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戀戀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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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丹寧市公安局以公函的形式,正式通知山南礦,抽調餘良參加省裏的特警訓練營,為期三個月,3天後讓餘良到市公安局報到。
    吳前進看著行辦室主任送來的公函,點點頭,慢慢說道:“我知道了。你通知餘良,從明天開始,就不要上班了,準備準備,3天後到市公安局報到。他休息的這三天,你讓工資科給他按正常出勤算,都是要走的人了,能照顧就照顧一下。”
    行辦室主任趕緊點頭稱是,回去下通知了。
    “哎,走了也好。”吳前進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預感還是對的,餘良真的要走了。
    雖然公函上寫的隻是抽調,但他明白,隻要特警訓練營一結束,餘良就會正式被調走,不會再回山南礦了。所以他也樂得送個順水人情,讓餘良在家好好歇幾天,關係不至於鬧得太僵,以後萬一見了麵,也好說話。
    餘良接到通知後,來到張叔辦公室,和張叔說了一下,做了一下工作交接。
    實際上他也沒有什麽交接的,都是常規工作,畢竟老幹部科的工作性質在那兒擺著呢。
    “哎,走吧。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或許這煤礦真的不適合你。”張叔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既高興,又擔憂,還有些不舍。
    高興的是,餘良憑借自己這幾年的教導,得到了更好的發展機會,要到更廣闊的天地去施展才華,自己打心底裏為這小子感到驕傲,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考上了理想的大學一樣。他深知,餘良的離開,是對自己教導成果的最好證明,也是餘良人生道路上的一次重要飛躍。餘良在煤礦積累的經驗和學到的技能,一定能讓他在新的崗位上大放異彩。
    擔憂的是,他擔心餘良到了新的環境,能否適應新的工作節奏和人際關係;擔心餘良在麵對新的困難和挑戰時,是否還能保持那份堅韌和執著。盡管他知道餘良已經足夠優秀和成熟,但作為一個長輩,這種擔憂卻總是揮之不去。
    不舍的是,他知道,這一別,或許再見的機會就少了。但他也明白,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離別和相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底默默祝福餘良,願他在新的征程上一帆風順,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而他自己,也將繼續堅守在煤礦這片土地上,將自己的經驗和智慧傳遞給更多的年輕人,續寫屬於煤礦人的故事。
    “孩子,到了新地方好好幹,遇到困難就給叔打電話。”張叔緊緊握住餘良的手,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叔,我會的。以後有機會了,我一定來看您。”餘良用力地點了點頭,淚濕了眼眶。
    自己在山南礦這幾年,他覺得和他感情最深的,一個是張叔,一個是老礦長王東升。他們都是他人生路上的導師。
    晚上下班後,餘良告別張叔,出了老幹部科,見天氣還早,就不由自主的圍著山南礦轉了轉。對於山南礦,他還真是有些戀戀不舍。
    夕陽把主井塔的影子拉得老長,餘良沿著碎石路走向井口。井架上的天輪還在緩緩轉動,鋼絲繩與滑輪摩擦發出的吱呀聲,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晨曲。
    巷道入口處的防爆燈忽明忽暗,照得"小心頂板"的警示牌泛著幽光。餘良伸手摸了摸巷道壁,指尖觸到的巷道壁帶著經年累月的溫潤。
    轉過拐角,職工澡堂的門虛掩著。蒸騰的熱氣裹著硫磺味撲麵而來,水龍頭還在滴滴答答漏水,在地上積出小小的水窪。
    餘良來到食堂,裏麵飄來飯菜的香氣。食堂內人流湧動,一個白衣白帽的大師傅站在灶台前,鐵勺在直徑半米的大鍋中翻飛,白菜燉粉條咕嘟作響,油花裹著幹辣椒的香氣撲麵而來。
    靠牆的長桌旁,幾個年輕礦工圍坐在一起。有人掏出皺巴巴的煙盒互相遞煙,有人隨便聊著天,有人扯著嗓子講當班井下的情況,各種聲音混著搪瓷碗碰撞聲,在食堂頂棚回蕩。
    隨著最後一波礦工湧入,食堂的熱氣越發濃稠。這裏沒有精致的餐具,沒有優雅的環境,卻盛滿了最樸實的人間煙火,每一聲笑罵、每一口熱飯,都是煤礦人最溫暖的慰藉。
    餘良也想在食堂吃這最後一餐,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不知什麽原因,他現在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離開食堂,餘良沿著礦區外圍的鐵軌漫步,聽著遠處傳來的機器轟鳴聲。那些曾讓他覺得枯燥的噪音,此刻卻像一首熟悉的搖籃曲。
    來到矸石山下,餘良踩著鬆動的矸石爬上去。夕陽正墜在煤倉背後,把整個礦區染成琥珀色,遠處運煤列車的汽笛聲隱約傳來,勾起了他第一次來山南礦的回憶。
    站在這個礦區最高處,望著這片傾注了自己幾年青春的土地,他知道,自己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但這裏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張麵孔,都已經深深烙進了生命裏。
    暮色漸濃,礦區的路燈次第亮起。餘良慢慢走回工人村,經過街邊的一個小花園時,傳來一陣悲愴的二胡聲。一個退休的老職工正在拉《二泉映月》,弦音在夜空中流轉,像一條蜿蜒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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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弦輕顫,第一聲嗚咽劃破寂靜,仿佛阿炳拄著竹杖,在無錫惠山腳下踟躕前行。二胡的兩根絲弦似是被揉進了歲月的褶皺,弓毛拉動的瞬間,蒼涼的音色如寒夜的泉水,從蒙著薄霜的青石縫裏滲出,漫過聽者的心頭。
    旋律起承轉合間,揉弦的力道忽重忽輕,像是手指在命運的傷口上反複摩挲。低音區的深沉嗚咽,似是盲藝人蜷縮在破廟角落,聽著簷角雨滴敲打瓦當;高音區的陡然拔高,又如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驚起寒鴉掠過荒草淒淒的墳塋。每個音符都拖著長長的尾音,在空氣中凝結成霜,仿佛將半生的苦難都絞進了絲弦的震顫裏。
    慢板如泣如訴,二胡的滑音婉轉曲折,像月光在嶙峋的太湖石上流淌,卻又被突然截斷的休止符,割裂成支離破碎的銀箔。間奏的顫弓急促如驟雨,弓毛與琴弦的摩擦聲裏,似能聽見阿炳在風雪中踉蹌的腳步聲,粗布衣裳掃過結冰的石板,窸窣聲混著他沉重的喘息。
    高潮處,旋律突然迸發,像是壓抑已久的悲憤終於衝破堤岸。二胡的音色在高音區撕裂,泛著金屬般的凜冽,仿佛是向蒼天質問命運的不公。緊接著,旋律又陡然回落,如退潮般隻剩嗚咽的餘韻,那漸弱的顫音裏,藏著看透世事的蒼涼與釋然。
    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時,餘音仍在耳畔縈繞,似有未盡的話語,化作月光下的二泉水,潺潺流向無盡的黑夜。這曲浸透血淚的悲歌,用最質樸的旋律,道盡了人間最深刻的悲歡。
    餘良默默站在旁邊,聽著如泣如訴的二胡聲,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月亮升起來了,二胡聲也停了下來,退休老職工站起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慢吞吞的走了,隻有清冷的月光留在了他原來的地方。
    餘良重新來到老幹部科,這裏已經空無一人,隻有自己的那輛自行車還停留在原地。
    餘良推著自行車,慢慢的往前走。當他最後一次回望山南礦時,心中百感交集。
    這座煤礦,教會了他堅韌與責任,而他留下的,是無數個努力奮鬥的日夜,和永遠不會褪色的礦工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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