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妖
字數:7147 加入書籤
狂風,恰似掙脫了千年封印的遠古凶獸,在高聳入雲的雪山之巔橫衝直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每一道風刃都裹挾著極地般的酷寒,割過這片廣袤無垠的潔白荒原。
瞬間卷起層層遮天蔽日的雪霧,眨眼間,天地便陷入一片混沌的慘白與徹骨的冰寒之中。
一名驢友瑟縮著身子,下意識地又緊了緊身上那件早已被凍得僵硬的衝鋒衣。
可這在無孔不入的嚴寒麵前,簡直如同螳臂當車,絲毫起不了作用。
“怎麽會冷成這樣?這鬼天氣,怎麽一點情麵都不留!”
他心裏不停地抱怨著,目光在四周連綿起伏、被厚重積雪深深掩埋的山巒間遊移,眼神中滿是驚惶與絕望。
本以為憑自己平日裏積攢的經驗和過人的體能,定能在天黑之前順利穿越這座看起來不怎麽樣的雪山。
可殘酷的現實卻如同一記重錘,將他的自信徹底敲碎——他,迷路了!
“完了完了,我怎麽這麽大意,怎麽就迷路了呢?
這下可怎麽辦?”
恐懼和懊悔交織在心頭,讓他的心跳愈發急促。
夜幕恰似一塊從宇宙深淵垂下的沉重黑色幕布。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將整個世界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這位驢友哆哆嗦嗦地在雪山背坡勉強紮起營帳。
狂風裹挾著暴雪,宛如一群張牙舞爪的惡魔,發瘋似的不停地拍打著那頂單薄的帳篷,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這帳篷連根拔起,拋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他迫不及待地鑽進睡袋,滿心期許能尋得一絲溫暖。
可那寒意卻如同擁有生命一般,如影隨形,睡袋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效用,變得和一張薄紙無異。
“這睡袋怎麽回事?
怎麽一點用都沒有!
我是不是真的要命喪於此了……”
他的鼻涕剛一流出,刹那間就被凍成兩根尖銳無比的冰錐,直直地掛在鼻子上。
每一次呼吸,鼻腔裏都像是被塞進了無數冰碴,鑽心的冷意瞬間蔓延至全身。
冷,這是一種深入骨髓、讓人靈魂都為之顫栗的冷。
漸漸地,這冷意讓驢友再也無法忍受。
他的牙齒不受控製地打著顫,手腳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覺,卻還是艱難地爬出睡袋。
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挖個雪坑躲進去,或許就能好受些。
可當他拿起工具,拚盡全力朝著地麵挖去時,
卻驚恐地發現,地下全是堅硬如鐵的石頭,無論他怎樣用力,都無法撼動分毫。
“老天爺啊,你這是要絕我的路嗎?
連個躲避的地方都不給我留!”
他近乎崩潰,內心的絕望如同洶湧的黑色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就在他陷入絕望的深淵之時,一個光點忽然在不遠處閃爍起來。
在這黑暗冰冷、死寂如獄的雪夜裏,那光點恰似黑暗中唯一的救贖。
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瞬間點燃了他心中的希望之火。
“有救了!一定是有人來救我了!我就知道我不會這麽倒黴!”驢友激動得渾身劇烈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心中篤定那一定是有本地人打著電筒在趕路,隻要追上這個人,或許就能帶著自己走出這絕境。
他顧不上整理淩亂的裝備,手忙腳亂地胡亂收拾了一下,便跌跌撞撞地朝著光點的方向狂奔而去。
風聲在耳邊如鬼哭狼嚎般呼嘯,寒冷的空氣好似尖銳的冰箭,直直地灌進喉嚨,讓他幾乎窒息。
可驢友此刻一心隻想著抓住這生的希望,完全沉浸在即將獲救的幻想之中。
全然沒注意到,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那光點明明看似近在咫尺,卻始終保持著同樣的距離,從未靠近分毫。
突然,驢友猛地停下腳步,一股猶如實質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直竄頭頂,讓他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不對啊,怎麽一直無法靠近,難道……”
恐懼如洶湧的潮水一般,瞬間將他徹底淹沒,他終於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產生了可怕的幻覺。
“這不會是我的錯覺吧?
可那光點是那麽真實……”
此時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他的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雙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緩緩轉過頭。
在他剛剛紮營的地方,此時正有一個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似乎是在不停地來回徘徊。
對方仿佛在尋找什麽氣息。
這好奇心最終戰勝理智,這驢友慢慢靠近之前的營地,卻發現那人穿著和他相似的登山裝備,身形輪廓看起來竟有幾分熟悉。
可在這荒無人煙、鳥獸絕跡的雪山,怎麽可能突然出現這麽一個人?
而且,這人為何一直在原地徘徊,沒有任何離開的跡象?
“這到底是誰?
是人還是……不,不會是鬼吧?”
他的雙腿軟得像麵條,每一根神經都在瘋狂尖叫,催促他趕緊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但強烈的好奇心和本能的求生欲望,還是驅使他顫抖著邁出了腳步,再次朝著那個神秘的身影靠近觀察。
萬一是個路過的人呢?可以結伴而行也是極好的。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這名驢友的呼吸瞬間停滯,心髒仿佛也停止了跳動。
他看清了對方的臉,隻見對方表情僵硬宛如定格照一般。
而那眼睛,那哪裏是人該有的眼睛,分明閃爍著詭異的血紅色光芒。
而這,似乎正是他之前看到的光點!
驢友的頭皮瞬間像被無數鋼針狠狠紮過,全身的寒毛直豎,一股強烈的尿意不受控製地襲來。
“這是什麽東西?
我怎麽這麽倒黴!
這下完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再也控製不住內心深處那如決堤洪水般的恐懼。
立刻迅速的伏下身子趴在雪地上,大氣都不敢出,想借著麵前的反斜小坡盡可能的隱藏自己。
同時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了起來,生怕驚動了那個可怕的“東西”。
等那身影稍微轉身的間隙,這名驢友瞬間爆發出力量,仿佛是要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連滾帶爬地朝著山下的方向拚命跑去。
此時他才不想管是否選對了路,隻想趕緊離這怪東西遠點。
風聲在耳邊呼嘯,那聲音仿佛是無數惡魔在齊聲嘲笑他的弱小與無助。
尖銳的笑聲直刺他的耳膜,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跑著跑著,他仿佛看到雪地上有無數的旅客在行走,甚至還有的微笑的向他伸出手。
他拚命地甩動雙腿,想要擺脫這些虛幻卻又無比真實的手,嘴裏大喊著:“別過來!別過來!”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摔了多少跤,這名驢友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
雙腿機械地交替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綿軟無力。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模糊、生命之火即將熄滅之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座寺廟。
寺廟的輪廓在風雪中若隱若現,散發著柔和而溫暖的光暈,仿佛是黑暗中降臨的神隻。
“終於有救了,終於……”他仿佛看到了最後的救星,拚盡最後一絲力氣,跌跌撞撞地敲響了寺廟的門。
寺廟裏的僧人聽到敲門聲後將他救了下來,給他灌下熱氣騰騰的熱湯,驢友才漸漸緩過神來。
他心有餘悸地向僧人說起這段恐怖至極的經曆,聲音還帶著止不住的顫抖。
僧人聽後,臉色瞬間變得十分凝重。
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緩緩說道:“那是雪妖,專在這冰天雪地、人跡罕至之處迷惑旅人。
你再靠近一些就必死無疑,它會鑽進你的腦袋,把你的腦子一點點吃空。
然後將你變成一個沒有意識、任它操控的傀儡,永遠在這雪山遊蕩直到下一個受害者出現才會放走你的靈魂。”
驢友瞪大了眼睛,望著窗外依舊狂風暴雪的雪山,身體止不住地劇烈顫抖。
他覺得那座山上肯定不止一個雪妖,如果繼續跟隨開始看到的光芒,可能會遇到更多。
他不禁聯想到那些在雪山莫名失蹤和失事的人,會不會都與這雪妖有關。
他們的軀殼在這低溫之下不會腐爛,而依舊在這座山上不停的徘徊,期待著下一個受害者。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幻覺,在那雪山之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了身形各異的鬼魅,他們張牙舞爪,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每一雙眼睛都閃爍著貪婪的光,等待著吞噬下一個鮮活的生命。
而這一夜的恐怖經曆,恐怕將成為他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噩夢。
那雪妖血紅的眼睛,或許會永遠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驢友癱坐在寺廟溫暖的角落,回想著自己這一夜的遭遇,猶如經曆了一場來自地獄的酷刑。
僧人的話仍在耳邊回蕩,雪妖的恐怖模樣也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讓他心有餘悸。
“年輕人,這世間的凶險,遠不是你所能想象的。”老僧人坐在一旁,目光溫和卻又透著洞悉世事的深邃,仿佛看穿了驢友的心思,
“你以為憑借著一些裝備和所謂的知識,就能征服這雪山,征服大自然?
可你要知道,人類在自然麵前,不過是滄海一粟,渺小得不值一提。”
驢友低著頭,沉默不語,心中滿是懊悔。
“讀了幾年書,掌握了一些現代文明的知識,這固然是好事,但絕不能讓這些成為你驕傲自大的資本。”
老僧人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這世界廣袤無垠,有著無數現代文明解釋不了的事情。
那些無人問津的無名角落,看似平靜,實則暗藏危機。”
“就像這雪山中的雪妖,科學能解釋它從何而來嗎?
能解釋它為何會以如此恐怖的方式存在嗎?”
老僧人搖了搖頭,“大自然是仁慈的,允許人類在它的懷抱中生存。
但它同時也是殘酷的,一旦觸犯了它的威嚴,必將受到嚴懲。”
驢友抬起頭,眼中滿是迷茫與敬畏:“大師,我明白了,是我太自大了,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
老僧人微微頷首:“敬畏自然,不是一句空話,而是要刻在骨子裏的認知。
隻有當你真正尊重和敬畏自然,遵循它的規律,它才會對你展現出溫柔的一麵,放你安全地回到城市。
以後,切不可再盲目自信。
在野外行事,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尊重自然的每一個警示。”
驢友鄭重地點點頭,這場生死考驗,讓他深刻領悟到,大自然的力量,那些角落裏存在的事物遠超人們的想象。
人類的知識與能力在它麵前,不過是冰山一角。
未來的日子裏,敬畏自然將成為他銘刻心間的準則。
喜歡一位探險者的自傳請大家收藏:()一位探險者的自傳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