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蓮花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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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敲打著蓮花樓的窗欞,連綿不絕已經三日。寧語蜷縮在書房角落,麵前攤開著從臨海鎮帶回的古籍。自從那日聽聞"天外天"三字,她幾乎翻遍了李蓮花的所有藏書,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
"《山海異聞錄》...《蓬萊誌異》...都不是..."寧語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將又一本泛黃的書冊放到已翻閱的堆棧上。這堆書幾乎有她半人高,而待查閱的隻剩最後幾本。
窗外雷聲轟鳴,一道閃電照亮書房。寧語伸手去拿最厚的那本《南疆奇物誌》,卻不小心碰倒了書堆。書冊嘩啦啦散落一地,其中一本她從未見過的薄冊子從《奇物誌》封皮夾層中滑出。
"這是..."寧語拾起那本沒有書名的小冊子,翻開第一頁,上麵隻有一行字:
"天外天,異世之門,百年一開。"
寧語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她急切地往下翻,發現這是一本日記形式的手劄,記錄者自稱"異鄉客",字跡與之前發現的毒物誌筆記一模一樣——與她祖父的字跡驚人相似。
"永泰元年三月初七,吾至此界已十載,終尋得回歸之法。天外天秘境位於蓬萊以東三十裏無名島,每逢甲子年七月十五月圓時開啟..."
寧語的心跳如鼓。甲子年...不就是今年嗎?七月十五...隻剩不到兩個月了!
她繼續往下讀,發現後麵記載了詳細的前往方法和秘境特征。但最讓她震驚的是最後一段:
"然吾已決意留於此界。十載光陰,此地已成吾家。況有未竟之事——碧茶之毒源自天外,吾疑其與秘境有關,須有人鎮守..."
筆記到此中斷,後麵幾頁被撕掉了。寧語翻來覆去檢查小冊子,在封底內頁發現一個極小的符號:一個圓圈內套著五芒星,與她祖父的私人印章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寧語喃喃自語,冷汗浸透了後背。難道祖父真的來過這個世界?還在這裏生活了十年?為什麽他從未提起過?
更令她心驚的是筆記中提到的"碧茶之毒源自天外"。這與李蓮花的毒有何關聯?為什麽說"須有人鎮守"?
無數疑問在腦海中盤旋,寧語甚至沒注意到書房門被推開。
"寧姑娘?"
李蓮花的聲音嚇得她差點跳起來,手忙腳亂地將小冊子藏在袖中。李蓮花站在門口,白衣勝雪,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連日陰雨讓他的氣色更加蒼白,眼下泛著淡淡的青影。
"該喝藥了。"他走進來,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在找什麽?"
"就...隨便看看。"寧語接過藥碗,努力控製聲音的顫抖,"李公子好些了嗎?"
李蓮花輕輕搖頭:"老樣子。"他在寧語對麵坐下,衣擺如雲般鋪展開來,"方多病去鎮上采購了,這雨看來還要下幾天。"
寧語小口啜飲藥湯,借機避開他的目光。藥很苦,帶著鐵鏽味,應該是加了補血的藥材。她想起李蓮花為救她而受的傷,心中一陣愧疚。
"寧姑娘有心事?"李蓮花突然問。
寧語差點嗆到:"沒...沒什麽。"
李蓮花沒有追問,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雨幕。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在牆上投下修長的影子。
"李公子..."寧語鼓起勇氣,"你相信有人能...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嗎?"
李蓮花轉過頭,黑曜石般的眸子直視她:"寧姑娘為何突然問這個?"
"就是...好奇。"寧語攥緊了袖中的小冊子,"那些古籍裏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記載..."
李蓮花若有所思:"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李某行走江湖多年,確實見過一些...難以解釋之事。"
寧語心跳加速:"比如?"
"比如..."李蓮花輕輕摩挲茶杯邊緣,"一夜之間消失的村莊,說著奇怪語言的行人,還有..."他頓了頓,"一些前所未見的醫術和器物。"
寧語的手一抖,藥湯灑了幾滴在衣襟上。李蓮花是在暗示什麽嗎?
"寧姑娘,"李蓮花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柔和,"若有一天你找到回去的方法...會離開嗎?"
這個直接的問題讓寧語措手不及。她抬頭對上李蓮花的眼睛,發現裏麵竟有一絲...脆弱?這個總是雲淡風輕的男子,此刻的眼神卻像一個害怕被拋棄的孩子。
"我..."寧語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她袖中的小冊子突然變得重若千鈞。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方多病的大喊:"李蓮花!寧語!快下來!"
兩人匆忙下樓,隻見方多病渾身濕透地站在廳中,腳邊放著一個大木箱。
"看我找到了什麽!"他興奮地打開箱子,裏麵全是古籍,"從縣衙檔案室翻出來的,關於那支商隊的記錄!"
寧語和李蓮花湊上前。方多病翻出一本冊子:"看這裏,商隊在南疆最後一站是...火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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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山?"寧語皺眉,"那不是..."
"西域奇地,終年炎熱如焚。"李蓮花解釋道,"傳說山中有天火墜落。"
天火...隕石?寧語突然將一切聯係起來——放射性礦石很可能就來自那裏!
"還有更奇怪的。"方多病繼續翻找,"商隊回程在火焰山停留了整整一個月,像是在等什麽..."他抽出一張發黃的紙條,"而這個是在趙三住處找到的。"
紙條上畫著一個簡陋的地圖,標注著東海某處,旁邊寫著"甲子年七月十五"。
寧語倒吸一口冷氣——與她剛發現的小冊子記載完全一致!
"這是什麽日期?"方多病問。
李蓮花接過紙條,眉頭緊鎖:"兩月之後。"他看向寧語,眼神變得銳利,"寧姑娘似乎...並不驚訝?"
寧語感到兩道目光如利箭般射來。她該說出小冊子的事嗎?但那樣就不得不解釋自己的來曆...
"我...隻是覺得巧合。"她勉強說道,"趙三臨死前提到的天外天..."
李蓮花沒有追問,但眼神中的疑慮並未消散。三人各懷心事地整理資料,直到夜幕降臨。
......
深夜,寧語輾轉難眠。她悄悄起身,借著燭光再次研究那本小冊子。如果記載屬實,七月十五那天,蓬萊以東的無名島上將開啟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戶——可能是她回家的唯一機會。
但李蓮花的毒怎麽辦?筆記說碧茶之毒"源自天外",與秘境有關。如果她一走了之,他必死無疑...
"砰"的一聲悶響從樓下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寧語警覺地起身,輕手輕腳地下樓查看。
藥室裏,李蓮花倒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嘴角滲出暗紅色的血沫。他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李蓮花!"寧語衝上前,扶起他的上身。觸手冰涼,脈搏紊亂而微弱——碧茶之毒突然爆發,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猛。
寧語的大腦飛速運轉。常規解毒劑已經無效,必須采取更激進的方法。她從藥櫃中取出幾種劇毒藥材——以毒攻毒是最後的選擇。
"堅持住..."她一邊配藥一邊喃喃自語。藥材研磨成粉,加入高度酒精提取,最後得到一小瓶墨綠色的液體。
寧語深吸一口氣,將藥液吸入自製的注射器中。這種方法從未在人體上試驗過,風險極大,但此刻別無選擇。
"寧...語..."李蓮花突然睜開眼,聲音微弱如蚊蚋,"不...要..."
"必須這樣!"寧語堅定地說,找到他肘部的靜脈,緩緩推入藥液。
藥液進入血液的瞬間,李蓮花的身體猛地弓起,又重重落下。他的瞳孔急劇收縮,呼吸停滯了幾秒,然後變得異常急促。
寧語緊盯著他的反應,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腔。理論上,這種複合毒素應該能暫時阻斷碧茶之毒對神經係統的攻擊,但劑量必須精準...
李蓮花的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最後定格在一種不自然的蠟黃。他的體溫急劇升高,很快陷入昏迷。
寧語手忙腳亂地準備解藥,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情況比她預想的更糟,解毒劑變成了另一種毒藥!
就在她即將注射第二劑藥物時,藥室門被猛地踢開。方多病持劍衝了進來,看到眼前的場景,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在幹什麽?!"他厲聲喝道,一把推開寧語。
寧語踉蹌後退:"我在救他!毒性突然發作,常規方法已經..."
"用毒藥救人?"方多病怒不可遏,指著地上的空瓶,"那是斷腸草和鶴頂紅!見血封喉的劇毒!"
寧語搖頭:"不是那樣的...微量使用可以中和..."
"閉嘴!"方多病抱起昏迷的李蓮花,眼中幾乎噴出火來,"我一直覺得你可疑,沒想到你真是笛飛聲派來的奸細!"
"不是的!"寧語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我怎麽可能害李蓮花?他救過我的命!"
"那這是什麽?"方多病指著她手中的注射器,"從未見過的暗器?還有那些奇怪的醫術...你根本就不是什麽遊醫!"
寧語張口結舌,無法解釋。她怎麽說得清注射器和現代醫學原理?
"滾出去!"方多病劍尖直指她的咽喉,"趁我沒改變主意殺你之前!"
寧語看著昏迷不醒的李蓮花,心如刀絞。但她必須先離開,等方多病冷靜下來再解釋。
"他會沒事的..."她艱難地說,"藥效過了就會醒..."
"滾!"
寧語跌跌撞撞地衝出蓮花樓。雨還在下,冰冷的雨水很快浸透了她的衣衫。她漫無目的地在林中行走,不知該去哪裏。
方多病的話像刀子一樣紮在心上。她確實隱瞞了身份,但從未想過傷害任何人。相反,她一直在竭盡全力幫助李蓮花...
一聲冷笑從黑暗中傳來:"看來寧姑娘遇到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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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語猛地抬頭。前方的樹影中走出一個高大身影——笛飛聲。他依舊一襲黑袍,在雨中如同一片移動的夜色。
"你!"寧語本能地後退。
笛飛聲緩步逼近:"李蓮花不行了?方多病把你趕出來了?"他的聲音帶著諷刺的愉悅,"正好,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寧語轉身就跑,但剛邁出兩步就感到後頸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
當寧語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硬板床上,身處一間石室。牆上點著幾支火把,投下搖曳的光影。她的雙手被鐵鏈鎖在身前,但幸運的是,藥囊還在腰間——笛飛聲顯然沒把這小袋子當回事。
"醒了?"笛飛聲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他走到光線下,麵容冷峻如刀刻,"說說吧,你是誰?從哪來?為何接近李蓮花?"
寧語咬緊牙關不答。
笛飛聲冷笑:"你以為我在請求?"他猛地掐住寧語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李相夷在哪?"
李相夷?寧語一愣。這不是李蓮花的本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艱難地說。
"別裝傻!"笛飛聲鬆開手,在石室內踱步,"十年前東海一戰,李相夷身中碧茶之毒墜海失蹤。十年後,你突然出現在李蓮花身邊,醫術詭異,能解碧茶之毒...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寧語心頭一震。原來李蓮花就是李相夷?那個傳說中的四顧門門主?但她現在不能表現出知道這點。
"我隻是個大夫..."她堅持道,"偶然遇到李公子..."
"謊話連篇!"笛飛聲突然暴怒,一掌擊碎石桌,"你的醫術不屬於任何門派!你的言談舉止不像任何地方的人!你甚至..."他一把抓住寧語的手腕,露出那個奇怪的圓形胎記,"有這個標記!"
寧語茫然地看著自己手腕內側的小胎記——一個完美的圓,中間有個小點。這有什麽特別的?
笛飛聲的表情變得複雜:"百年前,有個異人從天而降,手腕上有同樣的標記。他醫術通天,能活死人肉白骨..."他的聲音低下來,"最後為救摯友而死,臨死前說會有繼承者到來。"
寧語心跳幾乎停止。那個"異人"...是她的祖父嗎?
"我不是什麽繼承者..."她虛弱地否認。
笛飛聲鬆開她,突然改變了態度:"幫我救一個人,我就放你走。"
寧語驚訝地抬頭:"什麽人?"
"無了大師。他十年前為救李相夷重傷,一直昏迷不醒。"笛飛聲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你若真能解碧茶之毒,或許也能救他。"
這個轉變太突然,寧語一時難以理解。笛飛聲不是李蓮花的敵人嗎?為何要救無了大師?
"我...需要先看看病人。"她謹慎地說。
笛飛聲點頭,解開了她的鎖鏈:"別想著逃跑。這地方沒人找得到。"
寧語跟著他穿過曲折的甬道,來到一間布置簡樸的石室。床上躺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僧,麵容安詳如沉睡,但臉色灰敗,顯然命不久矣。
寧語上前檢查。老僧的脈搏微弱但穩定,瞳孔對光有反應——這是深度昏迷的狀態。更奇怪的是,她在他體內檢測到了與碧茶之毒相似但不完全相同的毒素。
"能救嗎?"笛飛聲問,聲音中罕見地帶著急切。
寧語思索片刻:"可以試試,但需要特定藥材。"
"列出清單。"笛飛聲立刻說,"還有...李蓮花的情況如何?"
寧語驚訝於他語氣中的關切:"你...關心他?"
笛飛聲的表情重新變得冷硬:"宿敵而已。他隻能死在我手上。"
寧語不太相信這個說法,但識趣地沒有追問。她列出藥單,笛飛聲派人去準備。
等待期間,寧語獲準在有限範圍內活動。她發現這是一處地下建築,結構複雜,顯然不是臨時居所。石壁上刻著奇怪的符號,有些與她祖父筆記中的相似。
最令她驚訝的是,在一間類似書房的石室裏,她看到牆上掛著一幅畫像——畫中是三個人:年輕的笛飛聲、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應該就是無了大師),以及...李相夷。
畫中的李相夷意氣風發,與現在沉靜如水的李蓮花判若兩人。三人站在一起,不像敵人,倒像...摯友。
寧語突然明白了什麽。笛飛聲對李蓮花的執著,不僅僅是仇恨,還有更深的情感。這或許能解釋他矛盾的行為...
藥材備齊後,寧語開始配製解藥。有了治療李蓮花的經驗,這次順利許多。她給無了大師注射了解毒劑,然後靜待反應。
"需要多久?"笛飛聲問,眼睛不離床上的老僧。
"如果是有效的,幾個時辰內會有反應。"寧語說,"但我有個條件。"
笛飛聲挑眉:"你敢跟我談條件?"
"告訴我天外天的事。"寧語直視他的眼睛,"還有碧茶之毒的真正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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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飛聲的表情變得古怪:"你怎麽知道天外天?"
"趙三臨死前說的。"
笛飛聲沉默良久,終於開口:"天外天是連接異界的門戶,百年一開。碧茶之毒...是百年前異人帶來的,本用於治病,但被某些人改造為武器。"
"誰?"
"皇室。"笛飛聲冷笑,"他們想控製天外天的力量。"
寧語心頭一震。這與她祖父筆記中的線索吻合。但為什麽碧茶之毒會在李蓮花體內?十年前東海發生了什麽?
"李相夷...李蓮花是怎麽中毒的?"她小心翼翼地問。
笛飛聲的眼神變得危險:"這不是你該問的。"他轉身走向無了大師,"藥好像起效了。"
確實,老僧的臉色開始好轉,呼吸也變得更有力。寧語檢查後確認毒素在消退,這是個好兆頭。
"再觀察一晚。"她說,"如果明天早上情況穩定,應該就能醒過來。"
笛飛聲點點頭,出人意料地說:"你可以休息了。隔壁有間幹淨的屋子。"
寧語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待遇。她向笛飛聲道謝,然後回到臨時安排的房間。躺在床上,她的思緒卻無法平靜。
李蓮花就是李相夷...笛飛聲與他的複雜關係...天外天的秘密...祖父可能來過這個世界...太多信息讓她頭暈目眩。
但最讓她揪心的是李蓮花現在的情況。她的解毒劑有效嗎?他醒過來了嗎?方多病會不會不讓她再接近蓮花樓?
想到方多病憤怒的眼神,寧語心如刀割。短短幾天,她失去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和...家的感覺。
窗外如果這地下石室有窗的話)的"天色"已暗。寧語蜷縮在床上,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她不再那麽渴望回到現代了。
這個有李蓮花、方多病和蓮花樓的世界,不知何時已經成了她無法割舍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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