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馬～蹄朝西，馱著唐三藏和那三徒弟……”手機鈴聲大作，不斷震動著。我迷迷糊糊中一把抓過手機，看到是多傑打來的。
    我伸直腿，踢了踢隔壁床還在呼呼大睡的老彭。
    老彭睡眼惺忪，嘟囔著：“嗯？啥事啊？大清早的不讓人睡覺啊？”
    “是多傑打來的。”我沉聲說道。
    “嗯？多傑哪個啊！”還在睡夢中的他，突然刷的一下坐起來，“接，開擴音！”
    “鄒老弟，沒打擾到你睡覺吧？”電話那邊傳來多傑雄渾有力卻又帶著蹩腳口音的普通話。
    我清了清嗓子回複道：“沒有，沒有，我們早就起來了，這不，一直等你們消息呢。”
    “哈哈哈，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啊，喝那麽多酒第二天還是龍精虎猛的。我給你發個地址，你倆一會過來一起吃個午飯。”
    “好好好，明白。”我說罷，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叮咚一聲，手機對話框彈出一個位置——“雲山”。
    老彭也看到了位置，詫異道：“這家夥怎麽知道咱們位置的？”
    我擺了擺手，又躺了下去想再賴會兒床，不假思索地回複：“可能是吳老板說的吧。”
    老彭笑了笑：“沒事，入口還遠著呢，要往北方走國道，開車都還要個把小時，那入口沒我帶路，任何人都找不到。”
    合著老彭是擔心這兩個猛男知道位置後，自己單幹去了。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防著吳老板是競爭對手派來偷線路的。
    這些戶外領隊，為了賺點錢，還真是費盡心機。
    不一會兒，我們來到鎮上，多傑和丹增已經等在那裏。
    昨晚沒仔細看，今天一看，多傑長得高大威猛，身材魁梧，身高起碼有188左右。
    他穿著外套，也藏不住那一身健碩的肌肉，又是練家子，步伐穩健，渾身散發著自信和強悍的氣息。
    他下頜線條清晰，鼻梁高挺，眉毛濃密有神，眼神炯炯，瞪大時宛如牛眼，
    時不時透露出一些煞氣，一看就是經曆過許多大事的男人。
    那時我才130斤左右，他一靠近，隻感覺壓迫感十足。
    多傑拍了拍我的肩膀：“鄒老弟，昨晚休息得怎麽樣，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體力進山裏啊？”
    “沒問題，不過我聽老彭的意思，行動得靠他帶路，我是個路癡，沒有老彭帶路，我怕在林子裏迷路。”
    我的意思很明確，入口位置我不知道，是老彭帶著的，你們想省錢的心思最好別有，要我們幫忙就得按兩個人算。
    多傑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小問題，都是小問題。”
    轉頭看向老彭，“彭老弟，要不我們先去吃個飯吧，估計你們也都還沒吃飯。”
    沒等我們回複，他又轉身對丹增說：“丹增，趕緊訂個桌子，咱們吃肉，進林子不吃牛羊肉哪來的力氣？
    隻有肚子安安全全了，我們人才會安安全全。”
    丹增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沒啥忌口的吧，牛羊肉沒問題吧，兄弟。”
    “咱能有啥忌口的，都是糙漢子，來者不拒！”老彭拍了拍肚子說道。
    丹增笑嘻嘻地說：“那就好，那就好，那咱們去吃牛肉湯鍋吧，那邊有家農家樂，味道應該不錯。”
    “我不吃牛肉，要不羊肉？”我本來還覺著對方可能會去吃羊肉，畢竟出門在外，他們經費應該也不是那麽充足，
    再者也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多事，加上對方是秘宗的，如果說不吃牛肉……
    多傑眼睛一亮：“鄒老弟，是道教弟子呀，怪不得一身本事，還細皮嫩肉的，
    你們道士都是這樣，有一身養生保養的好本事。”果不其然，對方這話裏有套路。
    “我不是道士，我最多隻能算半個，隻有師傅，沒有多大本事，從小就一門心思賺錢，所以學不會。
    你們有啥想問的其實都可以直接問，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的。”我想也沒想，就接住了對方的話茬。
    丹增好像永遠都是笑嘻嘻的：“走走走，肚子餓了，羊肉一樣的，羊肉也是一樣的，先讓我們的肚子安安全全！”
    路上，老彭悄悄對我說：“你咋又不吃牛肉呢？之前林子裏你牛肉幹炫得飛起。”
    我白了他一眼：“你那牛肉幹，都是合成的，哪是什麽牛肉，配料表上主材料寫得明明白白，是風幹鴨肉！
    再說了，如果危急關頭，都快餓死了，違反忌口也不會被怪罪的，再說你咋不問這兩喇嘛為啥可以吃肉呢。”
    老彭尷尬一笑：“說不準這裏不是佛的地盤，所以他們沒有忌諱？趁機偷吃幾口回去就沒得吃了？”
    來到農家樂的桌子前，丹增客氣地給大家倒上茶水：“鄒老弟，懂風水嗎？”
    我抿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嘴唇：“略懂一二吧，但絕不算精通。”
    “謙虛了，謙虛了。”丹增客氣地回應。
    “聽吳總說你倆都是特勤出身，那麽這個會用嗎？”說著，丹增比了一個槍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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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彭皺了皺眉頭：“這玩意，會用是肯定的，但你們不會是……這次進山要帶吧？這被抓了可不是小事。”
    多傑見狀回複道：“東西我們背著就行，關鍵時候脫不開手，也可以給你們用用。
    這林子大，最近幾年生態恢複得特別好，經常有大型猛獸出沒，如果沒點東西防身，可不行。”
    老彭聽後才放下心來，東西不是自己背著就行，被抓了也不是自己的事，反正到時候直接裝傻不知道就成。
    老彭想了想又說道：“咱們這邊規矩是先結賬，因為有些客戶怕苦怕累，有時候出來以後找各種理由刁難，少給工費。”
    多傑明顯有些不開心了：“彭老弟這是哪裏話，我們看起來像是吃不了苦的人嗎？
    我每年都會在各個神山，幾乎不吃不喝地轉山祈福，不管風雪多大，都不會壞了日子。”
    丹增打斷多傑接下來可能越說越多的話，笑嘻嘻地說：“立刻給你轉過去，肚子要安安全全，銀行卡也要安安全全，哈哈哈哈。”
    我一般這時候不會去插嘴說話，因為我隻是想搭個便車賺點外快而已，言多必失啊。
    看看這兩位藏族兄弟，看起來耿直、像傻大個憨憨的，但是這反應速度，也是人精啊，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還挺默契。
    “哎呀媽呀，瞧瞧這幾個大小夥子，大高個的，挪挪桌子放大鍋囉！”店老板端著一口冒著香氣的鐵鍋招呼著。
    羊肉湯鍋一上桌，濃鬱的香氣撲麵而來，讓人垂涎欲滴。大家肚子裏本就空空如也，這香氣瞬間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看這湯鍋的底料用了大量的草本植物和香料，像花椒、八角、茴香等，使得整個湯鍋香氣四溢。
    每一塊羊肉都飽滿多汁，滿滿一大鍋，足夠我們吃飽還有剩餘。
    不得不說，這東北就是不一樣，用量用料一點都不含糊，餐館是在讓顧客吃飽吃好的基礎上，再去賺自己該賺的那份錢。
    大家肚子都餓了，迅速動起碗筷吃了起來。一陣風卷殘雲，我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偏著腦袋問多傑：“那鳥，你們認識嗎？”
    多傑嘴裏還嚼著羊肉，含糊不清地回答：“不認識。”
    我非常疑惑：“不認識，那你們為啥要抓它？”
    丹增擦了擦嘴說：“就是不認識的東西才好，聽描述長的像鳳凰又如此神異，是我們需要的東西。”
    頓了一頓，看向我，又說道，“你應該是明白的，我們做一些東西，現在材料非常不好弄。”
    雖然他操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但是我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們應該是經常出來尋找一些稀奇古怪的動物，作為製造某些法器的材料。
    而認識劉老板和吳老板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這是一條互相勾結的供應鏈。
    丹增看我好像已經理解了意思，接著說：“這個世界，有三個頭的蛇，還有三個腳的雞，以及這邊的一些狐狸和老鼠，
    都是違背天理偷偷修行的，用來做材料再好不過，可以抵消它們的罪過。”
    聽著這歪理，我心裏尋思著，殺生就殺生，弱肉強食是自然法則，但編造出如此言論自我安慰，當真可笑。
    在我們道家看來，萬物生靈都是天地間的一部分，都具有自己獨特的本性和存在方式。
    道家強調萬物的自然規律和自然生命力，主張與自然和諧共處。
    對於道家而言，萬物生靈都是平等的，不論人類還是動物、植物，都有其獨特的價值和意義。
    道家鼓勵人們以謙遜的態度對待自然和其他生命，尊重生命的權益和自由。絕不會像他們這樣，還要編造一個借口理由來逃脫事實。
    但於我而言，我不可能和他們去爭論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堅信的一套觀念，他們有他們認為對的東西，我們也有我們認可的理念，沒有爭論的必要，各自安好即可。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其實沒必要與任何人爭論什麽。
    就好像有些父母要求孩子去當兵，很多人以為是為了孩子好，以前我也這麽認為，覺得是讓孩子好好鍛煉一下或者有其他好的原因。
    直到有一天吃燒烤，聽到隔壁有個當爹的說：“終於給他送進去了，讓國家幫我養幾年，出來以後就不用管了，不然我還得管好多年。”
    原來是孩子十八歲了，父母覺得孩子出去社會，這年頭打工賺的錢不夠生活費，肯定需要他們先各種補貼，
    不如讓孩子去部隊，不缺吃穿有人管，還能把賺的錢都給他們。
    就這件事後來我還和一些人討論過，但是大部分人都說我是惡意揣摩人性，
    父母怎麽可能會害自己孩子，去當兵明明就是好事，幹得好就是鐵飯碗，多好的職業。
    我也隻是笑而不語，隻有當過兵的才會懂其中難處，外人怎麽會懂呢？
    事情本身是不錯的，在這個打工人艱難的社會，當兵確實是個好出路，但是讓人難過的是這背後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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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裏說著為孩子好，唉。而且啊，會害自己孩子前途、壓榨自己孩子的父母，現在這社會可不少。
    在江湖上行走久了，什麽牛鬼蛇神都見識過，總結出來最可怕的還是人。
    咱們隻能呆在自己的角落裏，不求別的，隻求可以好好做自己，隻求自保，隻有當別人想害自己的時候才進行反擊。
    思來想去，好像丹增他們的行為和說法也隻是更加露骨罷了，
    在這個鋼鐵森林般的社會裏，我們這些人又和那些獵物有多大區別呢？隻不過換了個名稱，本質都是弱肉強食罷了。
    老彭喝了一口水，打了個飽嗝：“那鳥，到處飛，也不知道窩在哪，到時候怎麽找。找不到我們可不負責任。”
    “你們隻管帶路就行。”多傑剔著牙說道。
    老彭拿出手機：“行，那妥了，我打個電話和我這邊朋友說一聲，然後讓他再送些零碎裝備過來，咱們就進林子。”
    老彭這是防著對方一手呢，薑還是老的辣。
    他怕對方萬一有啥不軌行為，萬一出事了，對方手裏還有家夥，把自己害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過這一手，也就是讓對方知道自己已經報備過了，和誰去哪都交代清楚了，真有啥事，他們倆也不好推脫責任。
    對方也都是老江湖，也不再多說。談到這也差不多談妥了，兩人打了個招呼就回酒店整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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