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無憂渡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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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風雪
    黎明前的寒意滲入骨髓。
    我拖著臨時製作的樹枝擔架,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前行。宣夜躺在擔架上,臉色比月光還要蒼白,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每隔一會兒,我就要停下來檢查他的傷口,確保包紮仍然牢固。
    離開新鏡村已經一天一夜。我搶在影閣追兵到來前,帶著宣夜和五塊銅鏡碎片向北進發。沈瑤——不,莫璃的鏡刃造成的傷口比普通武器更嚴重,邊緣呈現詭異的鏡麵化,連我的靈力都無法完全治愈。
    "堅持住..."我輕聲對昏迷的宣夜說,雖然知道他聽不見,"就快到北境了。"
    宣夜在昏迷前說過,他父親在北境有個秘密據點。具體位置他沒來得及說明,但我相信隻要進入北境範圍,銅鏡碎片或許能給我指引。
    天色漸亮,我找到一處隱蔽的岩縫稍作休息。宣夜的狀況沒有惡化,但也沒有好轉。我輕輕掀開他被血浸透的衣襟,發現傷口周圍的皮膚開始泛出詭異的銀光,像是被某種晶體侵蝕。
    "鏡毒..."我咬住下唇。莫璃的武器上淬了專門針對鏡族血脈的毒藥,雖然宣夜不是鏡族,但毒素依然在他體內肆虐。
    我取出銅鏡碎片,將它們拚在一起。五塊碎片組成大半個圓,中央的圖案已經清晰可見——一棵枝繁葉茂的鏡麵樹,樹幹上纏繞著一條龍。缺失的兩塊恰好是樹冠和龍首部分。
    當我將拚接好的碎片靠近宣夜的傷口時,碎片發出微弱的藍光,傷口中的銀光似乎被吸引,一絲絲流向碎片。宣夜的眉頭舒展了些,呼吸也平穩了一點。
    有用!但很快,碎片的光芒減弱,銀光也不再流動。看來僅憑五塊碎片無法完全清除鏡毒,我需要找到第六塊。
    重新上路後,地形開始變化。植被逐漸稀疏,空氣變得幹燥寒冷。遠處,連綿的雪山映入眼簾——北境的標誌。
    隨著海拔升高,氣溫驟降。我不得不停下來,用村民那裏拿來的毛皮給宣夜裹上。他的體溫低得嚇人,呼出的氣息形成小小的白霧。
    "冷..."宣夜在昏迷中呢喃,睫毛上結了一層薄霜。
    我握住他的手,將溫暖的靈力輸入他的經脈。"很快就到了。"我安慰道,盡管自己也不知道"很快"是多久。
    正午時分,天空突然陰沉下來。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我抬頭看到北方的天際線被一片灰白吞噬——暴風雪要來了。
    必須找個避風處。我加快腳步,拖著擔架向最近的山脊走去。剛爬到半山腰,第一片雪花就飄了下來。十分鍾後,暴風雪全麵爆發,能見度降到幾乎為零。
    風雪中,我隱約看到前方山壁上有個黑點——可能是個洞穴。我拚命向那個方向移動,寒風像刀子般割著臉頰,積雪沒過膝蓋,每走一步都無比艱難。
    終於,那個黑點顯露出真容:確實是個洞穴,不大但足夠我們暫避風雪。我使出最後的力氣將宣夜拖進洞中,然後癱坐在地,大口喘氣。
    洞內比外麵暖和些,但依然寒冷刺骨。宣夜的嘴唇已經泛青,身體不停地發抖。常規方法無法維持他的體溫了...
    我咬咬牙,解開我倆的外衣,將他緊緊摟在懷中,再用毛皮將我們裹在一起。肌膚相貼的瞬間,寒意讓我打了個哆嗦,但我很快調整姿勢,讓盡可能多的身體麵積接觸。
    "這樣...會暖和些..."我在宣夜耳邊輕語,盡管知道他聽不見。
    漸漸地,我們的體溫互相交融,宣夜的顫抖減輕了。他的頭靠在我肩上,呼吸吹拂著我的頸窩,帶來一絲癢意。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親密地抱著一個人,奇怪的是,並不覺得尷尬或不適,反而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無憂兒..."宣夜在昏迷中輕喚我的名字,手臂無意識地環住我的腰。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這個親昵的稱呼,從他口中說出來如此自然,仿佛已經呼喚了千萬遍。
    "我在這裏。"我輕聲回應,將他摟得更緊些。
    洞外風雪怒號,洞內卻出奇地安寧。在這與世隔絕的小空間裏,時間似乎靜止了。我聽著宣夜逐漸平穩的呼吸,感受著他的心跳,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圍了我。
    不知過了多久,風雪聲漸小。宣夜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當他意識到我們的姿勢時,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沒有掙脫。
    "我們...在哪裏?"他的聲音虛弱但清醒。
    "北境邊緣的一個山洞。"我稍微拉開距離,好看著他的臉,"暴風雪來了,不得不躲一躲。"
    宣夜試圖坐起來,但傷口讓他倒抽一口冷氣。我扶著他靠坐在洞壁上,檢查傷勢。鏡毒沒有擴散,但傷口依然觸目驚心。
    "你救了我。"宣夜注視著我忙碌的手,"又一次。"
    "扯平了。"我故意輕鬆地說,"你也救過我很多次。"
    宣夜的目光變得深邃:"不,不一樣。在新鏡村,你本可以獨自逃脫。帶著重傷的我隻會拖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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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也不會丟下你。"我斬釘截鐵地說,"永遠不會。"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宣夜內心的某根弦。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無憂兒..."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有些話,我怕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我的心跳加速:"什麽話?"
    "我保護你,最初確實是因為愧疚和責任。"他的拇指輕輕摩挲我的手背,"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它變成了...更多的東西。"
    更多的東西。這四個字讓我的胸口發緊。
    "在王府初見時,我就感覺到了不同。"宣夜繼續道,眼神專注地看著我,"那時的"無憂郡主"膽小怯懦,從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但你不同...你的眼神裏有種我從未見過的光芒和倔強。"
    我屏住呼吸,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後來你展現出鏡族血脈,我告訴自己這隻是職責所在。"宣夜苦笑,"但當你靈力失控時,我的心跳幾乎停止;當你被困祭壇時,我寧願自己死也要救你出來。這不是責任...這是..."
    "愛?"我輕聲說出那個字。
    宣夜的眼睫顫了一下:"我不確定自己配得上這個字。我的家族手上沾滿你族人的血,即使我並非直接凶手..."
    "噓。"我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你不是說過嗎?六歲的孩子不該為成人的罪行負責。"
    宣夜抓住我的手腕,將我的手貼在他的心口。透過掌心,我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無憂兒,如果我能選擇,我希望從未以那種方式遇見你。但我無法想象沒有你的生活...無論是作為無憂郡主,還是沈無憂。"
    這句話擊潰了我最後的防線。我傾身向前,輕輕將額頭抵住他的。"傻瓜...我也一樣。"
    我們就這樣靜靜相擁,聽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洞外風雪依舊,但洞內溫暖如春。
    良久,宣夜突然皺眉,手按上腹部的傷口:"鏡毒...在擴散。"
    我連忙檢查,發現銀光確實比之前更明顯了。"銅鏡碎片能吸收一部分,但不夠徹底。我們必須盡快找到第六塊碎片。"
    "北境據點..."宣夜咬牙忍痛,"在雪狼峰下...一個偽裝成獵人小屋的地方..."
    "還有多遠?"
    "正常行走...兩天。以我現在的狀態..."他搖搖頭。
    "那就想辦法加快速度。"我堅定地說,"告訴我具體方向。"
    宣夜描述了路線和據點的特征,每說幾句就要停下來喘口氣。說完後,他從貼身的暗袋裏取出一枚小小的銅鑰匙:"地下室...的鑰匙。我父親留下的...證據都在那裏..."
    "證據?什麽證據?"
    "太子屠殺鏡族的...真正原因。"宣夜的呼吸變得急促,"不隻是因為預言...還因為..."
    他的話沒能說完,一陣劇痛讓他蜷縮起來。我趕緊取出銅鏡碎片放在傷口上,碎片再次吸收了一些銀光,但這次效果更弱了。
    "省點力氣。"我握住宣夜的手,"等到了據點再說。"
    宣夜虛弱地點頭,很快又陷入昏睡。我守著他直到暴風雪停歇,然後想辦法製作了一個更結實的雪橇式擔架,準備繼續趕路。
    出發前,我嚐試了一種冒險的方法——深度靈力融合。《靈源紀略》中提到,當兩個靈修者完全信任彼此時,可以進行靈魂層麵的靈力交換,達到治療效果。但風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會兩敗俱傷。
    我小心地將宣夜的手掌與我的相貼,十指相扣。然後閉上眼睛,引導靈力從我的丹田流出,通過手臂注入他的體內。起初沒什麽反應,但當我調整頻率,試圖與他的靈力共振時,一股熟悉的清涼感從接觸點傳來——宣夜的靈力在回應我!
    兩種靈力在我們的經脈間流轉,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我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閃過無數畫麵——
    年幼的宣夜在練劍,汗水浸透衣衫;少年宣夜跪在祠堂,麵前是父親的靈位;成年的宣夜站在無憂郡主的院牆外,遠遠望著窗內的身影...
    這些是宣夜的記憶!靈力交融讓我們的意識短暫相連了。
    突然,畫麵切換,我看到了自己——從宣夜的視角。王府初見時我警惕的眼神,練習靈力時我專注的側臉,鏡湖覺醒時我飄揚的長發...每一個畫麵都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溫柔和珍視。
    這就是宣夜眼中的我嗎?
    恍惚間,我感到有另一股意識也在瀏覽我的記憶——現代的高樓大廈,古董店的銅鏡,穿越後的迷茫和恐懼...宣夜也在看著我的過去。
    這種奇妙的連接持續了約莫一刻鍾,然後自然斷開。我睜開眼,看到宣夜正凝視著我,眼中滿是驚歎和更深層次的情感。
    "你看到了?"我小聲問。
    "嗯。"他的聲音有些啞,"你的世界...很神奇。"
    "你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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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夜的臉色確實好多了,傷口周圍的銀光也減弱了些。深度靈力融合起了作用,但還不足以徹底清除鏡毒。
    "我們走吧。"我幫他躺回擔架,"趁天晴多趕些路。"
    接下來的兩天是真正的考驗。北境的天氣變幻莫測,地形險惡,還要時刻提防野獸和可能的追兵。有兩次我們險些跌落懸崖,還有一次遭遇了雪狼群,幸虧銅鏡碎片發出的光芒嚇退了它們。
    宣夜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但每次醒來都會給我指路或教我應對北境危險的方法。我們靠著幹糧和雪水維持體力,夜晚則相擁取暖,在彼此的體溫中尋找安慰。
    第三天清晨,雪狼峰終於出現在視野中。那是一座形狀奇特的山峰,頂部兩塊突出的岩石如同狼耳。按照宣夜的指示,我沿著東側山坡尋找,終於在一處鬆林後發現了一座低矮的木屋。
    "就是這裏。"宣夜強撐著坐起來,"看起來...沒人來過。"
    木屋外表普通,甚至有些破舊,但門鎖是精鋼打造的,窗戶也被厚重的木板封住。我掏出銅鑰匙,打開那道看起來就很堅固的門。
    屋內比想象中整潔,有簡單的家具和壁爐,角落裏堆放著幹糧和柴火。最引人注目的是地板中央的一塊巨大鐵板——地下室的入口。
    我用盡全力拉開鐵板,露出向下的階梯。宣夜示意我扶他下去,他的狀態比昨天好些,但走路仍然吃力。
    地下室比上麵的木屋大得多,四麵牆都是金屬打造,架子上擺滿了書籍、卷軸和各種奇特的器物。正中央有一個水晶櫃,裏麵似乎裝著什麽東西。
    "鑰匙..."宣夜指向我的脖子。我這才意識到他一直戴著的那枚血玉墜不知何時滑到了我頸間。
    我取下玉墜,發現它不僅是裝飾,還是一把精巧的鑰匙。水晶櫃應聲而開,露出裏麵的物品——一塊銅鏡碎片,大小與我已有的五塊相仿,上麵雕刻的正是鏡麵樹的樹冠部分。
    "第六塊..."我小心翼翼地取出它,與我帶來的碎片拚接。完美契合!樹冠部分亮起柔和的綠光,整棵鏡麵樹仿佛活了過來,在碎片表麵微微搖曳。
    更神奇的是,當六塊碎片拚接完整時,櫃子下方的暗格自動打開,露出一本厚厚的冊子和幾封火漆密封的信件。
    "我父親...的調查記錄。"宣夜拿起冊子,"關於太子和鏡族的...真相。"
    他翻開第一頁,上麵是宣武王剛勁的字跡:
    "永昌十三年,餘奉命調查太子玄與魔族往來之事,意外發現其與鏡族滅門之關聯。太子非僅為預言所懼,實因鏡族知其勾結魔族、弑父篡位之陰謀..."
    我倒吸一口冷氣。太子弑父?勾結魔族?
    "繼續翻..."宣夜的聲音緊繃。
    後麵的內容更加驚人。原來太子李玄早在二十年前就與魔族暗中交易,用鏡族聖物的情報換取魔族支持他登基。老皇帝並非病逝,而是被太子下毒。鏡族聖女偶然得知這一秘密,才做出那個著名的預言。
    "所以屠殺鏡族...是為了滅口?"我難以置信地問。
    宣夜點頭:"太子登基後一直在暗中清除知情者。我父親發現真相後被毒殺,我則被發配邊疆...直到三年前才被召回京城。"
    "為什麽召回你?"
    "太子需要...一個替罪羊。"宣夜苦笑,"他計劃再次發動對靈族的清洗,然後嫁禍給我。"
    這一切太令人震驚。我正要繼續翻閱,突然感到一陣異常的靈力波動從上方傳來。
    "有人來了。"宣夜警覺地抬頭,"不是影閣...更強大。"
    我們匆忙收拾好東西,我扶著宣夜回到地麵。剛出地下室,就聽到外麵傳來馬蹄聲和金屬碰撞的聲響。
    從窗戶縫隙望去,我看到十幾個身穿冰藍色鎧甲的騎士將木屋團團圍住。他們的鎧甲上刻著雪花紋章,頭盔遮住了麵容,但散發出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栗。
    "寒冰衛隊..."宣夜臉色大變,"太子的親衛...專門獵殺靈族的精銳。"
    為首的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冷峻的臉。他看起來三十出頭,眉間有一道猙獰的疤痕,眼睛是詭異的冰藍色。
    "宣夜王爺,"他的聲音如同北風般刺骨,"太子殿下向您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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