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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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的衣料緊貼後背,浸透的冷汗混著血漬,好像在晚風裏結成冰碴弄得我渾身不舒服。
我跌跌撞撞衝出山林,直到昏黃的路燈刺破霧氣,才踉蹌著扶住電線杆。
劇烈的喘息震得胸腔發疼,喉嚨裏腥甜翻湧,仿佛隨時要嘔出五髒六腑。
終於下山了!我內心狂喜道,不然今晚說不準就是我的忌日了!
我掏出手機,手機在掌心劇烈顫抖,微弱的信號格像將熄的燭火明滅不定。
打開app裏的車輛定位gps的瞬間,屏幕藍光映出我扭曲的麵容臉頰上幹涸的血痂裂開細小縫隙。
巴族符文在痂皮下泛著詭異的暗紅,隨著呼吸微微鼓動。
十公裏!
直線距離的數字刺得眼睛生疼,我踉蹌著扶住膝蓋,
林間狂奔的記憶如潮水湧來:迷霧中扭曲的嗩呐聲、狐狸狡黠的豎瞳、青苔巨石上那致命的一滑......
原來在生死追逐間,我竟在山中畫了個巨大的弧?
望著周圍的景色,雖然黑暗但是我還是可以認出來,這是進村的地方,我是準備從這裏開車進入太行山,尋找封門村的。
拍攝一些素材拿到流量,再順便拿走客戶指定要的那個太師椅,美滋滋。
但是事與願違,出現了一係列的事情,導致最終我連村子都沒能進去,圍牆邊都還沒挨著。
我順著坑坑窪窪的破爛水泥路,不知道走了多久,
當那輛橙色的越野車終於撞入眼簾時,我幾乎要喜極而泣。
車身表麵凝著層細密的水珠,在路燈下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它永遠不會離開,隻會一直在原地等候。
拉開車門的刹那,熟悉的皮革氣息混著車載香薰的檸檬味撲麵而來,恍若隔世。
在這不久前我還以為我多半是活不成了,沒想到此刻卻是呆在了我溫馨的移動安全屋裏!
真是世事無常啊!
估摸過幾個小時還會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享受溫暖和人類進步帶來的美好!
礦泉水瓶在齒間發出刺耳的擠壓聲,冰涼的液體衝刷著幹裂的喉嚨,卻澆不滅皮膚上灼燒般的符文。
感覺就像切了小米辣然後摸到了皮膚似的。
發動引擎的瞬間,儀表盤藍光驟然暴漲,車載電腦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滴滴滴的叫喚起來。
這情況嚇我一跳,還沒等我反應,一道刺目的電筒光穿透車窗,在擋風玻璃上投下扭曲的人影。
“你誰啊你就停在我門口!”粗糲的質問聲裹著濃重的方言,帶著怒意的腳步從車頭往窗戶邊上移動著。
滴滴聲音原來是車載的安全距離警報,差點以為車子被鬼上身了呢。
那就真邪門了,我還沒聽過有汽車被鬼控製的。
不過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後知後覺地摸到臉上結痂的符文在慘白的車燈下,
那些朱砂咒印像活過來的蜈蚣般扭動,暗紅的紋路順著脖頸爬進衣領。
當電筒光束掃過側臉的瞬間,老人驚恐的尖叫刺破夜空。
看見他踉蹌著後退,手電筒脫手滾落在地,光圈在水泥路上劃出顫抖的弧。
他枯瘦的手指指著我,渾濁的眼球幾乎要瞪出眼眶:“我滴媽!鬼呀!”
我看他年紀挺大了又摔了一跤,雖然跑的時候看著好像沒啥毛病,但也怕萬一招惹上麻煩,也就趕緊發動車子離開了。
車尾揚起的煙塵中,後視鏡裏的老人身影漸漸模糊。
方向盤在掌心沁出冷汗,疲憊的反噬如同附骨之疽攀附上來。
眼皮重得像墜了鉛塊,每一次眨眼都要拚盡全力撐開。
車窗外的山林黑得如同潑墨,風掠過樹梢的沙沙聲竟詭異地與記憶裏的嗩呐聲重疊,
那些白天還蒼翠的樹木此刻扭曲成張牙舞爪的怪物,在陰影裏投下森然輪廓。
看著這安靜的仿佛人畜無害的山林,思緒飄散,確實,當山要吞噬一個人的時候,確實安靜的不會發出一絲聲響。
儀表盤幽藍的光映在臉上,映得那些滲入皮膚的符文愈發猙獰。
記憶像被撕裂的老照片,碎片在意識裏橫衝直撞。
響雷炸響的瞬間,潮濕的泥土裹著腐葉的腥氣湧入鼻腔,再睜眼時,熟悉的徒步路線已變成迷霧籠罩的死局。
打開車窗,夜晚的冷風讓我稍微清醒了不少。
一隻手掌控著方向盤,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手機,相冊裏最後一段視頻還停留在進山前。
畫麵裏陽光明媚,鏡頭隨著腳步晃動,畫外音裏自己輕快的哼唱與後來的死寂形成荒誕對比。
我至今也想不通是怎麽遭的道,怎麽會就毫無意識的走到那個山窩窩裏去的,關鍵是還沒記憶!
隻記得當時太累了就盯著腳尖一直走一直走,
最後因為白日響雷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待在了那該死的山裏。
早就不知道偏離那條大路多久了!
難不成是我自己無意間催眠了自己?
要不是有些視頻記錄我真會以為,其實最開始就沒有這條大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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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進入那個範圍的一瞬間就已經遭了。
當時因為森林防火,車輛不允許進入,我是徒步穿越進入的並不是什麽常規路線。
但是我敢確定的是,對方一定是趁我又冷又餓,累的神誌不清的時候趁虛而入的!
畢竟此處本就人跡罕至,加上森林防火更是許久沒生人可以進入其中,
估摸從踏入非常規路線的那一刻,就踏入了一個精心編織的陷阱。
進山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被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盯上了。
那些藏在濃霧後的髒東西,專挑人最脆弱時下手,
趁體溫流失、意識渙散的刹那,用無形的鎖鏈將人拖入萬劫不複。
車輪碾過碎石的顛簸突然變得虛幻,後視鏡裏映出模糊的橙紅色殘影。
猛地回頭,卻隻看見漆黑的夜幕,冷汗順著脊梁滑進褲腰。
車載時鍾的數字開始詭異地跳動,導航語音突然在寂靜的車廂裏炸開:“歡迎來到......長治”
我一巴掌打在方向盤上,幹雷娘嚇老子一跳,我還以為啥呢!
不知道以為歡迎來到寂靜嶺呢!
雖然疲憊如同潮水一般,但我死死咬著牙忍受著疲憊,
吃喉糖,嚼檳榔,把音樂聲音放到最大,我用著所有可以讓我清醒的方式。
機械地操控著方向盤,終於在精神快被摧殘毀滅的時候把車開到了酒店樓下。
熄火的瞬間,我長舒一口氣,今晚說什麽也不敢在車裏或是野外將就。
那些在山林裏遭遇的詭異事物,誰知道會不會循著氣息找來?
能從傳說中致命的紅白煞裏僥幸逃脫,別人我不知道,也不管,但是對我來說絕對算的上是一個奇跡。
開房時前台小妹疑惑的問到職業,怎麽大半夜還頂個花臉。
我說學唱戲的,平時偷懶沒認真學,關鍵時候掉鏈子,師傅罰我不準洗。
跌跌撞撞走進酒店房間,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床墊上,那一瞬間,恍若隔世。
想起就在幾個小時前,我還在迷霧籠罩的山林裏,
為了一口吃的,發了瘋似的追趕那隻瘸腿的赤狐,耳邊仿佛還回響著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踩碎枯枝的聲響。
我強撐著發軟的雙腿,衝進浴室。
熱水衝刷著身體,我用力搓洗臉上殘留的朱砂痕跡,指腹傳來微微的刺痛。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手臂,那道用刀劃出的血痕觸目驚心,好在我並非疤痕體質,不會留下永久的印記。
隨著最後一點符文被洗淨,所有的力氣仿佛也被一並抽走,
大腦陷入一片空白,就連思考在這一瞬間都感覺都變得艱難起來。
回到房間,我抓起早已點好的沙先外賣,炒粉幹就著酒店贈送的礦泉水狼吞虎咽起來。
食物下肚,稍稍恢複了些精神,我拿起手機。
有了穩定的網絡,地圖刷新得格外迅速。
然而,當我查看足跡定位時,嘴裏的食物瞬間變得如石塊般難以下咽。
地圖上的行動軌跡,清晰的表明,我醒來時所在的位置,竟然距離最開始的大路僅有一兩公裏!
這怎麽可能?
那中間漫長的時間裏,我究竟在做什麽?
難道真的如行屍走肉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個陰冷的山洞裏?
就那樣一直沒有意識的站著?
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後頸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解釋?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怎麽解釋,這可能想用科學強行解釋都做不到,這得讓專門研究大腦的來解釋。
事情經曆多了,心也變大了許多,不會像以前一樣抓著不放一直複盤,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能吃能喝人還活著。
畢竟就算想通了也根本沒有任何用處,還會耽誤自己的腦容量,還會內耗。
不過,萬一之後有些啥粘著的麻煩就不太好了。
於是,我立刻給師兄發去消息通知這個事情,對方過了一會,回複了我一個省略符號再沒有別的話說。
我也習慣了,也不想管他啥意思,無語還是慶幸。
反正擦屁股的事就交給他就行了。
畢竟每次我都是這樣做的。
我踉踉蹌蹌的起身在門口綁上朱砂線。
回頭看了看不太放心,又在房間的走道上綁了一根,窗台也是。
最後才安心的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早晨刺眼的陽光如利刃般穿透窗簾縫隙,直直刺向眼底。
樓下街道傳來汽車鳴笛與商販的吆喝聲,雜亂卻真實。
我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雪白幹淨的天花板,棱角分明的吊頂邊緣泛著柔和的光。
胸腔裏憋著的那口氣終於長舒而出,仿佛吐出了積攢整夜的恐懼。
謝天謝地,這次醒來沒再置身於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每次遇到離譜的事情,總是會整的好像盜夢空間一樣。
他媽的,搞我的精神很割裂啊!
還好經曆多了,內心比較強大,也算是被這些髒東西磨的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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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想到了什麽,嘿嘿一笑,這些髒東西再磨人也比網上直播間那些保反人好些。
比起那些人機,我更喜歡和鬼怪打交道,鬼怪起碼是真的講規矩。
形形色色的啥畜生都有,唉!誰讓我吃這口飯呢?
這天底下賺啥錢,都沒有順心如意的,又不是什麽天命之子。
我隻是賺些苦命錢哦,這不昨天累的半死啥也沒得到還差點把命丟了,
就算如此,估摸這會在我評論區對我陰陽怪氣的牲口也不會少幾個。
反正拉黑了事,我也懶得解釋,大多數都是些人機重糖人,腦子就像不懂得交換立場思考一樣,永遠都是隻說自己想說的。
造謠也好,胡說八道也好,還是亂點評,胡亂耍幽默,基本就是張口就來完全不顧及別人感受。
不過也是,家裏人都去的早,老師也沒教好他們,畢竟醫書記載任何病都是可以對症下藥,唯有一種病是治不了的。
那就是腦殘。
所以也不能怪老師沒有能力,讀書的時候老師拿它們也沒有辦法,啥名師能教好腦殘呢?
而他們作為煞筆而言,煞筆這件事本身,可能也隻是他們身上最小的缺點。
以前在部隊,領導說過一句至理名言:遇到煞筆要遠離,想盡一切辦法遠離,不然它會用豐富的經驗讓你看起來也像煞筆。
畢竟這世道最貴的東西就是和煞筆的距離,高級餐廳的桌子間隔為啥那麽大。
為什麽要買到高級小區,買更好的房子,
甚至收費更貴的停車場,售價更貴的會員製超市。
本質就是資本幫你篩選,有時候多花幾十塊可以遠離它們真的很值得,畢竟人生就一次,體驗感老被破壞真的很惡心。
想到這些事,伸手摸索枕邊的手機,想著看看今天評論區有沒有出現人機,好趕緊拉黑刪除。
免得人機吸引出來更多的人機出來,帶偏了節奏。
上次就是,拍了個女仙童的造像。
莫名其妙的人機抱團了,然後說我不尊重女性,我沉浸在人機評論裏站在他們的立場思考很久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因為我拍攝的角度,他們覺得像偷拍女生.....
無語....
我回複難不成我爬神壇上去拍嘛,那豈不是更加不尊重。
對方回複,那你可以不拍啊,為什麽非要做互聯網呢?
我說我不做互聯網你養我嘛?
對方說,別解釋你就是個戀童癖。
那一瞬間我完全摸不透對方是啥邏輯,反正就經常會遇到這種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
然後接下來就被一群語言水平不高卻會敲鍵盤的人機群起而攻之,各種刁鑽角度都有。
從那以後我就學會了,不解釋,直接拉黑刪除就挺ok的,
管你怎麽罵我,怎麽歪曲我,關我屁事。
開始還想著解釋一下,能教會一個就算救一個,後來發現有些人不是不懂隻是純壞!
想到這裏加快了摸索的速度,最終卻摸到一片冰冷的機身。
拿起摁下屏幕卻是始終漆黑,無論怎麽按鍵都毫無反應,這才發現它不知何時自動關機了。
明明記得睡前充到了滿格,看著暗下去的手機,我皺了皺眉,不過隨即安慰自己,手機偶爾跳電也正常。
我這老手機了,等收入高起來了,就換個新的。
隨手將它插上充電器,金屬插頭與插座接觸的瞬間,發出細微的“哢嗒”聲。
隨後準備起床洗漱,剛撐起身子坐起,全身肌肉便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被人用鈍器狠狠捶打過一萬遍。
每一處關節都在抗議,連簡單的抬臂動作都扯得肋骨生疼。
最終我還是站了起來,適應了一會身體的疼痛後,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衛生間。
鏡麵裏的人讓我倒吸一口冷氣:整張臉腫得發亮,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白,像極了浸泡在水中過久的“巨人觀”。
眼白處殘留著未褪盡的渾濁黃影,恍若被歲月侵蝕的陳舊玻璃。
指尖輕輕觸碰臉頰,那些滲入皮膚的巴族山紋雖已模糊,
卻仍在皮下隱隱發燙,提醒著我昨夜透支力量的代價。
若不是靠著“山紋”爆發的力量,在紅白煞的旋渦中強行點燃胸中怒火,此刻我恐怕早已淪為山林裏的一縷孤魂。
而那隻狡黠的赤狐,雖攪得我狼狽不堪,卻也陰差陽錯成了我保命的轉機。
封門村的傳聞在腦海中翻湧,看來那些被視作無稽之談的故事,或許都藏著幾分血色真相。
隻是世人的目光總被廢棄的村落吸引,卻鮮少有人注意到村子背後那片安靜的群山。
冷水潑在臉上,刺骨的涼意讓混沌的意識清醒幾分。
擦幹臉重新坐回床邊,手機屏幕亮起熟悉的開機畫麵。
查看著賬號流量,還是挺不錯的,隨著我拉黑人機的次數增加,評論區最近也很少會出現保反人來顯擺存在感。
這次行動雖沒拍到能吸引眼球的素材,卻也多了一些足以吹噓半生的離奇經曆。
不過自己平日裏也囤有的庫存視頻,哪怕昨天沒有什麽可更新的東西,賬號也不至於斷更。
我可不敢隨便斷更太久,之前無人區待了幾天沒有發任何消息,也沒更新,外邊就有人傳我死了.....
還好出來以後立刻製止了這個謠言,不然就得給我幹到熱搜區了。
想到這也是立刻點開社交軟件的群聊界麵,想著發個消息冒個泡,屏幕快速滾動著消息。
幾個早起的“夜貓子”正刷屏發送趙帥的表情包,下方緊接著是其他粉絲發出的一排排跪拜的表情。
指尖在屏幕上輕點,我也跟著發送出一個同樣的跪拜表情,這每天電子拜財神也算是一種特別的獨有特色了。
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起來,在心中存諱又默默念叨到:誌心皈命禮。位列玄壇,金輪如意。
黑虎吼時,天下妖魔皆喪膽。
金鞭起處,世間邪魅悉潛形。
受命玉帝,管理財源。
統帥雷部,號令瘟火。
賞善罰惡,至公至正。
大悲大願,巡查壇院。
玄壇趙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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