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戰鬥終於漸漸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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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灑落在這片滿是瘡痍的峽穀時,戰鬥終於漸漸平息下來。
    硝煙慢慢散去,露出了峽穀中一片狼藉的景象。林泰從卡車底盤下緩緩爬出,雙腳剛一著地,腳踝處的劇痛瞬間襲來,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還是強撐著站直了身體。
    他的雙腿微微顫抖,仿佛還在回憶剛才那驚心動魄的戰鬥。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間地獄,原本整齊的運輸隊此時七零八落,卡車殘骸扭曲變形,燃燒的火焰仍在舔舐著車身,滾滾濃煙升騰而起。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燒焦的味道和血腥的氣息,讓人聞之欲嘔。
    林泰顧不上自己的傷痛,立刻開始清點車輛。他一步一步地走著,每走一步都要忍受腳踝的疼痛。
    一輛、兩輛…… 當數到第十四輛時,他的心猛地一沉。
    運輸隊原本的二十輛車,如今損失了六輛。那些被炸毀的車輛旁,彈藥箱有的被炸得四分五裂,彈藥散落一地,像是被洗劫過的倉庫。有的雖還完整但也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與硝煙,仿佛被歲月塵封。不過讓他稍感寬慰的是,大部分彈藥還算保住了,這些珍貴的彈藥將成為前線戰士們繼續戰鬥的希望。他望著那些彈藥箱,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把它們安全送到前線。
    緊接著,林泰開始清點人數。他站在一片廢墟之中,大聲呼喊著戰友們的名字。每喊一聲,他都期盼著能聽到熟悉的回應。
    他的聲音沙啞而疲憊,但卻充滿了期待。
    然而,當清點完畢,他發現少了三個新兵。這三個新兵,來部隊的時間並不長,臉上還帶著未脫的青澀。他們就像三張白紙,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平日裏總是跟在老兵身後,像一群好奇的孩子,認真學習戰鬥技巧,眼中滿是對成為一名優秀戰士的渴望。林泰仿佛又看到了他們訓練時揮汗如雨的模樣,他們在烈日下跑步,汗水濕透了衣衫,但臉上卻洋溢著笑容。他聽到了他們那充滿朝氣的笑聲,那笑聲清脆而響亮,仿佛能驅散所有的陰霾。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林泰的心頭,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和自責。他立刻組織戰友們四處尋找。他們沿著山崖邊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大家都默不作聲,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終於,在崖底,他們發現了三具屍體。那場景慘不忍睹,三人都被石頭砸得不成人形。
    林泰呆呆地站在崖邊,望著崖底那三具毫無生氣的屍體,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發不出一絲聲音。淚水在他的眼眶裏打轉,但他強忍著不讓它流下來。
    他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要照顧好這些新兵,要帶著他們在戰場上成長,可如今,他們卻永遠地倒在了這片冰冷的土地上。他在心中默默地說:“是我沒保護好你們,是我對不起你們……”
    其他戰友們也圍攏過來,大家都低著頭,默默哀悼。
    微風輕輕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仿佛是這片土地在為逝去的生命歎息。在這血色黎明下,林泰知道,這場戰鬥的傷痛遠不止身體上的。
    那些失去的戰友,那些破碎的希望,將永遠刻在他的心裏。
    但他不能沉浸在悲痛之中,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他去完成,他必須帶著這些傷痛,繼續前行,守護好剩下的彈藥,將它們安全送到前線,告慰那些犧牲的英靈。
    拖著滿身的疲憊和心中難以消散的悲痛,林泰與戰友們終於回到了基地。
    基地的大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上,仿佛隔絕了外麵那殘酷的戰場,可他們身上的硝煙味和內心的創傷,卻不是輕易能抹去的。
    炊事班的同誌們早已忙碌開來,為歸來的戰士們準備了一頓熱飯。廚房裏彌漫著飯菜的香氣,那是一種久違的溫暖氣息,讓戰士們緊繃的神經有了一絲放鬆。
    林泰走進食堂,找了個空位坐下,目光掃過桌麵,看到燉菜裏終於有了肉,心裏微微一動。這段日子在戰場上,大家幾乎都快忘了肉的滋味,每頓飯能填飽肚子就已是奢望。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燉菜送進嘴裏,可剛嚼了幾下,眉頭就皺了起來。那肉嚼起來像橡皮,又硬又柴,沒有一絲鮮嫩的口感。
    他知道,在物資匱乏的當下,能有肉吃已經是炊事班費盡心思的結果。這些肉或許是從有限的補給裏省出來的,或許是經曆了長途運輸和長時間儲存,才變得如此難以下咽。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大口大口地吃著,每一口都帶著對這來之不易食物的珍惜。
    食堂裏很安靜,隻有勺子和碗碰撞的聲音。戰友們都默默吃著飯,偶爾抬頭對視一眼,眼神裏有著曆經生死後的默契和堅韌。
    大家都沒有說話,仿佛是在享受這短暫的平靜,又像是在積蓄力量,準備迎接下一次的戰鬥。
    吃完飯,林泰回到自己的帳篷。他從口袋裏掏出配發的香煙,這煙盒已經有些皺巴巴的,在戰場上跟著他經曆了風風雨雨。
    他小心翼翼地把香煙塞進靴筒,動作熟練而自然。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基地裏,香煙是硬通貨,能跟後勤換東西。
    他心裏盤算著,這些香煙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派上大用場,也許能換來急需的彈藥,也許能換到一些藥品給受傷的戰友。
    夜幕漸漸降臨,勞累了一天的林泰本想好好睡一覺,讓疲憊的身體和心靈得到些許休息。可就在他剛躺下,準備進入夢鄉的時候,緊急集合的哨聲突然響起。
    尖銳的哨聲劃破夜空,像一把利刃刺進每個人的心裏。林泰瞬間從床上彈起,迅速穿上靴子,抓起放在枕邊的武器,衝了出去。
    在帳篷外的空地上,戰友們已經迅速集合完畢,一個個神情嚴肅,眼神裏透著警惕和果斷。
    連長站在隊伍前麵,大聲說道:“同誌們,剛得到情報,敵軍有一個補給點,裏麵有大量的武器彈藥和物資。如果不及時端掉,會對我們前線的戰鬥造成極大的威脅。上級命令我們,立刻出發,端掉這個補給點!”
    林泰握緊了手中的槍,聽著連長的話,心中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退縮。經曆了之前的生死戰鬥,他更加明白這場任務的重要性。
    每一次對敵軍補給點的打擊,都是在削弱敵人的力量,都是在為戰友們的生命和勝利的希望而戰。
    他看了看身邊的戰友,大家的眼神裏都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仿佛在說:“無論任務多麽艱巨,我們都絕不退縮!”
    隊伍迅速整隊出發,夜色中,他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朝著敵軍補給點的方向悄然前行。
    林泰與戰友們借著這微弱的光,抹黑行軍。腳下的土地坑窪不平,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發出聲響暴露行蹤。
    隊伍悄無聲息地前行,像一條黑色的巨蟒蜿蜒在夜色之中。
    五公裏的路程,每一步都在消耗著他們的體力,但眾人心中隻有任務,不敢有絲毫懈怠。
    終於,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 那個被情報指認為敵軍補給點的地方。呈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座破敗的廢棄農場。
    殘垣斷壁在夜色中影影綽綽,仿佛是曆史的殘骸在訴說著滄桑。穀倉的大門半掩著,在夜風中輕輕晃動,發出 “嘎吱嘎吱” 的聲響,更添幾分陰森。
    林泰皺了皺眉頭,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快步走到穀倉門前,深吸一口氣,猛地一腳踹開穀倉門。
    隨著 “砰” 的一聲巨響,幾隻受到驚嚇的野雞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雞毛四處飄散,發出 “咯咯” 的驚叫聲。林泰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他知道,這次行動撲空了。所謂的補給點,不過是一個錯誤的情報。
    “撤!” 連長果斷下達了返程的命令。眾人不敢多做停留,迅速整隊,按原路返回。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危險正悄然降臨。
    當他們走到一片玉米地旁時,突然,密集的子彈如暴雨般從玉米地裏射來。“臥倒!” 林泰大喊一聲,眾人迅速趴在水溝裏。子彈打在他們身邊的土地上,濺起陣陣塵土。
    張衝隻覺得腰間一涼,緊接著聽到水壺被打穿的聲音,水汩汩地流了出來。他心中一驚,暗自慶幸子彈沒有射中自己。
    “該死的,中埋伏了!” 張衝咬著牙咒罵道。林泰趴在水溝裏,心髒劇烈跳動,但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觀察著四周的情況,試圖找出敵軍的位置和火力分布。
    戰友們紛紛還擊,槍聲在夜空中回蕩。林泰緊緊握著槍,手指在扳機上不停地扣動,每一次射擊都帶著對敵人的憤怒。
    他的眼神中透著堅定和冷靜,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目標。玉米地裏,敵軍的身影時隱時現,他們利用玉米杆的掩護,不斷地向林泰他們射擊。
    戰鬥持續了一段時間,敵軍似乎也意識到難以輕易拿下他們,開始逐漸撤退。槍聲漸漸稀疏,最後完全停止。
    林泰從水溝裏爬起來,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確認敵軍已經撤離後,才鬆了一口氣。
    在清理戰場時,林泰在地上撿到一個打空的彈匣。他拿起彈匣,發現上麵刻著歪歪扭扭的字母,仔細辨認,像是個人名。
    接下來的一周,戰爭的陰霾依舊沉甸甸地籠罩在這片土地上。小規模的交火如同密集的雨點,不時落下,攪得整片區域不得安寧。
    每一次短暫的平靜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虛假安寧,讓人時刻緊繃著神經。
    林泰在這連綿不斷的交火中,始終衝在前列。他的身影在戰火硝煙裏穿梭,眼神堅定得如同寒夜中的星辰,死死地盯著敵人可能出現的方向。
    他的雙手穩穩地握著槍,每一次扣動扳機,都帶著對敵人的憤恨和對勝利的渴望。
    在一次激烈的交火中,一顆流彈如同鬼魅般襲來。林泰正全神貫注地射擊,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降臨。隻聽 “嗖” 的一聲,流彈擦過他的右肩,一陣火辣辣的劇痛瞬間傳遍全身。他的身體猛地一顫,但他咬了咬牙,強忍著疼痛,沒有讓自己的動作有絲毫停滯,依舊堅定地向敵人還擊。
    等到戰鬥稍稍平息,他低頭一看,右肩處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片。軍醫迅速趕來,簡單地為他清理了傷口,進行包紮。
    林泰皺著眉頭,看著軍醫熟練的動作,心中暗自慶幸這隻是擦傷,沒有傷到骨頭。但隨著傷口逐漸結痂,新的煩惱又接踵而至。那傷口癢得難受,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皮膚下爬行。他隻能拚命忍住不去抓撓,生怕一不小心弄破痂皮,導致傷口再次惡化。晚上睡覺的時候,那癢意更是讓他難以入眠,他隻能緊緊地攥著拳頭,把那股癢意硬生生地憋回去。
    與此同時,後勤送來了新靴子。在物資匱乏的戰場上,能有新靴子本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可當林泰穿上時,卻發現靴子太大了。腳在裏麵晃蕩,走路時極不方便。
    他皺著眉頭,看著這雙不合腳的靴子,心中一陣無奈。但他很快就想到了辦法,他找來兩團紗布,小心翼翼地塞進鞋尖。當他再次穿上靴子,感覺稍微好了一些。
    然而,即便做了這樣的處理,走路時他還是一瘸一拐的,活像隻跛腳鴨。
    經過多日在戰火中的摸爬滾打,林泰的軍裝早已被硝煙熏得發黑,袖口磨出了毛邊,臉上的胡茬也像荒草般瘋長。
    好不容易迎來的休整日,成了他緊繃神經唯一的喘息機會。他原打算靠在帳篷角落,就著透過帆布縫隙漏下的微光打個盹 —— 哪怕隻是片刻的放空,也能讓酸脹的太陽穴稍稍舒緩。
    然而天公偏不作美。原本還算清朗的天空,半個時辰內便被墨色烏雲徹底吞噬,像是有人猛地拽下了巨大的黑幕。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地砸落,起初是稀疏的 “劈啪” 聲,轉瞬便連成密不透風的雨幕,抽打在帳篷上發出 “噠噠噠” 的聲響,竟與敵軍的機槍掃射聲有七八分相似。林泰猛地睜開眼,指尖下意識地摸向枕邊的槍,直到看清帳篷頂的破洞漏下的雨線,才後知後覺地鬆了手。
    “該死。” 他低罵一聲,剛想起身挪個幹燥些的位置,卻感覺靴底傳來冰涼的濕意。
    低頭一看,帳篷地麵已積起寸把深的水窪,渾濁的雨水正順著帳篷接縫處的裂縫汩汩往裏滲,在他腳邊匯成小小的漩渦。
    他皺著眉踢了踢水,漣漪裏映出自己疲憊的倒影 —— 眼下的烏青比昨日更重了些,右肩被流彈擦傷的地方隱隱作痛,想來是雨水潮氣鑽了空子。
    第一時間,林泰想到的是他的槍。那把陪伴他走過數場惡戰的步槍,槍身的漆皮雖已斑駁,卻被他擦拭得鋥亮。
    他彎腰從牆角的支架上取下槍,先用衣襟擦幹槍托上的水珠,又摸出懷裏揣著的細布 —— 那是他從舊襯衣上撕下的布料,平日裏總用來保養槍管。
    他指尖帶著薄繭,動作卻輕柔得像在撫摸戰友的傷口,順著槍管紋路細細擦拭,連扳機縫隙裏的泥垢都沒放過。末了,他找來根結實的麻繩,將槍穩穩吊在帳篷頂的橫梁上,槍口朝下避開水流,這才稍稍安心。望著懸在頭頂的槍影,他仿佛能聽見金屬部件輕微的碰撞聲,這聲音竟比任何慰藉都讓人踏實。
    水位還在上漲,已經漫過腳踝。林泰環顧四周,目光落在角落的彈藥箱上 —— 那是鐵皮加固的箱子,平日裏裝著備用彈匣,此刻倒成了唯一的 “高地”。
    他蹚著水走過去,水花順著褲腿往上爬,冷意透過布料鑽進骨頭縫。踩著箱沿翻身上去時,鐵皮發出 “吱呀” 的呻吟,他趕緊穩住重心,卻還是晃得箱裏的彈匣撞出輕響。他從口袋裏摸出塊壓縮餅幹,油紙包裝早已被汗水浸得發潮,餅幹被體溫捂得微溫,邊緣還沾著點前幾日燉菜的油漬。咬下一口,幹澀的粉末在嘴裏炸開,帶著股陳腐的麥麩味,他得用力咀嚼才能咽下去,喉嚨像被砂紙磨過似的發緊。可他還是小口小口地吃著,每咽下一口,就像給這具快要散架的身體添了塊磚 —— 在戰場上,能填飽肚子就是奢侈。
    帳篷外,狂風卷著暴雨肆虐,帆布被吹得像麵破鼓般鼓脹又癟下,每一次晃動都讓固定帳篷的繩索發出 “咯吱” 的哀鳴。
    遠處雷聲隆隆,起初是沉悶的低吼,漸漸變得震耳欲聾,炸雷滾過天際時,連地麵都跟著微微發顫。林泰望著帳篷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那片熟悉的山坡在雨霧裏隻剩個朦朧的輪廓,恍惚間竟與前日激戰的陣地重合 —— 他仿佛又聽見了張衝的怒吼,看見蔣小魚拖著傷員在彈坑裏翻滾,還有那三個新兵倒在崖底時,被血染紅的白雪…… 雷聲又響了,這一次竟與記憶裏的炮彈爆炸聲完美重疊,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雨停時已是後半夜。天空依舊陰沉得像塊浸了水的灰布,空氣裏彌漫著濕土與青草混合的腥氣,吸進肺裏帶著涼意。
    林泰踩著滿地泥濘剛走出帳篷,就見傳令兵舉著濕透的文件跑來,軍靴陷在泥裏拔不出腳:“林隊!緊急任務,去南邊山坳排查雷區!”
    他來不及換身幹燥的衣服,抓起掛在帳篷杆上的槍便往集合點趕。工兵班的同誌已經整裝待發,每個人都背著沉重的探雷器,金屬探頭在晨光裏閃著冷光。
    “這一帶是敵軍撤退時留下的,” 工兵班長老周蹲在地圖旁,用樹枝劃出一片不規則的區域,“探測器靈敏度有限,你們跟在後麵警戒,注意觀察地麵有沒有新翻動的土痕 —— 反步兵雷的引信有時候會偽裝成草根。”
    隊伍緩緩前行,腳步踩在泥濘裏幾乎發不出聲響。探雷器發出持續的 “嗡嗡” 聲,像隻不安分的蜂蟲在耳邊盤旋。
    林泰走在第二排,右手始終搭在扳機護圈上,目光像犁地般掃過腳下的土地:焦黑的彈坑邊緣、被炮火掀翻的石塊下、甚至一叢看似尋常的野蒿根部,都可能藏著致命的陷阱。他能聽見身旁新兵小李的呼吸聲 —— 那孩子入伍才三個月,此刻嘴唇抿得發白,握槍的手指關節泛青,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突然,一聲脆響刺破寂靜 ——“哢嚓!”
    林泰渾身一僵,幾乎是本能地撲向左側的土坡。
    翻滾間,他聽見身後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回頭一看,隻見小李僵在原地,右腳鞋底正踩著顆圓滾滾的鐵疙瘩,那暗綠色的外殼上,三根細細的引信像毒蛇的信子般支棱著。
    “別動!” 林泰壓低聲音吼道,聲音因緊張而有些沙啞。他看清那是顆反步兵雷,雷體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顯然埋下去沒多久。
    小李的臉瞬間褪盡血色,眼睛瞪得滾圓,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幾秒鍾後,他突然雙腿一軟,“撲通” 一聲坐在了地上 —— 偏偏臀部落地的位置,離那顆雷不過半尺遠。
    “別慌!千萬別晃!” 林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冰涼。他緩緩匍匐著挪過去,目光死死盯著雷體,生怕那引信有絲毫異動。
    老周也爬了過來,探雷器的探頭在小李腳邊幾寸處顫抖,發出尖銳的警報聲。周圍的戰友們都屏住了呼吸,連風吹過草葉的沙沙聲都變得格外刺耳。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林泰數著自己的心跳,從一數到六十,又從六十數回一。當他的膝蓋麻得失去知覺時,老周突然鬆了口氣:“是啞彈!引信鏽死了!”
    小李 “哇” 地一聲哭了出來,眼淚混著臉上的泥水流進嘴裏,哭得渾身發抖:“我…… 我差點……”
    緊張的氣氛瞬間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眾人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