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沒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算是回應 —— 在戰場上，有些人可不需要言語，一個動作就足夠。
    不知走了多久，遠處終於出現了最後一道防線的輪廓 —— 那是一條廢棄多年的鐵路路基。
    鏽蝕的鐵軌在雪地裏蜿蜒伸展，像兩條凍僵的巨蟒，鐵軌表麵的鏽跡在晨光中泛著暗褐色的光，有的地方還掛著冰棱。鐵軌旁的枕木早已腐朽發黑，表麵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隻露出邊緣斑駁的木紋，有的枕木已經斷裂，露出裏麵幹枯的木質。
    路基比地麵高出近兩米，是用夯土混合著碎石壘砌的，牆體經過幾十年的風雪侵蝕，表麵坑坑窪窪，卻依舊堅固得像一堵城牆。
    牆體上還殘留著之前部隊挖掘的射擊孔，一個個黑洞洞的洞口對準前方開闊的雪原，像一頭蟄伏的巨獸，正警惕地等待著獵物靠近。
    林泰跟著隊伍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軍靴踩在積雪覆蓋的枕木上，發出 “咯吱 —— 咯吱” 的聲響，每一步都帶著難以支撐的沉重。
    他扶著路基的夯土牆，粗糙的牆麵磨得手掌生疼，牆麵上的碎石子甚至劃破了掌心，滲出細小的血珠，可他卻覺得踏實 —— 這是連日來第一次感受到 “掩護” 的安全感。
    他借力爬上戰壕，跳進的瞬間，冰冷的雪粒濺在褲腿上，融化成水又很快結冰，他卻長長地舒了口氣，那口氣裏帶著白氣，在眼前飄了很久才散開 —— 終於，暫時安全了。
    戰壕裏的工事比之前的前沿陣地堅固得多。兩側用沙袋層層堆疊，沙袋之間還夾雜著厚重的鋼板，鋼板上布滿了彈孔，卻依舊能有效抵禦子彈和炮彈碎片。
    戰壕底部鋪著一層幹草，雖然早已被寒氣凍硬，像一床冰冷的毯子，卻比直接踩在凍土上暖和些許。幾個先期抵達的戰士正靠在沙袋上喘息，有的低著頭，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有的則拿出水壺，倒出一點點溫水潤嗓子，臉上滿是疲憊，眼底卻難掩劫後餘生的慶幸。
    林泰靠在冰冷的鋼板上，緩緩滑坐在幹草堆裏。後背剛碰到鋼板，傷口就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皮肉，讓他忍不住皺緊眉頭，倒吸一口涼氣。
    他抬手解開胸前的戰術背帶，金屬搭扣解開時發出 “哢嗒” 一聲輕響，在寂靜的戰壕裏格外清晰。
    他將步槍放在膝蓋上，開始仔細檢查武器 —— 槍管上還殘留著之前戰鬥的餘溫，卻早已沒了連續射擊時的熾熱，槍托處的木紋裏嵌著泥土和褐色的血跡，那是剛才撤退時，他用槍托砸開結冰的灌木留下的痕跡。
    他卸下彈匣，金屬彈匣與槍身分離時，發出 “嘩啦” 一聲輕響。彈匣裏的子彈所剩無幾，他將子彈一顆顆倒在掌心 —— 黃澄澄的彈殼在晨光中泛著微弱的光，彈殼上的紋路清晰可見，每一顆都沉甸甸的，像握著一粒希望的火種，卻又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他數了數，加上槍膛裏沒射出的那一顆，總共隻有十七發 —— 勉強湊夠一個半彈匣。
    林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彈殼，指尖能感受到冰冷的金屬質感和細微的紋路。他默默將子彈一顆顆壓進彈匣，動作緩慢卻熟練，指腹因為用力按壓彈殼而泛白，每壓入一顆，心中的沉重就多一分。
    他想起剛才倒下的戰友，想起側翼陣地上可能還在抵抗的兄弟，想起家裏等待他的妻子和孩子 —— 這些子彈，不僅要用來殺敵，更要用來守護活著的人。
    壓滿子彈的彈匣重新插入槍身，“哢噠” 一聲輕響，清脆得像給自己的信念上了一道枷鎖。林泰抬起頭，目光越過戰壕的射擊孔，望向遠處逐漸亮起的天空。
    東方的天際從慘淡的魚肚白，慢慢染上淡淡的橘紅，那紅色稀薄得像一層染了血的紗布，卻沒有絲毫暖意。
    開闊的雪原在晨光中泛著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遠處的山巒輪廓漸漸清晰，可那起伏的山脊線後麵，誰也不知道藏著多少敵人，不知道下一次進攻會在什麽時候到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敵軍沒有立刻進攻，戰場上詭異的寂靜如同一層厚重得化不開的陰霾，沉甸甸地籠罩著每一寸土地，壓得每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有那尚未散盡的硝煙，還在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那場慘烈戰鬥的殘酷。
    林泰蜷縮在戰壕的角落裏，身上的軍裝破破爛爛，沾滿了塵土、血跡和雪屑。他的臉龐被戰火熏得黝黑，胡茬雜亂地生長著，一雙眼睛卻依舊警惕而銳利。
    透過彌漫未散的硝煙，他微微眯起眼，隱隱瞧見敵軍陣地上人影攢動。那些黑影在昏黃的光線中來回穿梭，如同鬼魅一般。他心裏清楚，敵人看似平靜，實則在暗中調整部署，重新集結兵力，籌備著下一輪更猛烈的攻勢。這短暫的平靜，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那令人心悸的預兆，雖然給了林泰他們一點喘息的時間，卻也讓每一個戰士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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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後方的後勤隊伍趁著這難得的間隙，沿著蜿蜒曲折、滿是彈坑的戰壕，艱難地跋涉而來。他們就像是一群無畏的使者，在這片死亡的陰影中逆行。
    走在最前麵的是老張，他是後勤隊的隊長，身材魁梧，雖然年過半百，可腳步依舊穩健。他的肩膀上扛著兩個沉重的保溫桶，裏麵裝著熱湯，那是戰士們此刻最渴望的溫暖。
    每走一步，他都要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血跡和殘骸，那些凝固的血跡在雪地裏顯得格外刺眼，而殘破的武器、扭曲的鋼盔，仿佛都在訴說著戰爭的無情。
    隊伍裏還有一名年輕的後勤兵，叫小孫。他臉頰被寒風吹得紅撲撲的，像是熟透的蘋果，額頭上卻還掛著細密的汗珠，那是奔波的辛勞與緊張留下的痕跡。
    他雙手緊緊抱著一桶熱湯，胳膊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著，仿佛抱著無價的珍寶。他的眼睛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盡管周圍彌漫著死亡的氣息，可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把熱湯和食物送到戰友們的手中。
    “快！都來喝點熱湯，吃點包子，暖暖身子！” 小孫大聲呼喊著，聲音在空曠的戰壕裏回蕩，帶著一絲急切和期盼。
    那熱氣騰騰的湯香瞬間彌漫開來，鑽進了每一個戰士的鼻腔。林泰原本麻木的神經，在這股香氣的刺激下，有了一絲鮮活的感覺。
    他那疲憊不堪的身軀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動著，緩緩朝著小孫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綿軟無力，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
    小孫眼尖地看到了林泰，趕忙迎上前，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他熟練地舀起一大碗熱湯遞給他，又從背簍裏掏出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塞到他手裏，說道“林班長，您先吃點，補充補充體力。”
    林泰接過湯碗和包子，手剛觸碰到那溫熱的碗壁，一股暖流便順著指尖傳遍全身。他望著小孫那滿是關切的眼神，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感謝的話，卻什麽也沒說出來，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在這戰火紛飛的戰場上，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已勝過千言萬語。
    林泰找了個相對幹燥的角落，靠著戰壕壁坐下。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包子，鬆軟的麵皮裹挾著濃鬱的肉餡，在口中散開。
    那滋味如同久違的溫暖，像是母親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讓他差點落下淚來。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吃到這麽熱乎、這麽可口的食物了。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包子，又端起熱湯，大口大口地喝著。每咽下一口，都能感覺到那股熱流在身體裏蔓延，驅散著深入骨髓的寒意。他感覺身上暖和了點，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放鬆了一些，仿佛在這殘酷的戰爭中，找到了片刻的安寧。
    然而，這片刻的安寧並沒有持續太久。林泰靠著戰壕壁，本想趁此機會睡一會兒，好好緩解一下連日來的疲憊。他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沉浸在那短暫的夢鄉中，忘卻戰爭的傷痛與恐懼。可他剛閉上眼睛，後背那道被敵人長刀劃傷的傷口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肉裏攪動。他皺了皺眉頭，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試圖換個姿勢減輕疼痛，可每一次挪動，都像是在傷口上撒鹽，根本無濟於事。
    心裏也亂得很，那些在戰鬥中倒下的戰友的麵容，如同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小李那期待回家吃媽媽餃子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他那稚嫩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班長，等打完這仗，我就回家吃媽媽包的餃子，可香啦！” 老張認真教導新兵校準瞄準鏡的專注神情，他那嚴肅而又和藹的話語“瞄準鏡校準可不能馬虎，這關係到咱們能不能精準消滅敵人，保護好自己和戰友。” 小王默默為大家分擔任務的身影，總是在大家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從不抱怨，從不邀功。每一個畫麵都像重錘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他的心房。他感到一陣深深的自責，覺得自己沒能保護好這些並肩作戰的兄弟。要是自己再謹慎一點、再勇敢一點，也許他們就不會犧牲，他們還能和自己一起在這戰壕裏並肩作戰，一起期待著戰爭結束的那一天。
    就在他心煩意亂之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聲，緊接著，地麵開始微微顫抖。林泰猛地睜開眼睛，警惕地望向四周。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手中不自覺地握緊了步槍。炮擊又開始了，不過這次聲音是從他們身後傳來的。他心中一喜，立刻意識到是己方的炮兵部隊開始行動，在覆蓋衝鋒的敵軍了。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己方的炮兵部隊是他們在戰場上最強大的支援力量，有了他們的火力壓製，敵人的進攻勢頭肯定會受到遏製。
    林泰剛探出頭，一股濃烈刺鼻的硝煙味便猛灌進鼻腔，嗆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眯著眼透過彌漫的煙塵，他的心瞬間一沉，果然，敵人又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
    那黑壓壓的一片，密密麻麻，如同蟻群般令人心生寒意。每一個敵軍士兵都麵目猙獰，他們端著槍，呐喊著，瘋狂地朝著己方陣地撲來。他們的眼神裏充滿了狂熱和凶狠，仿佛要將這片陣地踏為平地，將林泰他們這些守衛者全部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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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方的炮彈接二連三地落在敵人中間，伴隨著一聲聲震天動地的巨響，一朵朵巨大的雪霧和血霧瞬間騰起。
    被炸起的雪花在半空中紛紛揚揚地灑落，而那些殘肢斷臂則在空中胡亂飛舞，場麵血腥而慘烈。有個敵軍士兵的胳膊被炸飛，那隻胳膊帶著慣性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噗通” 一聲重重地落在不遠處的雪堆裏，白雪瞬間被鮮血染紅。那鮮紅的顏色在潔白的雪地上顯得格外刺眼，像是生命消逝的警示。還有的敵人被氣浪掀翻在地，在雪地上掙紮了幾下便再也沒了動靜。他們的身體扭曲著，臉上還殘留著恐懼和痛苦的表情，仿佛在訴說著戰爭的殘酷和無情。
    然而，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仿佛無窮無盡。盡管己方炮兵火力猛烈，但還是有很多敵人衝破了炮火封鎖線，如餓狼般一步步逼近了陣地。
    林泰緊咬著牙關，腮幫子的肌肉因憤怒和緊張而高高鼓起，他清楚，最後的戰鬥已然打響，這是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決戰。他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可眼神卻愈發堅定。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不能害怕，他要為了死去的戰友，為了這片陣地，為了心中的信念，戰鬥到底。
    林泰迅速轉身，端起手中的步槍，眼神如鷹隼般銳利而冷靜。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狂跳的心平靜下來。
    瞄準鏡裏，一個個敵軍士兵的身影不斷放大，他能清晰地看到敵人臉上的表情，那猙獰的麵容、瘋狂的眼神，都讓他心中充滿了憤怒。
    他的手指穩穩地扣住扳機，每一次槍響，都伴隨著一個敵人的倒下。他的槍法極為精準，幾乎槍槍咬肉，子彈就像長了眼睛一般，直取敵人的要害。他的動作熟練而沉穩，仿佛每一次射擊都是他生命中最自然不過的事情。
    一個敵軍軍官模樣的人揮舞著手臂，瘋狂地催促著士兵衝鋒。他穿著筆挺的軍裝，腰間別著手槍，一臉傲慢和凶狠。
    他的聲音在戰場上回蕩，激勵著那些敵軍士兵不要退縮。林泰毫不猶豫地將槍口對準了他。他的眼神緊緊鎖住目標，手指輕輕用力。
    “砰” 的一聲，子彈精準地穿透了那人的額頭，他的身體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撲通” 一聲栽倒在雪地裏。他的軍裝瞬間被白雪掩埋，隻留下那隻還在空中揮舞的手臂，緩緩落下。
    又有幾個敵人貓著腰試圖從側麵迂回，想要繞到己方陣地的後方進行偷襲。他們的腳步輕盈而敏捷，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己方的火力。林泰迅速調整槍口，目光如炬。
    他冷靜地觀察著敵人的動向，等待著最佳的射擊時機。一連串的槍響過後，那幾個敵人紛紛倒在血泊之中。
    他們的身體在雪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鮮血從他們的傷口中汩汩流出，將周圍的雪地染成了暗紅色。
    可隨著戰鬥的持續，林泰手中步槍的射擊頻率越來越慢。他心中一緊，低頭一看，彈匣裏的子彈已經所剩無幾。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快速地更換彈匣，手指因為長時間的緊握和緊張而有些僵硬，好不容易才將新的彈匣裝了進去。
    他的動作有些慌亂，可他還是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很快，這一彈匣的子彈又打光了。他心中湧起一股絕望的情緒，可他立刻告訴自己不能放棄。
    他迅速摸向腰間的備用彈匣，卻驚恐地發現，備用彈匣也已經用完了。
    林泰眼睜睜看著身旁的戰友被敵人的子彈擊中，那熟悉的身軀如斷了線的木偶般頹然倒下。刹那間，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他毫不猶豫地衝向那位剛剛犧牲的戰友。
    每一步都急切萬分，仿佛晚一秒就會失去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可連日的戰鬥早已讓他身心俱疲，步伐踉蹌得厲害，靴子踏在滿是積雪與鮮血交融的地麵上，重重地踏出一個個深深的印記，那印記仿佛是他沉重心情的具象化。
    來到戰友身旁，林泰蹲下身，目光觸及那張還殘留著驚恐與不甘的臉龐。戰友的身體尚有餘溫，雙眼圓睜，仿佛還帶著對這殘酷戰場的無盡憤懣，以及對勝利的強烈執念。
    林泰心中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一陣尖銳的刺痛瞬間蔓延開來。他緩緩抬起手，指尖帶著微微的顫抖，輕輕撫過戰友的雙眼，柔聲說道“兄弟，安心去吧，我會帶著你的意誌戰鬥到底，絕不讓咱們的犧牲白費。” 那聲音雖輕，卻字字擲地有聲，仿佛是在對戰友的靈魂許下莊重的承諾。
    隨即，林泰迅速撿起戰友手中的槍，冰冷的觸感瞬間從掌心傳來，那寒意仿佛一直滲透到他的骨髓，但他卻覺得那是戰友傳遞給他的力量，一種支撐他繼續戰鬥的力量。
    他緊緊握住槍身，仿佛握住了戰友未來的希望。
    林泰端起槍，毫不猶豫地再次投入戰鬥。可很快他就發現，這把槍裏的子彈也所剩無幾。每一次扣動扳機，他都小心翼翼，仿佛那不是在發射子彈，而是在揮灑著他們這群戰士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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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聲槍響都顯得格外珍貴，像是黑暗中閃爍的微弱燭光。隨著幾聲稀疏的槍響，槍膛裏終於再也沒有了子彈，寂靜如同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在他心頭，一種深深的絕望開始在心底蔓延。
    此時，敵人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他們張牙舞爪，嘴裏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臉上掛著貪婪的勝利笑容。林泰緊握著沒有子彈的槍，迅速裝上寒光閃爍的刺刀。
    那刺刀在黯淡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鋒芒，仿佛在昭示著一場慘烈的廝殺即將來臨。他緩緩轉過身，看向周圍還活著的戰友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堅毅與決絕，有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眼神中透露出視死如歸的氣魄，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有的則默默活動著筋骨，緊握著手中的武器，那泛白的指節像是他們堅韌意誌的象征。大家都做好了肉搏的準備，準備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在這最後的時刻築起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他們清楚，這是他們最後的堅守，退無可退。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林泰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仿佛一麵戰鼓在胸膛中瘋狂擂動。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狂躁的情緒平靜下來，可雙手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他清楚，接下來的肉搏將是一場生死較量，每一秒都可能是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想起了家中年邁的父母、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舍，但更多的是對勝利的渴望和對戰友的責任。
    就在這最緊張、最絕望的時候，遠處的天空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呼嘯聲。林泰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與期待。這聲音和炮彈的呼嘯截然不同，更加淩厲、高亢。
    他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著天空，目光中滿是緊張與期盼。那呼嘯聲越來越近，他的心跳也愈發急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是飛機！當那熟悉的機身輪廓出現在視野中時，林泰的眼眶瞬間濕潤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險些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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