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章 頂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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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聲漸歇,晨曦透過禮堂破舊的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稻草、泥土和淡淡的血腥氣。
    周錫京靠坐在牆角,額角的傷口已經被村民用草藥簡單包紮好,依舊隱隱作痛。她看著不遠處,周錫勳背對著她,正讓村裏的老醫生處理他手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消毒,縫合。他沒有麻醉,隻是死死咬著牙,額角青筋暴起,冷汗混著未幹的雨水,順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整個過程,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有壓抑的、粗重的呼吸。
    周錫京的心,也跟著那縫合針的起落,一抽一抽地疼。
    他昨晚是怎麽找到這裏,又是如何在暴雨和滑坡的危險中,精準地找到並背起她的?這些問題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來了,帶著一身傷,在她最無助的時刻,成了她唯一的支點。
    老醫生縫完最後一針,包紮好,絮絮叨叨地囑咐著注意事項。周錫勳低聲道了謝,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站起身,動作因為失血和疲憊而有些遲緩。他轉過身,目光穿過漸漸明亮起來的光線,落在周錫京身上。
    四目相對。
    一夜的驚心動魄,生死邊緣的掙紮,讓所有的偽裝和隔閡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們看著彼此狼狽的模樣,看著對方眼底無法掩飾的擔憂和後怕,一種近乎赤裸的、劫後餘生的脆弱,在空氣中無聲地流淌。
    周錫勳朝她走了過來,腳步有些虛浮。他在她麵前蹲下,視線與她齊平。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嘴唇幹裂,但那雙總是冰封的眼睛裏,此刻卻清晰地映著她的倒影,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複雜而深沉的情緒。
    他伸出手,指尖帶著涼意,極其輕柔地碰了碰她額角包紮的紗布邊緣。
    “還疼嗎?”他問,聲音低啞,帶著一種小心翼翼。
    周錫京搖了搖頭,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發不出聲音。
    他的指尖沒有離開,反而順著她的臉頰,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顫抖,輕輕滑落,最終停留在她的下頜。
    沒有侵略性,沒有強迫,隻有一種確認般的、帶著無盡痛楚的觸碰。
    周錫京沒有躲閃。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裏麵沒有了往日的冰冷和算計,也沒有了昨晚的瘋狂和絕望,隻剩下一種仿佛被暴雨洗滌過的、清晰的、沉重的……溫柔。
    是的,溫柔。
    這個她以為永遠不會出現在周錫勳身上的詞匯,此刻卻如此清晰地,寫在他的眼底。
    “對不起。”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卻重重砸在周錫京的心上。
    她愣住了。
    對不起?
    為哪個吻?為過去的掌控?還是為……昨晚沒能更早趕到?
    周錫勳沒有解釋。他隻是深深地看著她,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
    “我不會再逼你了。”他繼續說,每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力氣,“你想留在這裏,就留在這裏。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他的拇指,極其輕柔地摩挲了一下她的下頜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
    “但是,周錫京,”他喚她的全名,眼神專注而認真,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你也別想再甩開我。”
    不是威脅,不是命令。
    是一個宣告。
    一個經曆過生死、穿透了所有偽裝和障礙後,最直白、也最無賴的宣告。
    “以什麽身份?”周錫京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哥哥嗎?”
    周錫勳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看著她,看了很久很久。晨曦的光線在他臉上跳躍,明暗交錯。
    最終,他極緩極緩地,搖了搖頭。
    他沒有回答。
    但他眼底那清晰得不容錯辨的情感,已經給出了答案。
    那個搖搖欲墜的、名為“兄妹”的幌子,在這一刻,被這場暴雨和生死,徹底衝垮了。
    周錫京看著他那雙不再掩飾、寫滿了痛苦、掙紮、以及一種近乎毀滅性執著的眼睛,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開來。
    她該推開他的。
    該厲聲斥責他的荒唐。
    該堅守那最後的、搖搖欲墜的底線。
    可是……
    她看著他那蒼白的臉,看著他手臂上滲出血跡的繃帶,看著他眼底那片為她而生的、荒蕪而熾熱的廢墟。
    所有拒絕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裏。
    她閉上眼,感受著他指尖那冰涼的觸感,感受著心底那片冰原轟然崩塌的巨響。
    完了。
    她知道自己完了。
    從她穿越而來,進入這具身體,遇見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逃不開這宿命般的、罪惡的糾纏。
    她緩緩抬起手,覆上了他停留在自己下頜的手背。
    他的手指猛地一顫。
    周錫京沒有睜開眼,隻是用盡全身力氣,輕輕地,回握住他冰冷的手指。
    無聲的回應。
    比任何語言都更具衝擊力。
    周錫勳的身體猛地僵住,隨即,一種巨大的、近乎崩潰的震顫,透過相握的手,傳遞過來。
    他俯下身,將額頭輕輕抵在她的額頭上,避開了她的傷口。灼熱的呼吸交織,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和一種塵埃落定般的、深沉的絕望。
    他們沒有再說話。
    隻是這樣靜靜地依靠著,在雨後初霽的晨光裏,在彌漫著血腥和稻草氣息的破舊禮堂中。
    像兩隻在暴風雨中折斷了翅膀、渾身濕透的鳥,依偎在唯一的浮木上。
    明知前方可能是更深的深淵。
    卻再也,無法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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