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昭昭這句話可把在場的人嚇個夠嗆，宇文芊更是開口道：“什麽？開腹？”
    姚昭昭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對，就是開腹。老夫人是腹部長了顆肉瘤，尋常方法是排不出來的，隻能開腹拿出來。”
    尋常墮胎可用紅花、麝香等，月份大一些的也可以通過外力擠壓腹部、捶打腰部的方式。
    還有一種更極端的方法，是拿一把剪刀深入婦人的下體，剪碎了嬰孩用手扯出殘肢。
    可無論哪一種，都不適合眼前的老夫人。寄生胎在她的腹中，隻能通過開腹取出來。不過她也是故意說得嚴重些，想試試在場眾人的反應。
    見她如此說，宇文芊心中也沒了主意。她雖然相信姚昭昭的醫術，可開腹這件事從來沒有人做過，就連爺爺都不曾提過這種治療方法。
    宇文芊神色凝重，“姚小姐，你有把握嗎？”
    屋中人一聽要開腹治療，恨不得馬上看宇文芊的笑話，伸長了脖子等著姚昭昭的回答。
    姚昭昭看著她們幸災樂禍的模樣覺得好笑，不由地道：“如果有趁手的刀具，我有十足的把握。如今我隻能對老夫人實言相告，不過五成。”
    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紀，什麽離奇的事情沒有聽過。
    聽到‘開腹’時短暫地愣了愣，很快神情就恢複了正常，尤其是在看到姚昭昭臉上篤定的神情，竟不自覺地信了幾分。
    下首坐著的婦人敏銳察覺到老夫人神情變化，立刻開口，“荒唐！自古以來，何曾有人治病需開膛破肚？就連存世百年的幻醫穀，亦從未聞此等治療手段。”
    她身後的小姑娘也急得眼眶通紅，“母親所言甚是，若祖母有個萬一，皆是我等晚輩的不孝。隻是不知姐姐究竟如何得罪了宇文穀主，他老人家竟不肯前來為祖母診病？”
    姚昭昭無聲詢問宇文芊，眼前這兩位說話夾槍帶棒的都是誰？
    宇文芊才忽而想起尚未引見二人，遂壓低嗓音輕聲道：“這位是我舅母沈氏，與我表妹方瑜。”
    姚昭昭了然地點了點頭，宇文芊是外孫女，按理說老夫人的病輪不到她操心，可她一路看過來，府中卻是宇文芊說了算，想必她是得了老夫人的信任。
    她不說話，沈氏抓住了機會又開口，“縱然治得好，可傳出去娘腹中取出了個肉瘤，這……”
    她壓低聲音，“隻怕到最後也會傳成了別的，以後影響了家中姑娘們可怎麽好？”
    宇文芊厲聲道：“舅母慎言！平日您是如何的孝順，如今外祖母要救命，倒怕髒了名聲！”
    她突然拔高的聲調，沈氏和方瑜被嚇得一哆嗦，方瑜更是下意識地說道：“我娘也是為了你好。”
    “好了！”
    老夫人看著爭執的幾人，心中煩躁，大手一揮，“老身都這把年紀了，與其被這東西折磨，倒不如死了幹脆。姚小姐說需要趁手的刀具，能說說是什麽樣子的嗎？我方府或許不算高門大戶。但論起藥材和醫具，在南辰怕是再難找出比咱更齊全的了。”
    見老夫人發了話，沈氏和方瑜也不敢開口。畢竟現在方府還是老夫人做主。就算是沈氏的夫君，宇文芊的舅舅回來，也要聽老夫人的話。
    姚昭昭點了點頭，“是，我需要一種刀刃薄而鋒利，刀身細長且平直的刀具，最好是用精鋼鍛造的，這樣能在開腹的過程中減少對老夫人身體的損害。”
    姚昭昭其實是有一些猶豫的，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理解自己所說的手術刀和精鋼。
    她說完，一旁的宇文芊卻突然眼睛一亮，驚喜道：“我知道你說的刀具！我家庫房就有！”
    姚昭昭微微一愣，旋即也露出了驚喜之色。她實在沒想到，在這個時代竟然真的有類似現代手術刀的器具。
    姚昭昭急忙吩咐下人：“快去，把庫房裏那個漆木盒子拿來。”
    不一會，下人便端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
    姚昭昭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果然是她所需要的手術刀。
    看向老夫人的神色，不由得激動，“有了這把刀，老夫人的病就有救了。”
    老夫人比較幸運，按照寄生胎的位置和大小，都不算是複雜的手術。
    然而，沈氏卻拉著方瑜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出聲阻攔，“娘，此事還需要三思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夫君回來我可怎麽交代。”
    姚昭昭手指扣了扣裝著手術刀的漆木盒子，“若是信不過，我可以先給老夫人演示一番。”
    她忽然走到了窗邊，伸手推開了窗戶，“我拿它先給老夫人實驗看看。”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窗根蜷縮著的黃狗正拿爪子刨著肚皮，黏膩的羊水在青色的石磚上洇出一灘水痕。
    “是阿黃。”方瑜捂住了嘴，“它這是怎麽了。”
    “剛剛來時，我便發現它見了紅，這麽久都沒生出來，應該是難產了。”
    姚昭昭從屋內走出去，來到了阿黃跟前，蹲下後阿黃還圍著她轉了轉，頗有幾分求助的意思。
    她安撫地摸了摸阿黃的腦袋，阿黃立刻側躺朝著姚昭昭露出了圓滾滾發腫的肚皮。
    她道：“幫它剖腹鏟子，與人來說無異。”
    “你瘋了！”方瑜吼道，“你怎麽能拿狗與外祖母相提並論？”
    姚昭昭站起身，回頭看著沈氏和方瑜，冷聲道：“半個時辰內，我就能幫這隻狗剖腹產子，你們可有意見？”
    她們能有什麽意見，她要試就讓她試，一隻狗而已死了就死了。活這麽大還沒聽過把人肚子剖了還能活的事。
    沈氏到底是多吃了幾年鹹鹽，長了個心眼，“沒有意見，你若是有本事開腹還讓它活，我們自當奉你為座上賓。但如果開腹之後活不了呢？”
    “那我就親自去幻醫穀賠罪，將宇文康請回來替老夫人治病。”姚昭昭不願多言，讓宇文芊替她尋了一處光線足又幹淨的房間，“燒些熱水，在找些魚線來。”
    宇文芊點了點頭，又對著沈氏和方瑜說：“舅母和表妹既然不信，就一起過來做個見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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