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無憂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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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叛之鏡
    新鏡村的夜晚異常安靜。
    沈瑤為我們安排了相鄰的兩間木屋,說是為了尊重"王爺的身份",但我懷疑她隻是看出了宣夜的警惕,故意給我們各自的空間。
    "好好休息。"沈瑤在門口親切地擁抱我,"明天我帶你去見長老們,他們會告訴你更多關於鏡族的事。"
    她的懷抱溫暖而踏實,帶著一種久違的親人氣息。我不由自主地回抱她,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藥香。"謝謝你,表姐。"
    沈瑤離開後,我坐在窗邊,望著村莊中央那麵巨大的銅鑼。月光下,它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表麵刻滿了與祭壇上相似的符文。不知為何,盯著它看久了,我的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我頭也不回地說。
    門開了,是宣夜。他已經換上了村民提供的幹淨衣服——簡單的亞麻上衣和長褲,但依然掩不住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他手裏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
    "他們送了夜宵。"他將碗放在桌上,"說是能安神助眠。"
    我湊近聞了聞,是種帶著淡淡甜香的草藥湯。"你喝了嗎?"
    "沒有。"宣夜的眼神意味深長,"你也別喝。"
    我放下碗,歎了口氣:"你還是不信任他們。"
    "太巧合了。"宣夜坐在我對麵,聲音壓得極低,"我們剛拿到第五塊碎片,就"偶遇"一個鏡族幸存者,還恰好是你的表姐?"
    "銅鏡碎片的共鳴不會作假。"我摸了摸沈瑤給我的吊墜,"她確實是鏡族後裔。"
    "這我不懷疑。"宣夜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但我總覺得那個銅鑼有問題。鏡族的記載中從未提到過這種東西。"
    我望向窗外的大銅鑼,那種頭痛感又來了。"你覺得他們在隱瞞什麽?"
    "不確定。"宣夜的目光變得銳利,"但我注意到一個細節——村裏沒有孩子。"
    我愣住了。仔細回想,確實沒見到任何孩童,連青少年都沒有。最小的村民看起來至少二十出頭。
    "可能...孩子們都睡了?"我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個解釋。
    宣夜搖搖頭:"我借口參觀村子,特意觀察過。這裏隻有成年人,而且他們看你的眼神..."他停頓了一下,"不像看親人,更像看一件珍貴的寶物。"
    我背後竄起一陣涼意。宣夜的觀察力一向敏銳,如果他說有問題...
    "那我們該怎麽辦?現在就離開?"
    "不,太明顯了。"宣夜思索道,"先假裝休息,等夜深人靜時,我去探查那個銅鑼。你鎖好門,別讓任何人進來。"
    我正要回答,手腕上的銅鏡碎片突然一陣刺痛。同時,窗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有人停在了我的門外。
    宣夜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無聲地移到門邊。片刻後,腳步聲遠去,他才放鬆下來。
    "沈瑤。"他唇形示意。
    我點點頭,心跳加速。如果沈瑤真的心懷不軌,為什麽要在門外偷聽?
    "我回去了。"宣夜提高音量,裝作正常的告別,"明天見,無憂郡主。"
    他離開後,我吹滅蠟燭,假裝睡下,但保持著高度警覺。銅鏡碎片時不時傳來刺痛,像是在警告我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村莊徹底安靜下來。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我數著自己的心跳,估算著時辰,等待宣夜的信號。
    突然,一陣奇異的嗡鳴聲從村莊中央傳來。我悄悄起身,從窗戶縫隙望出去——銅鑼在月光下微微發光,幾個黑影正圍著它忙碌。
    其中一個人的輪廓格外熟悉:沈瑤。
    他們低聲交談著什麽,然後其中一人拿起錘子,輕輕敲擊銅鑼。沒有聲音發出,但我手腕上的碎片卻劇烈震動起來,一股劇痛直衝腦門。
    我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這時,我的門把手輕輕轉動——有人試圖進來。
    "無憂?你醒著嗎?"沈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甜美如常,"我拿了點安神茶來。"
    我迅速躺回床上,假裝熟睡。門鎖抵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被打開了。沈瑤的腳步聲接近床邊,我幾乎能感覺到她俯身查看我的呼吸。
    "睡得很沉。"她自言自語,"藥效應該足夠了。"
    藥效?那碗湯!但我明明沒喝...難道是蠟燭?我這才意識到熄滅蠟燭時聞到的甜香不對勁。
    沈瑤離開床邊,走向門口:"把她帶過去,輕一點。王爺那邊怎麽樣了?"
    "已經處理好了。"一個男聲回答,"他的房間下了三重迷香,至少能昏迷到天亮。"
    "很好。今晚必須完成儀式,血月即將達到巔峰。"
    我的血液幾乎凝固。一切都是陷阱!沈瑤根本不是要幫我,而是...
    兩個村民走進來,粗暴地將我抬起。我知道現在反抗毫無勝算,隻能繼續裝昏迷。他們用特製的繩索綁住我的手腳,這種繩索表麵鑲嵌著細小的鏡麵碎片,一接觸皮膚就讓我靈力滯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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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抬到銅鑼前,借著月光看清了周圍的一切。銅鑼被放置在一個石製祭壇上,表麵刻滿了凹槽,組成一個複雜的陣法。更可怕的是,銅鑼中央凹陷處放著一把鋒利的鏡刃——完全由鏡麵碎片製成的匕首。
    "把她放在這裏。"沈瑤指揮道,"小心別弄醒了。"
    我被平放在銅鑼上,背部貼著冰冷的金屬。沈瑤俯身撥開我的衣領,露出鎖骨處的肌膚。
    "完美的容器。"她輕歎,"聖女血脈就是不一樣,靈力如此純淨。"
    "大祭司,時辰到了。"一個老者恭敬地說。
    沈瑤——或者該叫她大祭司?——點點頭:"開始吧。"
    村民們圍著銅鑼站成一圈,開始吟唱一種古老的語言。那音調詭異而熟悉,讓我想起母親在幻象中使用的咒語。
    沈瑤舉起鏡刃,開始她的獨白:"偉大的鏡族先祖啊,今晚我們將完成二十年前中斷的儀式。以聖女血脈為引,以溯時碎片為橋,請賜予我們重生的力量!"
    她轉向昏迷的我:"無憂表妹,別怪我。鏡族需要犧牲才能複興,而作為聖女之女,這是你的宿命。你的靈魂將成為鏡族亡靈的容器,你的血液將打開生死之門。"
    我的心髒狂跳。他們要拿我當祭品?用我的身體複活鏡族亡靈?
    吟唱聲越來越響,銅鑼開始微微震動。沈瑤舉起鏡刃,對準我的鎖骨之間——
    "住手!"
    一道黑影從側麵撲來,將沈瑤撞開。鏡刃劃過空氣,發出刺耳的嗡鳴。宣夜!他怎麽...
    "王爺?不可能!"沈瑤踉蹌幾步,難以置信地瞪著宣夜,"你明明中了三重迷香!"
    宣夜沒有回答,手中軟劍如銀蛇出洞,迅速解決了最近的兩個村民。但他的動作明顯比平時遲緩,臉色也異常蒼白——他確實中了迷香,隻是強撐著沒有完全昏迷。
    "攔住他!"沈瑤厲聲喝道,"別讓他破壞儀式!"
    十幾個村民同時撲向宣夜。他奮力抵抗,但寡不敵眾,很快就被壓製住。一個村民用鏡麵繩索捆住他的雙手,迫使他跪在銅鑼旁。
    "真是感人。"沈瑤冷笑,"王爺為了救心上人,連命都不要了。"她轉向其他村民,"繼續儀式!血月馬上就要到巔峰了!"
    吟唱聲再次響起。沈瑤重新舉起鏡刃,這次她先走向宣夜:"不過在那之前,我得確保你不會再搗亂。"
    鏡刃刺入宣夜的肩膀,他悶哼一聲,鮮血立刻染紅了白衣。我再也裝不下去了,猛地睜開眼睛:"不!"
    沈瑤驚訝地轉向我:"醒了?沒關係,正好讓你清醒地看著這一切。"
    "為什麽?"我掙紮著,但鏡麵繩索壓製了我所有靈力,"表姐,我們是親人啊!"
    "親人?"沈瑤大笑,那笑聲中再無半點溫柔,隻剩下瘋狂,"傻孩子,我根本不是你的表姐。沈瑤確實存在過,但她二十年前就死了。"
    她俯身靠近我,眼中的狂熱讓我毛骨悚然:"我是大祭司莫璃,鏡族叛徒,太子最忠誠的仆人。"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開我的記憶。一些零散的畫麵浮現——血月之夜,一個女子領著士兵衝進聖地,她笑著看士兵們屠殺族人...那張臉,正是眼前的"沈瑤"!
    "是你..."我聲音顫抖,"是你背叛了鏡族!"
    "聰明。"她假惺惺地鼓掌,"沒錯,是我向太子透露了鏡族的防禦布局。但你知道最有趣的部分嗎?"她湊到我耳邊,"我故意讓那個小男孩——年幼的宣夜——"無意中"聽到關鍵信息,讓他成為替罪羊。"
    宣夜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沒錯,王爺。"莫璃得意地說,"你以為是你多嘴害死了鏡族?不,那都是我設計的。太子需要一個替罪羊,而天真無邪的宣家小公子再合適不過了。"
    宣夜的麵容扭曲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冷靜:"無憂,別聽她的。她在擾亂你的心神。"
    "噢,我說的可句句屬實。"莫璃走向銅鑼,"不過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高舉鏡刃:"二十年前,你母親用溯時鏡將你的靈魂一分為二,破壞了太子的計劃。今晚,我們將逆轉這個過程!用完整的聖女血脈作為容器,複活所有鏡族亡靈!"
    銅鑼劇烈震動起來,我手腕上的銅鏡碎片被一股無形力量拉扯,幾乎要撕裂我的皮膚。五塊碎片一一脫離,懸浮在銅鑼上方,組成大半個圓形。
    "還差兩塊..."莫璃皺眉,"不過五塊應該足夠啟動初步儀式了。"
    她開始吟誦另一段咒語,銅鑼上的凹槽漸漸亮起血紅色的光芒。我感到一陣強烈的拉扯感,仿佛靈魂要被拽出體外。
    "住手!"宣夜突然暴起,盡管雙手被縛,他還是用肩膀撞向莫璃。
    鏡刃再次刺入他的身體,這次是腹部。宣夜跪倒在地,鮮血迅速在身下匯聚成一小灘。但這一撞給了莫璃足夠的衝擊力,她踉蹌著後退幾步,撞上了銅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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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銅鑼發出刺耳的嗡鳴,所有鏡麵植物同時亮起詭異的紅光。莫璃驚恐地睜大眼睛:"不!儀式順序錯了!"
    混亂中,我拚命掙紮,終於掙脫一隻手。不顧手腕被鏡麵繩索割出的傷口,我伸手抓住了懸浮在空中的銅鏡碎片。
    接觸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湧入體內。所有記憶——現代的沈無憂,古代的無憂郡主,還有那些被刻意隱藏的童年片段——全部融合在一起。
    我明白了。我不是占據了無憂郡主的身體,也不是簡單的靈魂穿越。我是完整的鏡族聖女之女,靈魂曾在時空之間分裂,如今終於重歸一體。
    銅鏡碎片在我手中重組,發出耀眼的銀光。繩索被輕易震碎,我坐起身,看到莫璃和村民們驚恐的表情。
    "不可能!"莫璃尖叫,"沒有完整的溯時鏡,你怎麽能..."
    "你錯了。"我的聲音聽起來不像自己的,帶著奇異的回響,"溯時鏡從未真正破碎,它隻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著。"
    我走向重傷的宣夜,輕輕一碰,他手腕上的繩索就化為齏粉。他抬頭看我,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無憂...?"
    "是我。"我扶起他,"全部的我。"
    莫璃突然從背後襲來,鏡刃直指我的後心。我沒有回頭,隻是抬手一揮,一道銀光屏障憑空出現,鏡刃撞上屏障,斷成兩截。
    "你殺我族人,嫁禍無辜,今夜該償還了。"我轉向莫璃,聲音冰冷。
    銅鑼突然發出刺目的紅光,莫璃臉色大變:"不!反噬開始了!"
    她轉身想逃,但銅鑼射出一道血光,將她牢牢定在原地。其他村民也未能幸免,全部被紅光籠罩。
    "救救我!"莫璃向我伸出手,眼中的瘋狂被恐懼取代,"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不,你不是。"我平靜地說,"我的親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紅光越來越強,莫璃和村民們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最終被吸入銅鑼之中。整個過程中,他們的尖叫聲回蕩在山穀裏,令人毛骨悚然。
    當最後一絲紅光消失後,銅鑼"哢嚓"一聲裂成兩半,徹底報廢。村莊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風吹過鏡麵植物的細微聲響。
    宣夜虛弱地靠在我肩上,失血過多讓他的臉色慘白如紙。"無憂兒..."他輕聲喚道,"你都想起來了?"
    "嗯。"我扶他坐下,撕下衣角為他包紮傷口,"全部。包括你六歲時在祭壇外給我摘的那朵鏡花。"
    宣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溫柔:"那時候的你...很可愛。"
    "那時候的你很害羞。"我微笑著回應,同時用靈力為他止血,"明明想跟我玩,卻隻敢遠遠看著。"
    宣夜輕笑,隨即因疼痛皺眉。他的傷勢比看起來嚴重,特別是腹部的傷口,一直在滲血。
    "我們需要離開這裏。"我環顧四周,"莫璃雖然死了,但她說的沒錯,血月即將達到巔峰。影閣的人一定也在附近。"
    "去...北境。"宣夜艱難地說,"我父親在那裏...有個秘密據點...沒人知道..."
    他失血過多,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我輕輕撫過他蒼白的臉頰,心中滿是複雜的情緒。這個男人,背負著不屬於他的罪疚,保護了我這麽多年...
    銅鏡碎片在我手中微微發熱,五塊拚在一起,已經能看出大致的圓形。還差兩塊,就能組成完整的溯時鏡。
    我望向北方,那裏有最後兩塊碎片之一的線索,也有宣夜所說的安全據點。
    但首先,我得帶他離開這個充滿謊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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