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許久，我絞盡腦汁，明裏暗裏地套丹增的信息。
    一會兒問他最近丹增在忙啥，一會兒又旁敲側擊地打聽是不是在參與什麽競選。
    可多傑就像個老狐狸，根本不上我的當，無論我怎麽試探，他都可以巧妙地繞過話題。
    無奈之下，我也隻好作罷。
    此時，窗外狂風呼嘯，3月的天氣依舊寒冷刺骨，風裏裹挾著密集的冰雹。
    砸在窗戶上劈裏啪啦作響，惡劣的天氣仿佛也在為我們即將開始的旅程增添一絲緊張的氛圍。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未完全亮透，外麵依舊寒風凜冽。
    我走出房間被風吹的打了個寒顫，達傑已經等在車旁。
    他笑著迎上來提過我的背包，熱情地問道：“昨晚睡得咋樣？”
    不等我回答，對方繼續說道：“不過這緣分可真奇妙啊。
    當初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畢竟這世界這麽大，沒想到還能再碰頭。”
    我笑著回應：“睡得還不錯，以後也還會經常碰頭的，現在都是飛機高鐵去哪都方便。”
    這時，多傑走了過來，看了看天色，神色有些急切：“出發吧，不然一會路上雪化了再結冰，可能會增加了一些變數。”
    我們紛紛上車，達傑熟練地發動車子，緩緩駛離。
    車子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我坐在後排，透過車窗看著外麵的風景。
    遠處的山巒被白雪覆蓋著。
    山間的樹木在大風中搖曳，樹枝上掛著的冰淩隨著風的吹動相互碰撞。
    路邊的河流也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冰麵上反射著刺眼的陽光。
    偶爾能看到幾隻飛鳥在天空中艱難地飛翔，它們的身影和我們一樣這廣袤的天地間顯得如此渺小。
    一路上，除了車子發動機的聲音和狂風的呼嘯聲，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響，整個世界仿佛都被這寒冷與冰雪凝固了。
    車子一路朝著岡波神山的方向疾馳，我原本以為會從景區大門堂堂正正地進去，畢竟那樣安全又便捷。
    可隨著車子前行，我才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達傑將車拐進了一條幾乎難以辨認的野路，四周荒無人煙。
    打開車窗想透透氣，一瞬間就可以感受到大風肆無忌憚地咆哮，寒冷的氣流像刀子一般割在臉上。
    這條野路崎嶇不平，車子每前行一段，便會劇烈的顛簸一下，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我緊緊抓著車內的把手，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車窗外，紛飛的雪花被寒風裹挾著，形成一道道雪幕，視線被嚴重阻礙也已經是無法看到遠處的光景。
    沒多久，達傑說道：“前麵的路越來越爛了，再開進去可能車子就報廢了，到時候我們再要出去就麻煩了。”
    多傑皺著眉頭，無奈地說：“看來隻能步行了。”
    推開車門，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將我籠罩，狂風灌進衣領，冷得我直打哆嗦。
    我深吸一口氣，卻感覺氧氣稀薄，高反的症狀瞬間襲來，腦袋一陣昏沉，體能也仿佛被快速削弱。
    幸好我早有經驗，沒有背太多東西，不然此刻怕是舉步維艱。
    地上的積雪深及腳踝，一腳踩下去，就算我穿的職業的登山靴子，也是凍得雙腳冰涼。
    風刮過山穀，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四周的山坡在風雪中若隱若現。
    像是一個個沉默的巨人，冷眼旁觀著記錄我們的一舉一動。
    多傑走在最前麵，腳步沉穩，不時回頭看看我和達傑。
    達傑背著厚重的行囊，雖然氣喘籲籲，但畢竟是本地土著也不那麽費力，還是比較習慣。
    我努力調整著呼吸，讓自己適應這惡劣的環境和高反帶來的不適。
    如果要我選擇，我寧願坐在車裏一直顛簸，也不想走這幾步路。
    在這仿佛永無盡頭的艱難跋涉中，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被拉得無比漫長。
    這風如影隨形，每一陣呼嘯都像是對我們的嘲諷，想要將我們僅存的意誌也一並卷走。
    高原的氣候惡劣的時候真就和惡魔的呼嘯一般沒有區別。
    此時我的手腳早已凍得麻木，每邁出一步，都要調動全身的力氣，仿佛雙腿灌了鉛般沉重。
    不知走了多久。
    終於，多傑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處被積雪半掩的地方：“就是這裏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隱沒在冰天雪地之中。
    宛如一隻巨獸張開的大口，散發著未知的氣息。
    走進冰洞，一股潮濕而陰冷的寒氣撲麵而來，洞壁上凝結著厚厚的冰層。
    不過卻是比在外邊舒服多了，很多時候冷是因為風，而不是溫度。
    我們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行裝，開始在冰洞中安頓下來。
    因為我們都清楚，這會已經是快天黑了，如果在夜晚返程回到車內，無疑是在挑戰自然力量的威嚴，極有可能被凍死。
    達傑從行囊中拿出一些幹柴，費了好大勁才生起一堆火，跳躍的火苗給這冰冷死寂的冰洞帶來了一絲溫暖和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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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傑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雪渣，說道：“我出去轉悠一下，看看能不能弄些牛糞回來。
    這火得燒旺點，不然晚上可就難熬了。”
    說完，他裹緊身上的厚棉衣，小心翼翼地走出冰洞。
    看著達傑忙前忙後不禁感慨，這藏族漢子辦事真靠譜，怪不得多傑誰也不帶就帶他出來。
    我看著多傑，心中的疑惑如同這冰洞中的寒氣一般彌漫開來，忍不住問道：“我們千辛萬苦來到這裏，是需要尋找什麽嘛？”
    多傑緩緩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一絲神秘：“我也不知道，大法師是這麽安排的。”
    我一聽，頓時一陣無語，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就這麽相信緣分嘛？
    啥都不知道就把我拉到這冰天雪地來了？”
    多傑尷尬的笑了笑。
    臉上的神情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而篤定：“鄒老弟，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就像我們的相遇，就像我們此刻來到這個冰洞。
    如果真的是緣分未到，你就當成是我帶你旅遊了。”
    我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旅遊啥呀，現在經濟太差了，到處都變著法的整人，這兩年發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多傑靜靜地聽著，等我發完牢騷，才開口說道：“鄒老弟，這世間的事，哪能事事都如我們所願呢？
    再說這世事無常的過程，不也是人生的收獲不是嘛？”
    我靠在洞壁上，沉默了一會兒，心想多傑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這一路上雖然艱辛，但也看到了許多平日裏看不到的風景，經曆了許多從未有過的體驗。
    這時，冰洞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達傑回來了畢竟這種地方也不會再有別人了。
    隻見對方懷裏抱著一堆牛糞。
    “運氣還不錯，找到了一些，這下可以讓火著的久一些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牛糞放在火堆旁。
    我心想還真給你找到牛糞了，不得不說這種冰天雪地裏，要不是本地人，還真做不到。
    隨著牛糞被添進火堆，火焰燃燒得更旺了，冰洞中的溫度也漸漸升高。
    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我說道：“達傑大哥，你也是經常在雪山行走的人，有沒有什麽傳說故事可以說呢？”
    達傑扣了扣腦袋：“雪山上的故事實在太多了，你想聽什麽樣的？”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回答的如此幹脆：“你隨便講一個就好了。”
    對方做思索狀，似乎是在腦子裏思考該說哪一個，最後緩緩說出了一個雪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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