有些尷尬,輕咳一聲:"其實今日來,還有一事相求。我即將赴京任職,行前想整理一套完整的科舉備考筆記,留給書院同窗。表妹思路清晰,想請你幫忙。"
    "這..."我猶豫了。這意味著又要與他密切接觸。
    "若表妹不便..."
    "不,我很樂意。"我終究沒能拒絕,"隻是怕才疏學淺,有負大公子所托。"
    長柏眼中重新泛起笑意:"表妹過謙了。若非你的指點,我此次未必能中舉。"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實不相瞞,考前那晚,我正是按表妹所劃重點複習,結果竟有三題與考題大意相同。表妹是如何猜到的?"
    我心頭一緊——這是個危險的問題。我怎能告訴他,那是因為我分析過曆年考題和主考官的學術傾向?
    "湊巧罷了。"我勉強笑道,"大公子博覽群書,即便沒有我的胡言亂語,也定能高中。"
    長柏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卻隻是告辭離去。我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我知道按照原著,長柏很快就會與海家小姐定親。而我這個穿越者,終究隻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送走長柏後,我決定出門散心。盛府雖大,卻處處有人,我便向老太太求了允許,帶著小蓮去城外的寺廟上香。
    馬車緩緩行駛在揚州城的街道上,我掀開簾子一角,好奇地打量這座千年古城。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如織,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表小姐,前麵就是最熱鬧的東關街了。"小蓮興奮地介紹,"那裏有家綢緞莊,料子可好了,大娘子常派人去采買。"
    我點點頭,正想說話,突然聽到一陣嘈雜聲。前方巷口圍著一群人,中間傳來打罵和哭喊聲。
    "去看看怎麽回事。"我吩咐車夫。
    馬車靠近人群,我看到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正在毆打一個少年。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衣衫襤褸,卻死死抱著懷裏的包袱不鬆手。
    "小兔崽子,偷了東西還想跑?"一個大漢一腳踹在少年胸口,少年悶哼一聲,嘴角滲出血絲。
    "我沒有偷!"少年咬牙反駁,"這包袱是我家公子的,你們才是賊!"
    大漢大怒,掄起棍子就要再打。我不假思索地喊道:"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喊完我就後悔了——在古代多管閑事可不是好習慣。但話已出口,隻得硬著頭皮下馬車。
    "這位小姐,勸你別多事。"大漢上下打量我,"這小賊偷了我們掌櫃的銀子,正要送官呢。"
    少年抬頭看我,眼中滿是倔強:"我沒有偷!他們才是強盜!我家公子..."
    一個大漢立刻捂住他的嘴。我注意到少年雖然瘦弱,但手指修長幹淨,不像是慣偷。而且他口音不像本地人,倒有幾分官話的味道。
    "他偷了多少銀子?"我問。
    "十...二十兩!"大漢遲疑了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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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笑:"一個孩子偷二十兩銀子?夠判流放的了。不如這樣,我出十兩,你們放了他,如何?"
    大漢們交換了一下眼神,顯然覺得劃算。我讓小蓮取來銀子,他們收了錢,罵罵咧咧地走了。
    少年掙紮著爬起來,向我磕頭:"多謝小姐救命之恩!石頭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
    石頭?這名字好耳熟。我仔細打量他,突然想起——這不是顧廷燁的貼身隨從嗎?原著中他忠心耿耿,後來還成了顧廷燁的得力助手。
    "你...可是姓石?"我試探著問。
    少年驚訝地抬頭:"小姐怎知?小的確實姓石,名頭。小姐認識我家公子?"
    我心跳加速——真是顧廷燁的人!這可是條大魚。顧廷燁在原著中位高權重,若能通過石頭與他搭上關係,我在這個世界的安全就多了一分保障。
    "猜的。"我微笑道,"你傷得不輕,跟我回府處理下傷口吧。"
    石頭卻搖頭:"多謝小姐好意,但我得盡快找到我家公子。他被那些賊人騙去了賭坊,我得去救他!"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著中顧廷燁年輕時確實有一段沉迷賭博的荒唐歲月。看來我正好碰上了這個節點。
    "你一個人去不是送死嗎?"我皺眉,"不如這樣,我派人去通知衙門,讓官差去查。"
    石頭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不行!我家公子最恨官差,若知道是我報的官,非打死我不可!"
    我哭笑不得——這倒符合顧廷燁倔強的性格。思索片刻,我有了主意。
    "小蓮,你回府找王大娘子,就說我在街上遇到華蘭姐姐的婆家親戚,被歹人纏上了,請她速派幾個得力家丁來幫忙。"我低聲吩咐,"別說是外人,就說是我表親。"
    小蓮領命而去。我則帶著石頭上了馬車,讓他指路去那家賭坊。
    賭坊位於一條偏僻的小巷,門口站著幾個彪形大漢。我讓馬車停在遠處觀望,等小蓮帶人來了再做打算。
    "石頭,你家公子叫什麽名字?"我故意問道。
    "我家公子姓顧,諱廷燁,是寧遠侯府的二公子。"石頭自豪地說,隨即又愁眉苦臉,"隻是公子近來...唉..."
    我假裝驚訝:"竟是寧遠侯府的公子?怎會..."
    石頭羞愧低頭:"公子受人蒙蔽,欠了些賭債。那些人扣下了公子的玉佩,說要拿錢來贖。我本想回府取錢,卻被他們的人追打..."
    正說著,小蓮帶著四個健壯家丁趕來了。我簡單解釋了情況,讓他們裝作顧家仆人,進去贖人。
    "記住,別提報官的事,就說家裏派你們來接公子。"我叮囑道,"若他們不肯放人,就說寧遠侯已經知道了,正帶兵過來。"
    家丁們領命而去。不到一刻鍾,他們就扶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男子出來了。那男子約莫十八九歲,麵容英俊卻憔悴,眼神陰鬱——正是年輕時的顧廷燁。
    "公子!"石頭激動地衝上去。
    顧廷燁看到石頭,先是一愣,隨即怒道:"死哪去了?我的玉佩呢?"
    石頭縮了縮脖子:"贖...贖回來了。"他掏出玉佩遞給顧廷燁。
    顧廷燁一把抓過玉佩,這才注意到我:"這位是..."
    "這是盛府的表小姐,多虧她救了小的,還派人贖您出來。"石頭連忙介紹。
    顧廷燁上下打量我,眼神銳利如鷹。即使落魄至此,他身上依然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和鋒芒,讓人不敢輕視。
    "盛府?揚州通判盛紘家?"他問道。
    我點頭行禮:"見過顧二公子。"
    顧廷燁冷笑一聲:"怎麽,盛家也想巴結寧遠侯府?"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我身後的家丁麵露怒色,我卻不動聲色:"顧二公子誤會了。小女子隻是路見不平,並不知公子身份。若公子不喜,我們這就告辭。"
    說完,我轉身就要上馬車。顧廷燁突然叫住我:"等等!"
    他走到我麵前,深深一揖:"是在下失禮了。多謝小姐相助之恩,他日必當相報。"
    我微微一笑:"公子言重了。還請保重。"
    回府的路上,小蓮好奇地問:"表小姐,那位公子好生無禮,您為何幫他?"
    我笑而不答。顧廷燁這條線埋下了,將來或許有大用。更重要的是——明蘭若是知道我與顧廷燁有了交集,會作何感想?
    中秋將至,盛府上下忙碌起來。今年因長柏中舉,盛紘決定大辦宴席,邀請揚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參加。
    我也被安排了任務——協助王大娘子準備宴席。這日正在庫房清點餐具,明蘭突然出現在門口。
    "表妹這幾日忙得都不來暮蒼齋坐坐了。"她笑吟吟地說。
    我放下賬本:"六姐姐見諒,實在是抽不開身。"
    明蘭走進庫房,狀似無意地翻看著桌上的單子:"聽說表妹前日出門,救了個人?"
    我心頭一凜——她果然知道了!幸好我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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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一個可憐的孩子被冤枉偷錢,我給了幾兩銀子打發走了。"我輕描淡寫地說。
    明蘭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是嗎?府裏下人可不是這麽說的。據說那孩子是寧遠侯府的人?"
    "寧遠侯府?"我假裝驚訝,"六姐姐聽錯了吧?那孩子姓石,是個孤兒,哪來什麽侯府?"
    明蘭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看出破綻。我坦然回視,不露半分心虛。
    "表妹最近與兄長走得很近啊。"她突然換了話題,"聽說你們一起整理了不少書籍?"
    我暗自警惕——她是在試探我與長柏的關係。
    "大公子抬愛,讓我幫著謄寫些筆記罷了。"我低頭整理賬本,避開她的目光。
    明蘭輕笑一聲:"表妹才學過人,兄長常在我麵前誇你呢。隻是..."她頓了頓,"海家小姐下月就要來揚州了,表妹知道嗎?"
    我手中的賬本差點滑落。海家小姐?長柏的未婚妻?按照原著,他們的婚事應該是在盛家搬去汴京後才定的啊。難道劇情已經因為我的介入而改變了?
    "六姐姐說笑了。"我強作鎮定,"大公子的婚事與我何幹?"
    明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翩然離去。我站在原地,心亂如麻。如果海家小姐真的要來,那意味著長柏的婚事將近。而我...我算什麽?
    中秋宴這天,盛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我穿了一件新做的淡紫色繡花褙子,發間簪了支銀釵,既不過分華麗,也不失體麵。
    宴席設在花園裏,數十張桌子圍成半圓,中間留出空地表演歌舞。盛紘和王大娘子坐在主位,長柏和幾位公子坐在一側,我們這些女眷則在屏風後的區域。
    酒過三巡,盛紘提議行酒令,以"秋"為題作詩。眾賓客紛紛響應,佳作頻出。輪到盛家女眷時,墨蘭率先吟了一首華麗辭藻堆砌的七律,贏得滿堂喝彩。
    "周丫頭也來一首?"盛紘突然點名道。
    我沒想到會被點名,一時有些慌亂。正猶豫間,明蘭開口了:"表妹才學過人,不如我們聯句如何?我出上句,表妹對下句。"
    不等我回答,她便朗聲道:"秋月皎皎照九州。"
    這是要考我!我略一思索,對道:"銀河澹澹洗客愁。"
    明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又道:"楓葉紅於二月花。"
    我立刻接上:"菊香清似九秋霜。"
    賓客們紛紛叫好。明蘭微微一笑,突然提高難度:"一葉知秋,見微知著,智者不惑。"
    這是把成語拆開作對,難度陡增。我沉思片刻,對道:"萬象更新,革故鼎新,仁者無憂。"
    屏風外傳來長柏的喝彩聲:"對得好!"
    明蘭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又道:"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這是漢武帝的《秋風辭》,我靈機一動,對道:"明月皎兮夜光微,佳人遠兮思難忘。"
    "好!"盛紘拍案叫絕,"周丫頭果然才思敏捷!"
    明蘭勉強笑了笑:"表妹果然厲害,我甘拜下風。"
    我正想謙虛幾句,突然注意到屏風縫隙外,長柏正含笑看著我,眼中滿是讚賞。那目光讓我心頭一熱,隨即又是一陣刺痛——他很快就是別人的丈夫了。
    宴席散後,我獨自在花園裏散步消食。月光如水,桂花飄香,我卻無心欣賞。
    "表妹。"明蘭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今晚表現真精彩。"
    我轉身,看到她站在月光下,麵容半明半暗。
    "六姐姐過獎了,不過是湊巧對上了幾句。"
    明蘭走近幾步,聲音壓得極低:"表妹對兄長的心思,我全看在眼裏。奉勸你一句,趁早收心,否則..."
    "否則如何?"我反問,"六姐姐要揭發我嗎?用什麽樣的罪名?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小姐,仰慕才華橫溢的表哥?這在盛府算什麽新鮮事嗎?"
    明蘭沒料到我會直接挑明,一時語塞。我繼續道:"六姐姐不必擔心,我有自知之明。大公子金枝玉葉,豈是我這等孤女能覬覦的?"
    "你明白就好。"明蘭冷冷地說,"還有,離顧廷燁遠點。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我心頭一震——她果然知道了我救顧廷燁的事!
    "六姐姐說什麽,我聽不懂。"我裝傻道。
    明蘭冷笑一聲,轉身離去。月光下,她的背影顯得格外決絕。我知道,從今晚起,我們之間的戰爭正式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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