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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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濤沒有立刻發言,而是盯了我一會兒,緩緩開口道:“你是怕進去吧,擔心你的前途和未來。”
    “廢話,這違法的事我能幹?你倆看盜墓小說看傻了吧!”我把玩著手裏的刀子,饒有興趣地盯著對方看。
    “我知道你混社會混得不錯,但是你覺得你這樣天天打架、砍人,有出頭之日嗎?
    我還知道,你在學校裏想盡辦法賺錢,是因為家裏不給你錢吧?家裏人對你也不咋地吧?
    哪怕不是錦衣玉食,隻要不餓著肚子,誰願意十幾歲年紀天天變著法想賺錢啊,
    網吧不香還是操場上撩撩小女生不香呢。”杜濤攤開手說道。
    仿佛被說到了痛處,我已經準備動手了,冷冷地說道:“你以為你很懂我啊?關你屁事啊?話這麽密,你幾個意思啊?”
    我看著對方的動作,隻要對方再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必然身上是要多幾個眼了,降頭師又怎麽樣?我看是你法快還是我刀子快。
    山還是那個山,樹還是那片樹,隻不過與上山時歡樂的氣氛不同,凝重的氛圍讓這風景都變了味道。
    蚊子站在邊上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幹什麽,也不知道說什麽。
    不管怎樣,大家都還是孩子,心思沒那麽多,就是單純地想找個可靠的幫手,
    但是怕對方不同意,就用這種套路的方式,也沒憋別的什麽壞心思。
    “鄒哥,你就再考慮考慮,這事不會被發現的,村裏都是留守老人,這附近也很荒的。
    他們能不能走過來就是個偽命題,根本走不到這的,而且我們還沒成年,即使被發現了也沒什麽的,
    隻需要說瞎晃悠發現的,裝傻充愣就行,但這要是錯過了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蚊子走在我邊上,積極地勸導著。
    我看向蚊子:“後悔什麽後悔,幹了這種事就不後悔了?
    還一輩子,你懂什麽叫一輩子?盜墓折陰德的,有多損你知道嗎,你家裏長輩沒教你規矩嗎?”
    “你家庭怎麽樣?能幫到你麽?”蚊子還沒來得及回話,杜濤在一旁悠悠開口道。
    “什麽意思?”我疑惑地看向杜濤,大有馬上要動手的姿態。
    對方見狀也沒慌:“沒什麽意思,如果你家境好,未來父母可以幫你平步青雲或者讓你肆意生活,那你確實沒必要冒這個險。
    但如果你家境一般,父母幫不上多大忙,甚至未來你要負擔起整個家,那何不搏上一搏?
    搏對了那就是盆滿缽滿,不必再為未來發愁,搏錯了那我們就當爬山郊遊了。反正也不會有別人知道這個事。”
    “鄒哥,想想你的夢想。”蚊子在一旁趕緊接話,希望我能回心轉意,加入他們。
    我呆愣在原地,陷入思考……夢想,我的夢想就是做大富豪,
    這樣就再也不用餓肚子,這樣就不需要給人賠笑臉賣零食,他媽的那些癟三算什麽東西?
    我還想去好多地方,世界那麽大,我不想就困在井底,但是家裏貧窮是事實,雖然師傅給我算命說以後我會大富大貴。
    我說能過百萬可以嗎!他不說話,我說過千萬?億萬?老頭才捏著胡子哈哈大笑,數字而已,數字而已,何必在乎。
    聽起來挺開心的這話,但是我覺著這是誆我,
    我反正是不會相信一句話兩句話的事,皇帝生的兒子有皇帝命,不也得去爭太子,爭皇位嘛!
    是啊,回想起來,無休止的爭吵、破碎的家、惡毒的話、我是累贅……半夜拿著刀要互相砍的兩個神經病,
    還順便把我抓起來說,別裝睡了你選一下要跟誰,那些畫麵猶如走馬燈一樣在我腦子裏展開,一股子戾氣蔓延開來。
    杜濤看抓到點上了,立刻說道:“這對你來說是一次機會,
    人生中不會出現很多次這種事的,我知道你讀書很厲害,但是你考上大學又怎麽樣?
    嗬嗬,你腦子好會做生意又怎麽樣?你有本錢嘛?”對方話剛說完,就好像身上某個開關被打開了。
    “殺人放火金腰帶!好,幹!就幹這一票!剝粽子的時候得你倆來,我可不想祖師爺降罰。”我的眼神變得狠厲與堅定。
    濤哥看著我被說動,也鬆了口氣,不然這事還真不知道怎麽辦好,
    畢竟我已經知道這個事了,又沒參與,難免心裏會犯嘀咕,暗罵蚊子出些什麽騷套路,直說不就不複雜了嘛。
    我把刀子收起來,對著他倆說道:“既然真的要組隊了,就不能騙人,這是最重要的規矩,不然如何互相信任?”
    不等對方回話,我又接著問道:“你們是怎麽發現這裏的?”
    蚊子撓了撓頭:“這個吧,其實就是因為之前想來找僵屍來著,然後真的在這摔了一跤,就發現了,濤哥家裏不是那啥……嘛”
    說著就越來越小聲,看了眼杜濤。
    我也順著目光看過去,瞅他摸了摸那可以炒菜的爆油劉海:“沒啥不好說的,坦誠相待就行,家裏確實一直有幹喪德勾當,不過我也沒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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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些個長輩就是為了追求修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至於財物,也就拿些零碎,多了也不需要,
    說真的也不太在乎,修行路上不會被餓死就行,你們道家不也是這樣嘛?”
    確實他沒說謊,很多正兒八經的清修道長對財物並不感興趣,
    說法是,他們已經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一些真相,所以他們覺得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並不是那麽重要。
    祖師爺傳法的真正意義,不是讓你裝逼賺錢的,而是讓你在修行的路上不至於沒有點技能被餓死。
    見大家既然都坦誠相待了,我再端著也就不識好歹了:“你們需要的都有啥啊?這個能說麽?”我有點好奇地問道。
    畢竟我就是喜歡琢磨這些玩意,並且正兒八經玩南洋降的比較少,
    能和你說出一些真東西的就更難得了,大部分都是懂些皮毛的出來胡編亂造的騙子。
    “嗯,簡單的比如屍身、屍水還有棺材板上刮下來東西。”
    稍加思索後杜濤又頓了一下,回答道:“畢竟殺人犯法還不好處理,並且還不如這些荒地裏的東西好使。”
    “行吧,我知道了,隻要材料夠陰、夠邪,你們就能通過這些東西來煉製那些陰邪的東西,就是屬於降頭術的東西了是吧?”
    我想了一會又繼續說到,“這個東西應該就像是大眾熟知的五鬼搬運術,
    不是說是道教用來操控小鬼去搬運別人家財物,而是偷人家家裏的財運,
    如果說材料足夠牛逼,它就有可能不是五個小鬼,這個就可以做一個五方煞,是這樣嘛?”
    “五方煞?五方煞是啥?”此刻蚊子滿頭問號了。我看了他一眼:
    “什麽叫五方煞?通俗解釋,就是說他應該可以利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養煞,因為這叫什麽?
    這叫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然後他會吸引來很多牛逼的鬼魅。在道家有一個東西叫做兵馬,擁有兵馬隻有兩種方式。
    第一個方式就是你有師承,這種話師傅會等你接法後,撥給你兵馬,但是師承不是普通的師承。
    它必須得有法承,才能撥兵馬,不然你的兵馬也是無法使用的。
    再則就是,法承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獲得的,道不賤賣,法不輕傳!
    對道教來說,還是說一些別的什麽派別,涉及到法脈,是不會那麽容易給你接法的,
    有很多人忙忙碌碌一輩子,可能做了一輩子義工,他都沒有走到可以接法的階段,師傅認可祖師爺也得認可才行。”
    我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就算到了接法的時候,有的師傅也會給你設下很多的坎,讓你來接法。
    比如說像四川有的老法師,他有可能會在你接法的關鍵時候給符水裏麵吐一口痰,很惡心的那種濃痰。
    但是你隻要有一點猶豫,你都接不了這個法,你也自然領不了兵馬。
    但也不都是這樣,如果你確實非常討祖師爺歡喜,就不會這麽惡劣,你不接都會想辦法讓你接。
    還有另外一種擁有兵馬的方式,就是你得自己去收兵馬。
    其實所謂的兵馬我的理解無非就是孤魂野鬼,山精野怪。但是你如果想抓兵馬的前提是什麽?
    還是你必須得有法承,為前提,事實上沒有法乘很多術你也是無法使用的。”
    “你們道家是這樣的,有趣,我們降頭的五方煞和你們是不同的。”杜濤饒有興趣地說道。
    “降頭術裏麵的五方煞,可以在這個地方布下五煞之局,天地間五行本來是相生相克的。
    但是它可以用非常陰邪的東西來掩蓋五行的本質,讓它不再相生相克,它的形成就是利用五行的框架來製造一個天然的五行煞局。
    然後會吸引很多的孤魂野鬼過來就被圈在裏麵了。
    相當於說是把他們養在這一塊地方,然後就可以在裏麵進行降頭術的修煉,並且指使。”說著就從背包裏拿出來一隻旗子。
    我睜大眼睛,內心大感震驚:“兵旗!他居然已經接了兵旗了?
    按群裏那些神經病的說法,這年紀就不可能執掌兵旗,天賦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究竟藏拙到什麽地步了呢?”
    “你們這有點太邪門了吧,這樣做五行被破壞,這一方的水土又如何啊?
    怪不得你家附近這麽破敗,人都沒幾個。”蚊子眉頭微蹙地說道。
    “你練的不邪?”杜濤反問道。“我……我……那比你這正常好吧。”蚊子閃爍其詞地回道。
    “世間本無正邪,無非是你的立場問題,刀子自己不會殺人,錯的是拿刀的人!”看著要打嘴仗的倆人,我緩緩說道。
    “對!沒錯!還得是鄒哥,你說的在理。”蚊子呲個大牙笑道,也算退後一步。
    濤哥也點頭表示同意。這時候我心裏也有了一個數,就是他倆其實也沒那麽熟,並沒有知根知底,
    這套路估摸就是表麵那樣,單純地怕我不同意參與罷了,看著馬上準備開炮的兩人,察言觀色來看,我如今已經非常肯定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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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拍了拍杜濤肩膀:“你家裏有工具的吧?我們身上這點家夥事也管不了啥作用。”
    杜濤點點頭,45度仰望天空,抬起手遮住太陽的光線:“既然都敞開心扉了,就回家先吧。”
    得!確定了,不是裝的,就是個被偶像劇禍害了的非主流,而且還是個修煉邪術腦子已經不太正常的非主流。
    推開大門,熟悉的嘎吱聲響起,白天還是顯得沒那麽嚇人,
    也看清楚了院子裏的陳設,和破爛站也差不多,堆放著各式各樣的垃圾,還分門別類地堆在各個角落。
    你說愛幹淨吧,到處都是垃圾!
    你說不愛幹淨吧,偏偏收拾得一堆是一堆的。
    走進屋子,看到杜濤開始搬運紙殼子:“不是!哥們?
    這是準備收拾出來去賣啊?然後買家夥事嗎?”蚊子也湊上話:“喂!活不幹了嘛!改賣廢品了啊?”
    杜濤沒搭理咱倆,一個勁地搬運,弄得滿屋子粉塵。“霍!霍!這大灰,我先出去了,蚊子他信號斷了,你先守著吧!”
    “我也遭不住這灰了,我也出去透透!”說罷蚊子隨著我腳步就跟出來了。
    “鄒哥,鄒忌老大!我鄭重地和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蚊子九十度鞠躬,沉著聲說道。
    我見他如此認真哪裏還會記恨,雖然我是個很小心眼的人,很愛記仇,但是對方已經如此誠懇,那麽我也想結交一個兄弟。
    我用力地一把,把他扶起來:“小事,下次有事直說,別再整這些彎彎繞繞,我這人受不了這些,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喜歡我的很喜歡,討厭我的,也恨不得我死,以後展示最真實的一麵就行了,知道不?”
    蚊子笑嘻嘻地拍了拍手,拱手道:“是!老大,以後騙誰也不騙你!”
    回想起來,小孩子就是純粹,哪裏像現在,出這檔子事,哪怕說的天花亂墜,怎麽也不可能再相信對方了,更別說做兄弟了!
    “鄒哥!蚊子!弄好了進來吧。”杜濤走出來,拍了拍門板,看著我倆說道。
    走進門我和蚊子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呼:“臥槽!”我搭著濤哥的肩膀:“不是?哥們!合著你那堆垃圾下邊是個地下室入口啊!”
    “走吧,下去收拾東西。”濤哥似乎對我們的表現十分滿意,畢竟還沒修行得道,虛榮心還是有的。
    就好像你家有個很牛批的電競房,帶著朋友來玩,對方發出驚呼,這一刻!就是為了這一刻!終於等到這一刻!
    幾人說著一些有的沒的,漸漸魚貫而入,緩緩地走下階梯,
    沒一會兒就走到底了,估摸隻有個五六米深度,但已經有了陰冷的感覺,像是進了冷庫一樣。
    濤哥打開最後一道鐵門,映入眼簾的是整個地下室,目測大概五六十平,
    房間中間的位置放了五個大缸,每個大缸都有鐵鏈纏繞,那密實程度好像怕裏麵東西跑出來一樣,
    每個缸口均有封符封印,缸體四周的地上畫滿了各式各樣的符文。
    忍住好奇心,我沒有去問這裏麵裝的什麽,每個家都有自己的秘密,蚊子也是一樣的。
    作為話癆他也閉口不言,他們這種一脈單傳的家族都有自己的一些手段。
    濤哥摸了摸劉海,準備說點啥欲言又止。
    我心想,你可別摸了,真的油啊!這劉海都盤包漿了!
    最終見對方開口解釋道:“知道你們好奇,但這些東西打我從小就在,也不知道是啥,隻是家裏大人囑咐過,不可以隨便動。”
    我點點頭:“沒關係,無所謂,收拾家夥事吧,趁熱打鐵!”
    隻見杜濤從邊上架子上,拿起一個瓦罐,嘟嘟囔囔地念著什麽,
    我倆雖然在旁邊但也沒聽清他在念些啥,語速太快了,就像西藏的喇嘛和尚念經一樣。
    念完,掐了個一看就手指會痛的手訣,從唇齒之間吐出重重的一聲“敕”!
    接著上麵的封符之下感覺有啥東西在頂符紙,頂了幾下之後符紙破損了一個小洞。
    從裏麵探出來一條黑不溜秋的小蟲子,隻見對方把它放在掌心,那小蟲子不停的扭動,看著實屬惡心!
    杜濤又從兜裏掏出一個裝著紅色液體的小瓶子,接著倒了點液體在掌心,小蟲子沒幾秒鍾就把液體吸得一幹二淨。
    那液體聞著像是血,但具體什麽血就不知道了。
    吸完血它好像很開心,隻見蟲子開始往濤哥皮下鑽!我驚呼:“臥槽,濤哥它想鑽進去!快甩掉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又會相信,這居然就看著蟲子水靈靈地鑽進肉裏了!
    杜濤皺著眉頭似乎在忍受疼痛,咬著牙說道:“沒關係的!是我讓它鑽進去的,不然沾太久空氣會死的,它需要不停的吸血才能活!”
    蚊子若有所悟!“噢!屍蟲!”
    “你噢啥?你知道他在幹嘛?”我好奇地問道。
    “知道也不知道,我倆畢竟同根的,所以有些東西我還是能看懂點的,
    不過這個不能說哈,別怪我哈,我隻能說他剛才喂蠱的那個小瓶子裏裝血不一般。”蚊子撓了撓頭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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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白了一眼他:“我還知道呢,需要你說?”
    杜濤痛得滿臉都是汗,一動不敢動,任憑蟲子在他身上打洞,甚至可以看到皮膚下麵鼓了一個包起來。
    過了幾分鍾才結束整個過程,這蟲子是做啥用的至今我也不明白,這麽做的目的是啥我也不明白,隻感覺大漲見識!
    完事看他這裏拿點東西,那裏裝點的,不一會就裝滿了三個大包,
    丟給我們:“走吧,這地方和我以前弄的一些小墳不一樣,看那條石規模也不知道大小,東西就多帶了一些。”
    於是我們再次踏上去往巴掌溝的路,幸運的是我們趕上了最後一班大巴車。
    這還得感謝蚊子兄弟在車後狂追不舍,司機師傅一腳刹車停下,我們才能上車。
    由於已經知道了目的地位置,輕車熟路地上山,快到目的地的時候一隻蝴蝶飛到蚊子肩膀上,
    我正在想這蝴蝶不總是與美女相伴嘛,怎麽會飛到蚊子身上,真是沒品味的蝴蝶。
    “好,安全,我們走後沒有人來過這附近。”蚊子突然開口說道。
    “嗯?你怎麽知道的?”我滿心疑惑地問道。
    “它告訴我的呀。”蚊子指了指他肩膀上停留的蝴蝶,隨即捧起它,吧嗒親了一口。
    我隻能理解為這是在裝逼,因為之前為了騙小女生我也說,可以和蜜蜂交流。
    我提前把蜂蜜塗抹在耳朵上,然後坐在蜜蜂采蜜的花叢附近,
    假裝念念有詞,就有不少蜜蜂跑來我耳朵附近嗡嗡嗡地飛,看起來就好像和我說悄悄話一樣。
    但凡是我無法理解的,不知道邏輯的,就統一定義為江湖把戲!可以和蝴蝶交流?還知道有沒有人?你咋不說自己是德魯伊呢?
    那你讓蝴蝶去幫你找寶藏不香嗎,以前那些地主老爺,被打掉的時候可沒少藏東西!
    但此刻為了剛建立的友誼,我也隻是配合他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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