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唯一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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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深處,溫度低得仿佛能將空氣凍結,每一次呼吸感覺都能在麵前凝成細小的冰晶。
    地麵上,不少水窪都已結冰,薄如蟬翼的冰層在昏暗裏泛著幽冷的光,如同無數麵破碎的鏡子。
    周圍山林裏的濃霧就好像是一張巨大的幕布,將月光層層遮蔽。
    隻餘下幾縷朦朧的光影,像絲線般在林間飄拂,為這陰森的山林披上一層神秘的麵紗。
    突然,一道身影瞬間穿梭而過,正是臉上畫滿符文的我。
    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山林裏格外刺耳,打破了這片死寂。
    猛地一腳踩進剛結冰的水窪,“哢嚓”一聲脆響,冰麵裂開,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腳底蔓延開來,仿佛千萬根冰針同時紮入肌膚。
    但是我毫不在意,在巴族山紋的加持下,任何不好的感覺似乎都被天然的屏蔽了一樣。
    手持手電筒,強光劃破濃霧,在黑暗中開辟出一條狹窄的光路。
    麵色堅毅如鐵,眼神銳利且篤定,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臉頰上的符文隨著呼吸微微顫動,似在貪婪地汲取這山林間的神秘力量,又像是某種神秘的生命體在皮膚下蠢蠢欲動。
    我知道,在這迷霧背後,或許有無數雙眼睛正窺視著我,暗處不知隱藏著多少未知的危險。
    但此刻,我已無所畏懼,人就是這樣當沒得選的時候就是最強的時候。
    我很清楚,我唯一的出路就是那封門村,不管從哪個方麵說都是如此。
    隻要是個村子,不管廢棄與否,那都屬於人類的地界,就一定會有城隍守護。
    而且,從現實來說,雖然封門村早已沒了人煙,但那些破舊的房屋依然可以為我遮風避雨,那些廢棄的家具也能用來生火取暖,給我一線生機。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我隻感覺體力在漸漸消散。
    畢竟我不是正統的巴族戰士,能短暫借用符文的力量已經是奇跡,
    如今這力量正在快速流失,我的身體也愈發沉重,副作用排山倒海一般的開始反噬。
    此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嗩呐聲早已經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是迎親隊伍已經接到親,還是送葬的陰魂已經送完煞。
    但我明白,如果我停下腳步,多半用不了多久就會死於某種無法解釋的意外。
    我喘著粗氣,在林子裏跌跌撞撞地奔跑著。
    剛開始,我還能憑借敏銳的直覺和身手,精準預判那些橫生的樹枝和暗藏的低窪水坑,靈活地躲避著。
    可現在,我的反應越來越遲鈍,視線也開始模糊,幾乎避不開任何障礙,身上被樹枝劃出一道道傷口,鮮血滲出,很快就被寒風凍得發僵。
    我知道,我已經快要窮途末路了,每多跑一步,都可能是我生命的最後一步,
    但我別無選擇,隻能朝著封門村的方向,奮力前行。
    紅白撞煞是傳統民俗文化中的一種禁忌。
    指的是在同一時間段內,婚嫁喜事紅事)和喪葬白事白事)在時間或空間上發生重疊,比如迎親隊伍與送葬隊伍在途中相遇。
    民間認為紅白撞煞不吉利,一是陰陽相衝,紅事代表陽,白事代表陰,兩者同時出現被認為會造成陰陽相衝,形成巨大煞氣。
    而這山脈深處妖魅作祟形成的“紅白撞煞”遠比民間傳聞更加詭譎可怖。
    傳說山中的邪祟會化作迎親隊伍與送葬人群,在山道間遊蕩徘徊。
    紅轎白幡皆是陰氣所化,嗩呐聲與哭喪調交織成魔音,如同無形的鎖鏈,纏繞在每一個誤入此地的生靈身上。
    當我在迷霧中聽到那混雜的聲響時,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送親的喜樂與發喪的哀嚎在霧靄中扭曲融合,形成一種超越常理的詭異韻律。
    這些妖魅借助山中的地磁異常與濃霧,製造出種種幻象,混淆人的視聽。
    一旦被“紅白撞煞”的景象迷惑,便會陷入它們設下的陷阱。
    中招者的三魂七魄會被陰氣侵蝕,逐漸失去自我意識,如同行屍走肉般在山林中徘徊,直至被妖魅徹底吞噬。
    此刻雖然再也聽不到那詭異的嗩呐聲,但眼前的霧氣依舊使我心悸。
    說不準就是妖魅布下的致命迷局,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或許看不見是好事,如果能看見反而跑的沒有如此順暢,我知道它們是想活活的把我耗死。
    這樣就不用受到天道的懲罰,畢竟我是自己把自己耗死的,我是死於意外,它們隻是打了一些擦邊球罷了。
    後背重重撞在粗糙的樹幹上,我幾乎要將樹皮都嵌進肉裏。
    劇烈的喘息震得胸腔發疼,喉間腥甜翻湧,摸出gps屏幕上閃爍的紅點距離封門村僅剩大概最後幾公裏。
    那跳動的光標像是瀕死者的脈搏,卻讓我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
    冷硬的金屬外殼在掌心沁出冷汗,我死死盯著那片即將抵達的"人類領域",枯枝劃傷的臉頰還在滲血,卻抵不過心中燃起的一絲希望:隻要到了那裏,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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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
    陰惻惻的笑聲從左側灌木炸開,像是生鏽的齒輪在胸腔裏轉動。
    我的頭皮瞬間發麻,脖頸後寒毛根根倒豎,沾著血痂的符文突然發燙,仿佛在預警某種未知的威脅。
    若不是巴族符文的力量還在血管中奔湧,此刻怕是連站都站不穩,魂魄都要被這笑聲嚇掉。
    手電筒的光束如利劍般劈開濃霧,卻照見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一隻赤紅色的狐狸正蜷縮在枯葉堆裏,琉璃般的豎瞳泛著詭異的琥珀光。
    它蓬鬆的大尾巴有節奏地拍打著地麵,前爪不斷在自己脖頸處蹭來蹭去,喉嚨裏發出類似撒嬌的嗚咽。
    像極了渴求撫摸的家貓。可在這陰煞彌漫的太行深處,哪裏會有如此溫順的生靈?
    而且這個情景之下出現這麽個東西,怎麽想都不對勁吧。
    這根本不正常,也不符合邏輯。
    汗水從我的額頭滑落,模糊了臉上的符文,我死死攥住腰間匕首,金屬柄被捏得吱呀作響。
    在手腕處的符文劇烈發熱,警示著眼前的危險。
    狐狸突然停止翻滾,仰起頭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角竟緩緩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那笑容分明帶著人類才有的狡黠。
    "正好......"我咬著牙將匕首出鞘,不管這東西是成精的妖狐,想來湊熱鬧搞事。
    還是被邪祟附體的怪物來收我命。
    就算它是正常的非常友善的生靈,此刻也隻有動手才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它心懷惡意,我便先發製人。
    若隻是尋常野獸——抱歉,在這生死關頭,我也隻能將它視作果腹的食物。
    已經一整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了,高強度體能加上層出不窮的靈異事件。
    一天裏大腦一次又一次的開啟自我保護,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否定,
    哪怕是寫成故事估計看起來也像是左右腦互搏一樣。
    不過此刻,我隻有一個想法,我想活下去,我得吃了對方!
    我繃緊渾身肌肉,緩緩逼近。
    狐狸卻突然翻身躍起,赤色皮毛在霧中劃出一道妖異的殘影。
    它沒有撲向我,反而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臨走前還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敢不敢來追?"
    我拿著gps掌機的藍光在霧中明明滅滅,屏幕上封門村的方位箭頭,正與狐狸逃竄的方向呈完全不在一個角度。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機邊緣,金屬外殼硌得掌心生疼,喉嚨裏滾動著猶豫的吞咽聲。
    那狐狸歪著腦袋盯著我,琉璃色豎瞳流轉著狡黠的光,
    蓬鬆的尾巴在身後卷出詭譎的弧度,倒像是在故意挑釁。
    “鬼才上你的當!”我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將掌機狠狠塞進衣兜。
    巴族符文在脖頸處灼燒,仿佛在警示我前方的危險。
    這狐狸周身縈繞的這股子邪氣,分明與先前“紅白撞煞”的陰祟感覺如出一轍,說不準就是煞氣化形,見我幸運跑出來勾我回去。
    誰知道它要把我引向何處?
    深山裏那些連天道都難以察覺的詭秘角落,怕是堆滿了吞噬活人魂魄的妖窩子。
    當我毅然轉身時,身後突然傳來細碎的“嘰嘰”聲。
    回頭望去,那赤狐正單爪點地,歪歪扭扭地蹦跳著,蓬鬆的大尾巴耷拉下來,模樣竟像極了受了傷的幼獸。
    我看著邊上踩塌的腐葉小坑,還有被用力掙紮斷的幹樹根,瞬間就明白了咋回事。
    原來是剛才它開心的亂蹦,不小心踩到落葉裏的樹根坑扭著腳了!
    這種天然的小坑就是,對於這些小獸而言就是天然的陷阱。
    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笑聲震落了樹枝上的霜花:“人狂必有禍,你們畜生原來也是一樣!”
    胸中騰起一股複仇的快意,先前被它戲耍的憋屈瞬間化作熊熊怒火。
    可當我提著匕首衝過去時,卻見那瘸腿的狐狸猛然加速,速度之快根本不像是受傷的模樣。
    潮濕的霧氣裹著腐葉氣息灌進喉嚨,我粗重地喘息著,額角冷汗混著血水滑進眼裏,也來不及擦拭。
    枝葉的割傷火辣辣的刺痛也沒能讓我減緩半步。
    那團橙紅色的身影在霧中時隱時現,我能看到它腿明顯拖得沉重。
    扭傷了還敢如此用力的奔跑,跳躍,估計在過會這腿就得廢了,我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
    想到這裏我就追的更加賣力了。
    對方速度沒過多久意料之中的也隨之開始變慢,我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笑容,配合著臉上帶血的符文顯得更加可怖。
    就在我感覺馬上要抓到它的時候,它突然一個急停轉彎,停在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下。
    我喘著氣,揮舞著匕首說道:"跑啊,接著跑!"
    臉上那些用朱砂繪製的紋路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被汗水浸透後像活過來的蜈蚣般扭動。
    靴底碾碎枯枝的脆響與它急促的喘息聲此起彼伏,每接近一分,腎上腺素就瘋狂湧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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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距離它也越來越近,我幾乎能看清它豎瞳裏翻湧的血絲。
    四周霧氣越發濃鬱,我卻渾然不覺,此刻我已經忘記了要去封門村才能保命的事情,忘記了紅白的事,忘記了這四周充滿了詭異的事。
    舔著幹裂的嘴唇逼近對方,靴跟碾碎石子的脆響驚飛了棲息在灌木裏的小鳥。
    此時我的內心被隻想飽餐一頓的想法填滿,我覺得取暖這裏也有很多木頭,但是食物封門村可能是沒有的。
    就在距離隻有幾米時,我準備發起最後的衝刺拿下它。
    就在後腳發力的瞬間,腳下突然傳來令人心悸的濕滑觸感。
    那塊覆滿青苔的巨石像蟄伏的怪物,在我全力前衝的瞬間將我掀翻。
    天旋地轉間,仿佛看到狐狸露出的尖牙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它抖了抖尾巴,好像在嘲諷我的不自量力。
    那表情有著說不出的狡猾。
    隻感覺一種虛空感,該死這居然還是個坡!
    這一瞬間荊棘劃破衣料的銳響混著骨骼撞擊地麵的悶痛,我死死攥住垂落的藤蔓或者枝條,卻聽見纖維斷裂的脆響。
    最後身體重重砸在腐葉堆上,順著斜坡骨碌碌滾下去,撞斷幾株半碗口粗的灌木才勉強停住。
    後腰火辣辣地疼,尾椎骨仿佛被鐵錘反複敲擊。
    我緩了一小會,罵道:還好有背包,不然脊柱可能就斷了。
    我摸索著撿起摔出半米遠的手電筒,光束刺破黑暗的刹那,喉嚨裏發出壓抑的驚呼。
    這居然是一條蜿蜒的青石板小路,看著蜿蜒的幅度,這好像是一條下山的小路!
    一般農村都會有一兩條隱蔽的上下山捷徑存在,沒人帶村外人一輩子也別想找到。
    我打著電筒觀察到,這條路已經很久沒有人走了,一點腳印也不存在。
    突然後腦勺發麻,後腦勺一涼,回頭看到嚇人的一幕。
    那霧氣居然開始快速的蔓延了下來,我淬了一口唾沫,立刻加快腳步順著這條小路往山下而去。
    就在我走過某一塊石板的一瞬間,這溫度都瞬間變得不一樣起來。
    小路兩邊的大榕樹無風自動,後麵的霧氣也止步於此,沒有蔓延過來但也沒有消散。
    我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這些鬼東西果然是最講規矩的,有本事你過界啊?
    隨之霧氣似乎聽懂了我的嘲諷,便是開始蔓延過來,嚇我的立刻繼續往山下跑去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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