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稍稍放鬆了一些

字數:9068   加入書籤

A+A-


    林泰緊繃的神經在確認那顆反步兵雷的引信受潮失效後,才稍稍放鬆了一些。可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依舊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緩緩直起身子,隻覺得長時間緊繃的肌肉一陣酸痛。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那些被戰火裹挾的泥塵紛紛揚揚地落下,仿佛在訴說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瞬。
    深吸一口氣,那帶著硝煙與潮濕泥土氣息的空氣湧入胸腔,他朝著還癱坐在地上的小李走去。
    來到小李身邊,林泰看到這個入伍才三個月的新兵,紅著眼圈,渾身還在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這顫抖,像極了林泰初上戰場時的模樣。
    他輕輕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沉穩的力量:“沒事了,小子,以後可得穩住。”
    小李抬起滿是淚痕和泥汙的臉,使勁兒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出來,隻是用那還帶著驚恐的眼神,向林泰傳遞著內心的感激。
    此時,林泰才將目光重新投向那顆讓大家虛驚一場的地雷。周圍的積雪零零散散地堆積著,像是給這猙獰的鐵疙瘩披上了一層虛假的溫柔外衣。
    他蹲下身,從腰間抽出刺刀,手指緊緊地握住刀柄,指腹上的老繭與粗糙的刀柄摩挲著。
    他緩緩地將刺刀湊近小李腳下的積雪,每一個動作都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個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他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那呼出的氣息都會引發一場災難。每一下撥開積雪的動作都極為小心,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刺刀尖與積雪接觸的地方,腦海中不斷模擬著萬一觸碰到引信的可怕後果。
    隨著積雪被一點點撥開,鏽蝕的雷殼露了出來,上麵布滿了歲月和戰火留下的痕跡。那些斑駁的鏽跡,像是曆史的刻痕,無聲地訴說著這片土地所經曆的苦難。
    林泰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雷體,當看到引信已經受潮失效,那原本應該無比敏感的裝置此刻就像一個失去了威力的玩具時,他心中那塊沉甸甸的大石頭這才徹底落了地,緊繃的身體也終於放鬆下來,一直懸著的心也歸了位。他伸出手,輕輕地踢了踢那顆地雷,那一腳看似隨意,實則是他確認地雷不會再造成威脅後的舉動。地雷順著他的力道,緩緩滾進了旁邊的水溝裏,濺起一片泥漿,那泥漿飛濺到半空,又 “啪啪” 地落回地麵,像是一場小型的葬禮,宣告著這場危機的結束。
    在緊張而又小心翼翼的排查工作中,時間不知不覺已到中午。熾熱的陽光高懸頭頂,毫不留情地炙烤著這片被戰火肆虐的土地。
    每一個人的軍裝都被汗水濕透,緊緊貼在身上,散發出一股混合著汗臭與硝煙的刺鼻氣味。林泰貓著腰,雙眼始終警惕地掃視著地麵,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雷的細微之處。
    他的腳步輕緩而沉穩,每落下一步,都要先仔細觀察周圍的地形,傾聽風吹過草叢的聲音,仿佛那聲音裏藏著危險的信號。手中的探雷器不時發出 “嗡嗡” 的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雷區裏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死神的低語,一下下敲打著他的神經。
    工兵班的同誌們同樣全神貫注。汗水不斷從他們的額頭滾落,滴在地上,瞬間就被幹燥的土地吸收。
    他們卻顧不上擦拭,隻是機械地重複著手中的動作,一寸一寸地推進排查範圍。他們的眼神裏透著專注與堅毅,每一次彎腰、每一次用探雷器探測,都飽含著對生命的敬畏。
    他們知道,自己的每一個疏忽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危險。經過一上午的努力,他們終於來到了雷區的邊緣。
    就在這時,眼尖的隊員小張突然壓低聲音喊道:“隊長,這兒有條小路!”
    林泰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他看到這條小路蜿蜒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若不是小張眼尖,很難發現它的存在。小路的表麵,腳印雜亂無章,仿佛是一群人匆忙經過留下的痕跡。那些腳印有大有小,深淺不一,有的深陷進泥土裏,像是穿著厚重靴子的大漢奔跑時留下的;有的隻是淺淺的印記,像是有人穿著輕便的鞋子在慌亂中匆匆而過。林泰順著腳印的方向看去,又看到了幾個新鮮的煙頭。煙頭還殘留著淡淡的煙草味,在微風中若有若無地飄散著,顯然是不久前才被丟棄在這裏。
    隊長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了潛在的危險,他迅速打了個手勢。那手勢簡潔而有力,如同戰場上的無聲命令。
    所有人在瞬間心領神會,立刻如鬼魅般散開,各自尋找有利的位置進行警戒。
    林泰迅速側身,緊緊貼著一棵粗壯的樹幹。樹幹粗糙的紋理硌著他的後背,卻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仿佛這棵樹是他在這危機四伏之地的可靠盟友。
    他屏住呼吸,雙眼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隨著時間緩緩流逝,太陽漸漸偏西,熾熱的陽光也逐漸變得柔和起來,給雪地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
    然而,林泰心中的警惕卻絲毫未減,就像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弓弦,隨時都可能射出致命的一箭。
    汗水在衣衫上幹涸後,留下了一片片白色的鹽漬,猶如一朵朵奇異的花綻放在他的身上。但他顧不上這些,雙眼如同銳利的鷹隼,死死地盯著前方那片灌木叢。
    每一根樹枝、每一片葉子的細微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中透著堅定與專注,仿佛要把這片灌木叢看穿,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預示著危險的動靜。
    戰友們也都如雕塑般潛伏在各自精心挑選的位置。他們有的藏在巨石後麵,有的隱於雪堆之中,大氣都不敢出。微風輕輕拂過,吹動著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下,也吹動著樹葉沙沙作響。
    這細微的聲響恰好掩蓋了他們輕微的呼吸聲,使得整個埋伏圈更加隱蔽。
    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手中緊握著的槍仿佛也感受到了他們的緊張情緒,散發著微微的熱度。
    他們的手指搭在扳機上,隨時準備給來犯之敵以迎頭痛擊。
    終於,在太陽的餘暉將大地染成橙紅色的時候,一陣細微的樹枝斷裂聲如同驚雷般在寂靜中響起。這聲音雖然微弱,卻如同電流一般瞬間傳遍了林泰的全身。
    他瞬間來了精神,一直半眯著的眼睛猛地睜大,閃爍著興奮與警覺的光芒,就像一頭發現獵物的獵豹,全神貫注地捕捉著聲音的來源。
    透過茂密的灌木叢,三個穿迷彩服的人影在隱隱約約地晃動。他們腳步匆匆,行色略顯慌張,似乎有著重要的任務在身,卻並未察覺到周圍潛伏著的危機。
    這三個人肩上都扛著鼓鼓囊囊的編織袋,從形狀和大小來看,裏麵似乎裝著不少東西。林泰心中暗自揣測,這些編織袋裏裝的會不會是武器彈藥,用以補充敵軍的軍備?又或者是其他對己方不利的物資,比如破壞我方通訊的設備?他們究竟是敵軍的偵察兵,負責刺探情報,還是前來運送補給的士兵,給前線的敵人提供支援?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們輕易離開,絕不能讓任何可能威脅到己方戰友的東西通過。
    林泰緩緩地將槍口穩穩地對準了最前麵那人的膝蓋。他的手指輕輕地搭在扳機上,微微彎曲,感受著扳機那富有彈性的觸感。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因興奮和緊張而加速跳動的心髒平靜下來。這麽長時間的埋伏,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煎熬,終於等到了出手的時刻,他不能有絲毫的失誤。
    一旦失手,不僅可能讓敵人逃脫,還可能暴露己方的埋伏位置,給整個行動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當那身影漸漸靠近,進入了最佳射擊範圍時,林泰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砰” 的一聲槍響,清脆而響亮,打破了午後的寧靜。
    這槍聲在空曠的雪野中回蕩,久久不散。
    子彈呼嘯著飛出槍膛,帶著林泰的憤怒與決心,精準地擊中了目標。那名敵人發出一聲慘叫,聲音尖銳而刺耳,充滿了痛苦與恐懼。
    這聲慘叫驚飛了樹上棲息的烏鴉,一群烏鴉 “哇哇” 叫著,撲騰著翅膀,在天空中慌亂地盤旋。它們黑色的身影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詭異,仿佛是不祥的預兆。
    那敵人的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中的編織袋也滾落到一旁,裏麵的物品散落出來。另外兩名敵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一愣,短暫的驚愕之後,他們立刻反應過來,試圖逃竄。
    然而,他們的企圖注定無法得逞。林泰的戰友們從各個隱蔽的位置如猛虎般衝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激烈的戰鬥迅速結束,那兩名妄圖逃竄的敵人在林泰他們淩厲的攻勢下,很快便乖乖束手就擒。
    林泰喘著粗氣,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滾落,滴在雪地上,瞬間融化出一個個小坑。他顧不上擦拭,和戰友們一起快步走向那幾個滾落一旁的編織袋。
    此時,夕陽的餘暉灑在雪地上,映出一片橙紅,美得如夢如幻,可大家的心情卻如同這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凝重而又憤怒。
    林泰蹲下身子,雙手小心翼翼地解開編織袋的繩扣。他的動作很輕,生怕觸動到裏麵可能存在的危險物品。
    將袋口緩緩敞開的那一刻,幾十盒抗生素和繃帶順著袋口滾落出來,在雪地上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陽光照在這些醫藥物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像是在訴說著它們本應發揮的重要作用卻被敵人無情掠奪。
    戰友們圍攏過來,看著這些原本能拯救無數傷員生命的物資,臉上滿是錯愕與心疼。
    有人忍不住低聲咒罵起來,有人握緊了拳頭,這些物資本應出現在戰地醫院裏,為那些在戰場上受傷的戰友們療傷止痛,可如今卻被敵人當作戰利品。
    隊長皺著眉頭,眼神中燃燒著怒火,仿佛要噴出火來。他大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得很重,雪地在他的腳下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
    他操起手中的槍托,狠狠地朝著其中一盒抗生素砸去。槍托與藥盒猛烈碰撞,發出 “哢嚓” 一聲脆響,藥盒瞬間破碎。
    淡黃色的粉末如沙塵般揚起,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形成了一團淡淡的煙霧。“這是戰地醫院上個月被劫的物資!” 隊長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
    奪回被劫物資,擒獲敵人,眾人心中那壓抑許久的怒火總算稍稍平息。可隨之而來的疲憊,卻如潮水般洶湧地將大家徹底淹沒。
    每個人的步伐都變得遲緩而沉重,眼神中滿是曆經戰鬥後的倦怠。
    回營的路上,原本還算清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起了濃霧。起初,隻是天邊泛起一抹淡淡的白紗,誰也沒太在意。
    然而轉眼間,那乳白色的霧氣便像是從地底深處蒸騰而出,以一種不可阻擋之勢迅速彌漫開來。眨眼間,整個世界都被這濃稠的霧氣包裹其中。
    幾步開外便視物不清,戰友們的身影在霧中變得影影綽綽,仿佛置身於一個虛幻的混沌世界。林泰走在隊伍中間,手中緊緊握著那支跟隨他曆經無數戰鬥的步槍。
    這槍,就如同他最親密的戰友,陪他走過了無數槍林彈雨的日子。此時,槍身冰冷,霧氣不斷地在上麵凝結,形成一層薄薄的水珠,順著槍身緩緩滑落。
    他的腳步有些沉重,經過長時間的埋伏和戰鬥,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每邁出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力氣。
    周圍靜悄悄的,隻有大家輕微的腳步聲和偶爾粗重的呼吸聲在霧中回蕩。
    那腳步聲聽起來格外沉悶,仿佛每一下都踏在大家的心上。
    突然,林泰的右腳踩到了一塊冰麵。那冰麵藏在薄薄的積雪之下,偽裝得極好,不易察覺。他隻感覺腳底猛地一滑,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本能地想要穩住身體,雙臂慌亂地揮舞著,試圖找到一個支撐點。可一切都是徒勞,整個人還是朝著一側狠狠地摔了下去。
    在摔倒的瞬間,手中的步槍隨著他的動作,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肋骨處。一陣尖銳的疼痛瞬間傳遍林泰的全身。
    那是他曾經在戰鬥中受過的舊傷,雖然經過了治療,但本就沒有完全痊愈。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讓疼痛加倍襲來,仿佛有無數根針同時紮進他的肋骨。
    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聲音在寂靜的霧中顯得格外清晰。整個人躺在雪地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雪冰冷刺骨,透過衣服滲進他的肌膚,寒意瞬間傳遍全身。可他卻無暇顧及這些,隻是緊緊地咬著牙,牙齒都快被他咬得咯咯作響,試圖讓自己從這劇痛中緩過神來。
    林泰望著頭頂那白茫茫的霧氣,思緒有些飄遠。他想起了這些年在戰場上的摸爬滾打,受過的傷,流過的血。
    每一道傷痕都是一場戰鬥的見證,那些或深或淺的傷疤,仿佛是歲月刻下的勳章。可此刻這舊傷的劇痛卻提醒著他,身體已經在無數次的折磨中變得脆弱。
    曾經那個在戰場上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自己,如今連平穩走路都變得如此艱難。一種苦澀的滋味在他心中泛起,他不禁有些懊惱自己身體的不爭氣,作為一名戰士,他覺得自己似乎漸漸失去了應有的強悍。
    半分鍾過去了,林泰感覺那鑽心的疼痛稍稍減輕了一些。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運輸車引擎聲隱隱約約地傳進他的耳朵。
    那聲音在霧中聽起來有些模糊,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但卻如同黑暗中的曙光,讓他精神一振。他知道,那是前來接應他們的運輸車,不能因為自己而耽誤大家回營的時間。
    林泰雙手撐著雪地,試圖讓自己爬起來。他的雙手深深地插進雪裏,雪的冰冷讓他的手瞬間麻木。
    可剛一用力,肋骨處又是一陣劇痛,他的身體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差點又摔倒下去。但他咬了咬牙,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再次發力。
    他的雙腿顫抖著,一點一點地支撐起身體的重量,終於緩緩地站了起來。他搖晃了一下身體,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跟著晃動,努力讓自己站穩。然後趕緊拿起一旁的步槍,緊緊地抱在懷裏,仿佛抱著自己的生命一般,朝著引擎聲傳來的方向快步走去。
    當他走近運輸車時,戰友們關切的目光紛紛投來。大家的眼神裏滿是擔憂,有人伸出手想要扶他一把。林泰擺了擺手,強忍著疼痛擠出一絲微笑,示意自己沒事。
    他不想讓戰友們為他擔心,更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大家的情緒。
    他爬上運輸車,找了個位置坐下,望著車窗外依舊濃重的霧氣,心中默默期待著能快點回到營地,好好地休息一下,讓疲憊的身體和受傷的心靈都能得到片刻的慰藉。
    第二天,陽光懶洋洋地灑在營地上,金色的光輝輕柔地撫摸著大地。經過昨日的戰鬥與奔波,全隊迎來了難得的休整時光。
    營地裏的氣氛相較於往日,顯得格外輕鬆閑適。戰友們有的靠在帳篷邊打盹,頭一點一點的,發出輕微的鼾聲;有的聚在一起小聲閑聊,臉上帶著難得的笑容,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林泰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來到了鍋爐房。他的靴子經過雪水的浸泡和昨日的摔跌,早已濕透,硬邦邦地貼在腳上,每走一步都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昨日的艱辛。
    走進鍋爐房,一股暖烘烘的熱氣撲麵而來,那熱氣帶著淡淡的煙火味,讓他不由得舒了口氣。連日來的寒冷和疲憊,仿佛都在這一瞬間被驅散了一些。
    鍋爐房裏,爐火熊熊燃燒,明亮的火苗歡快地跳躍著,像是一群歡快的小精靈在舞蹈,仿佛在訴說著溫暖與安寧。
    林泰找了個靠近爐膛的位置坐下,動作緩慢而沉穩。他緩緩地脫下靴子,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絲疲憊。
    將它們擱在爐膛邊烘烤,靴子上的積雪開始慢慢融化,水珠順著靴筒滴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 “滴答” 聲,像是一首輕柔的樂章。
    就在林泰專心致誌烘靴子的時候,不遠處兩個後勤兵的議論聲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那聲音像是被霧氣過濾過一般,有些模糊,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鑽進了林泰的耳朵裏。
    “聽說前線吃緊得很,敵人最近攻勢猛,咱們的物資和人手都有點跟不上了。” 一個後勤兵壓低了聲音說道,語氣中滿是擔憂。
    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臉上寫滿了焦慮,一邊說著,一邊不時地往四周張望,似乎生怕被別人聽到。
    另一個後勤兵輕輕歎了口氣,附和道:“是啊,也不知道前線的戰友們咋樣了,這仗啥時候才能真正消停。”
    他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對前線戰友的牽掛和對戰爭的厭倦。
    聽到這些話,林泰的身體微微一僵,原本專注於靴子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和焦急,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了他的心頭。他緩緩抬起頭,目光透過彌漫的熱氣,盯著爐膛裏的火苗。
    此時的火苗在他眼中,仿佛不再是單純的溫暖來源,而像是前線戰火的縮影,熊熊燃燒,危機四伏。那些跳躍的火苗,就如同敵人瘋狂的進攻,隨時都可能吞噬掉戰友們的生命。
    他的思緒一下子飄到了前線,腦海中浮現出戰友們在槍林彈雨中奮勇拚殺的場景。
    那些熟悉的麵孔,有的或許正麵臨著敵人猛烈的進攻,子彈像雨點般落下,他們隻能在彈坑裏拚命地躲避;
    有的可能因為物資匱乏而陷入困境,傷口得不到及時的包紮,饑餓和寒冷不斷地侵蝕著他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