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錦繡未央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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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上的山路崎嶇難行,我趴在拓跋浚背上,每一次顛簸都讓左肩的烙印傳來鑽心的疼痛。拓跋浚的呼吸粗重而急促,卻始終不肯停下休息。
    "放我下來...你自己走還能快些。"我虛弱地抗議。
    "閉嘴。"他聲音沙啞卻堅定,"我寧可慢些,也不會丟下你。"
    暮色四合,山林中傳來不知名野獸的嚎叫。拓跋浚終於在一處隱蔽的山洞前停下,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來。
    "七弟說這裏有他安排的接應。"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發出三聲布穀鳥叫。
    片刻沉默後,洞內回應了兩聲鷓鴣叫。拓跋浚鬆了口氣,扶著我走進去。
    山洞比想象中寬敞,角落裏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李未央從陰影中衝出來,一把抱住我:"季姐姐!"
    她身上有淡淡的藥香,看來已經處理過傷勢。我輕拍她的背,目光卻被洞內另一個人吸引——拓跋翰靠坐在石壁上,胸前纏著滲血的繃帶,臉色蒼白卻眼神銳利。
    "證據送到了嗎?"我急切地問。
    拓跋翰點點頭:"已由心腹快馬加鞭送往邊關,交給我舅父東平王。他在軍中威望甚高,隻要見到那些密信,定會率兵回京清君側。"
    "那我們..."
    "我們得繼續北上,去柔然邊境。"拓跋浚打斷我,從行囊中取出水囊遞給我,"拓跋餘和叱雲南絕不會善罷甘休,沿途必定設下重重關卡。"
    李未央幫我解開衣衫,處理肩上的烙印。當看到那個猙獰的"餘"字時,她倒吸一口冷氣,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
    "畜生!"她咬牙切齒,手上的動作卻異常輕柔。藥粉灑在傷口上,帶來一陣清涼,暫時緩解了灼痛。
    拓跋浚別過臉去,拳頭捏得咯咯響:"我發誓,必讓拓跋餘百倍償還!"
    夜深人靜,李未央和拓跋翰在洞內休息,而我和拓跋浚則輪流在洞口守夜。初秋的山風已帶寒意,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冷嗎?"拓跋浚脫下外袍披在我肩上。
    我搖搖頭,看著他的側臉。月光下,他眉宇間的堅毅更加明顯,下頜線條緊繃,顯然還在為我的傷自責。
    "不是你的錯。"我輕聲說。
    "我本該保護你。"他聲音低沉,"在佛堂外就該想到拓跋餘會..."
    "拓跋浚。"我打斷他,"看著我。"
    他轉過頭,眼中滿是痛苦與自責。
    "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已經死了,或者更糟。"我直視他的眼睛,"你救了我兩次,不,三次。該說謝謝的是我。"
    他伸手輕撫我的臉頰,拇指擦去我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我不要你的感謝。我隻要你... 活著,好好的。"
    夜風拂過樹梢,沙沙作響。這一刻,我突然下定決心。他為我付出這麽多,而我卻一直隱瞞著最大的秘密——關於我的來曆,關於他的命運。
    "我有話要對你說。"我深吸一口氣,"很重要的事。"
    他神色一凜:"關於《天機讖》?"
    "不,是關於我。"我咬了咬唇,"我... 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他一愣,隨即失笑:"什麽意思?你當然不是這個時代的女子,你如此特別..."
    "我是說真的。"我嚴肅地打斷他,"我來自一千多年後的世界。在那裏,你們的曆史已經被記錄下來,而《錦繡未央》... 也就是你們的故事,被寫成小說,拍成電視劇。"
    拓跋浚的表情凝固了。我硬著頭皮繼續道:"我本來是個曆史學者,在研究北魏文物時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我知道很多未來會發生的事,因為在我的時代,那已經是曆史。"
    沉默如山般壓在我們之間。我的心跳如鼓,生怕從他眼中看到懷疑或恐懼。
    "所以..."他終於開口,聲音異常平靜,"你知道我們所有人的命運?"
    "是的。"我輕聲回答,"但自從我來到這裏,很多事情已經改變了。比如,在原劇情中,你應該愛上未央,而不是我。"
    他眉頭一皺:"荒謬!我怎麽可能..."
    "還有,"我鼓起勇氣說出最殘酷的部分,"按照曆史,你會在兩年後登基,廟號文成帝,但... 在位僅一年多就英年早逝。"
    這句話如利劍刺穿寂靜。拓跋浚一動不動,仿佛化作了石像。我緊張地等待著他的反應——憤怒?質疑?還是徹底的不信?
    出乎意料的是,他突然笑了:"所以,這就是你一直抗拒我的原因?因為你知道我會早死?"
    我愕然:"你... 你相信我說的?"
    "為何不信?"他聳聳肩,"你的種種"預見",你的知識,你的言行... 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他的坦然接受反而讓我不知所措:"你不覺得荒謬嗎?不害怕嗎?"
    "荒謬?在這爾虞我詐的亂世,什麽不比一個來自未來的女子更荒謬?"他握住我的手,"害怕?當然怕。但比起死亡,我更怕活在別人寫好的命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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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他的眼神堅定而熾熱:"季安然,聽好了。無論曆史如何記載,無論命運如何安排,我拓跋浚,要創造屬於自己的曆史。而這段曆史裏,必須有你。"
    我的心仿佛被一隻溫暖的手緊緊攥住,既痛又甜。多少個日夜,我因知曉未來而畏首畏尾;多少次,我因害怕改變曆史而猶豫不決。可現在,這個本該被命運束縛的男人,卻如此輕易地掙脫了枷鎖。
    "還有,"他忽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我的,"別再說我應該愛上誰。我的心自己做主,它選了你,僅此而已。"
    我再也控製不住,撲進他懷中,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他輕撫我的後背,像安撫受驚的小獸。
    "那麽,"他在我耳邊低語,"我的"曆史學者",你還知道些什麽有用的情報?"
    我破涕為笑,擦幹眼淚:"太多了。比如叱雲南真正的兵力部署,拓跋餘的秘密盟友,甚至..."
    "等等。"他突然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
    我們迅速隱蔽到樹後。片刻後,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來——是李未央!
    "未央?"我衝出來扶住她,"怎麽了?"
    "追兵..."她氣喘籲籲,"廣平王讓我來警告你們... 有大隊人馬朝這邊來了... 他故意暴露自己引開他們..."
    我心頭一緊:"他傷那麽重,怎麽..."
    "他說... 這是贖罪。"李未央眼中含淚,"為之前要挾我嫁他而贖罪。"
    拓跋浚咒罵一聲,迅速收拾行囊:"我們得立刻轉移。七弟熟悉這一帶地形,應該能周旋一陣。"
    我們三人借著月色向深山進發。李未央告訴我,拓跋翰安排了三個不同的匯合點,我們正前往最近的一個——一座廢棄的獵戶木屋。
    山路崎嶇,我的肩傷開始隱隱作痛。拓跋浚不由分說地背起我,李未央則在前方探路。黎明時分,我們終於找到了那座隱蔽的木屋。
    木屋雖破舊,但足以遮風避雨。拓跋浚在周圍設下簡易陷阱和警報,然後生起一小堆火。李未央檢查了我的傷口,確認沒有感染跡象。
    "你們休息,我守第一班。"拓跋浚坐在門邊,長劍橫於膝上。
    李未央很快因疲憊而睡去。我雖渾身酸痛,卻毫無睡意,悄悄挪到拓跋浚身旁。
    "你應該睡會兒。"他低聲道。
    "睡不著。"我靠在他肩上,"我在想... 既然你知道未來可能改變,有什麽特別想做的事嗎?"
    他沉思片刻:"首先,活得更久些。然後... 改革吏治,減輕賦稅,讓百姓少受些苦。"他轉頭看我,"你呢?若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你想在這裏做什麽?"
    這個問題讓我一愣。穿越以來,我一直想著如何生存、如何幫助李未央、如何不改變曆史,卻從未真正考慮過自己想要什麽。
    "或許... 開個醫館?"我試探地說,"教女子醫術,讓她們有能力保護自己。"
    他微笑:"你會是個好老師。"
    火光映照下,他的側臉線條柔和了許多。我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臉頰,他抓住我的手,在掌心印下一吻。
    "季安然,"他突然正色道,"等這一切結束,你願意嫁給我嗎?不是作為高陽王,隻是作為拓跋浚。"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即使知道你可能隻有兩年..."
    "正因如此。"他打斷我,"每一天都彌足珍貴。"
    這一刻,所有的顧慮、猶豫都煙消雲散。我傾身向前,輕輕貼上他的唇:"我願意。"
    他從頸間取下一枚古樸的玉佩,掛在我脖子上:"這是我母親的遺物,現在它是你的了。"
    玉佩溫潤如水,帶著他的體溫。我知道,在這時代,這相當於正式的定情信物。
    "我會珍惜它,如同珍惜你。"我鄭重承諾。
    天光微亮時,李未央醒了,堅持要替拓跋浚守班。他拗不過,隻好躺下休息。我雖疲憊,卻仍和李未央一起守在門邊。
    "季姐姐,"她突然小聲問,"你告訴高陽王了?關於... 你的來曆?"
    我點點頭:"他相信了。"
    "真好。"她微笑,"你們很般配。"
    "未央..."我猶豫片刻,"你和拓跋翰..."
    "隻是權宜之計。"她迅速打斷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他救我,我感激,但僅此而已。"
    我識趣地不再追問。太陽升起後,拓跋浚醒來,我們簡單吃了些幹糧,繼續向北行進。
    接下來的三天,我們晝伏夜出,躲避著無處不在的追兵。偶爾能從山間看到官道上的兵馬調動,顯然拓跋餘已經全麵掌控了平城。
    第四天傍晚,我們終於在一個隱蔽的山穀中與拓跋翰匯合。他傷勢惡化,卻仍強撐著製定了下一步計劃。
    "東平王的回信到了。"他遞給我們一封密信,"他已集結邊軍,十日後抵京。但我們需要在此之前製造內亂,分散拓跋餘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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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製造?"拓跋浚問。
    拓跋翰看向我:"季小姐,你說過知道未來。那麽,你知道拓跋餘最害怕什麽嗎?"
    我思索片刻,突然靈光一閃:"民心!曆史上太武帝之所以能穩坐江山,是因為他重視民生。拓跋餘殘暴不仁,最怕百姓反抗。"
    "正是。"拓跋翰點頭,"我已派人暗中在平城散布消息,說拓跋餘為謀反而製造旱災,還勾結柔然。再加上那些密信內容..."
    "會引起民憤。"拓跋浚接話,"但還不夠。我們需要一個更直接的導火索。"
    "未央。"我突然說,"你還記得我們在李府發現的那份名單嗎?上麵有各州郡參與謀反的官員名字。如果我們能聯絡那些沒有參與的..."
    "挑撥離間!"李未央眼睛一亮,"讓他們內訌!"
    計劃就此敲定。拓跋翰負責聯絡東平王和軍中舊部;李未央則利用她經商時的人脈,暗中傳遞消息;我和拓跋浚則前往鄰近州郡,策反那些搖擺不定的官員。
    臨行前夜,我們圍坐在篝火旁,沉默不語。明日就要分道揚鑣,前途未卜。
    "無論結果如何,"拓跋翰突然舉杯,"能與眾位並肩而戰,是我拓跋翰的榮幸。"
    我們以水代酒,一飲而盡。李未央眼中淚光閃動,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七弟,"拓跋浚鄭重道,"保重。"
    拓跋翰難得地笑了:"三哥也是。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王妃。"
    我疑惑地看向拓跋浚,他尷尬地咳嗽一聲:"小時候的玩笑話... 我說將來要娶個天仙般的姑娘氣死他。"
    這小小的玩笑緩解了離別的沉重。夜深人靜時,我悄悄將一份寫滿現代戰術和策略的絹帛塞進李未央的行囊——這是我這些日子憑記憶寫下的,或許能幫到她。
    黎明時分,我們分頭出發。李未央扶著拓跋翰向東,而我和拓跋浚向西。分別的那一刻,我回頭望去,隻見晨光中,李未央也正回頭看我。我們相視一笑,無需言語。
    山路蜿蜒,前路茫茫。但這一次,我不再恐懼。無論曆史如何改變,無論未來怎樣書寫,至少此刻,我並非孤身一人。
    拓跋浚牽起我的手:"走吧,我的曆史學者。讓我們一起,改寫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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